維修站不大,面積就二十多平方米,兩個簡單的工作枱,上面放滿了各種工具和待修的槍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M2M0Tdnhz
地上有一台軍用車的發動機,旁邊幾個木箱則放滿彈匣、彈鏈和各式子彈。
古澤坐在工作枱前,靠著昏暗的燈光,正在將一枝陳舊的AK47自動步槍解體。
只見他雙手高速動作,步槍的組件便逐一拆下來。不到半分鐘,步槍的十多個組件被整齊地排放在工作枱上。
之後他又把工作枱上的步槍組件組裝起來,不停重複自己熟悉又喜歡的事物,從而找到那一點點的心靈安慰。
接著他把手上的槍放下,抓起箱子裡一條長長的彈鏈,純熟地把機槍的子彈逐一塞進去。
古澤九歲時經歷屠村滅門的慘劇後,在戰場上被周良所屬,名為「蝰蛇」的傭兵團所救並收留。
最初他來到軍團,由於遭逢巨變,差不多每晚也會做惡夢。
而本身有自閉傾向的古澤,要不是有和團長關係極好的老兵周良一力支持,早就被趕出軍團。
雖然經常被白眼,被呼喝,甚至被欺凌,但在周良的翼護下,其他傭兵也不敢太過分。
由於古澤年紀還小,又不懂和別人溝通,很多打雜的工作也做得不長,就被管事的趕走了。
之後他被塞到維修站,交給怪老頭維修師傅根叔。最初其他傭兵都等著看古澤笑話,甚至有人開出盤口,賭他何時被掃出維修站。
可是過了一星期,古澤依舊每天也在維修站工作。
周良也有點奇怪,有一次直接去問老兄弟根叔,古澤是否適應這項工作。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CbvXQKhFg
脾氣古怪的根叔,罕有地笑了一下,說道:「這孩子學得快,做事專注少話,挺好。」
古澤自小已不願與人接觸,經常活在自己的世界。維修機械不用時常和人溝通,而根叔也是一個只愛機械,不喜歡和人相處的老宅男。兩個阿宅,一個教,一個學,除了機械維修外,也不會有其他交流,這樣的相處,古澤反而漸漸感到安心。
最初根叔見這孩子呆頭呆腦的,又不識字,只叫他將子彈裝進彈匣、彈鏈,或者是打掃清潔。
對於自小料理家務的古澤來說,這些當然不是問題。而且看見子彈有序地壓入彈匣和彈鏈中,古澤總有一種舒暢的感覺。
有一回,根叔將一把白朗寧手槍拆開作維修保養,完成後,剛想組裝還原,卻被人叫去了出去,接收一批故障的武器。
根叔回到維修站時,赫然發現手槍已組裝好並放在工作台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Jste6MKIe
他看了一眼正在打掃的古澤,拿起手槍,熟練地取下彈匣,迅速的向後拉一下滑套,將槍機固定在後,關上保險,然後將槍斜舉左胸前,檢查藥室內有無子彈,送上槍機,開保險,擊發。接連試了兩次後,發覺運作暢順,便問男孩:「你弄的嗎?」
古澤不敢望向根叔,神色緊張地點了點頭。
根叔心裡有點吃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I9xvZZyQi
之前根本沒有教過這小子組裝手槍,而且自己出去不到一分鐘,他便把一把拆卸了的手槍,完全無誤地重新組裝好了。
根叔又問:「你怎樣懂的?」
古澤低著頭,彷佛聽不到根叔的提問。
根叔有點氣惱,「喂!不是說過關於工作的問題,要好好回答的嗎?」
古澤想了想,抬起頭,但目光卻看著桌上的工具答道:「看過你做幾次。」
根叔二話不說,拿起一支已經維修好的AK47步槍,以嫻熟的手法把槍拆卸,再組裝回去。然後看了一眼古澤,說道:「能給我來一次嗎?」
古澤低著頭,雙手不停地模仿根叔的動作。之後他抬頭對根叔說:「可以......再看一次嗎?」
這次根叔刻意放慢動作。快要完成時,根叔偷偷瞄了古澤一眼,發現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動作,雙手也能跟上,在身前仿效模擬。
根叔把組裝好的步槍遞給古澤,古澤將彈匣取下來,便開始拆卸步槍。
拆卸時,古澤的動作有點慢,把拆好的組件有序地排在工作台上。
到了組裝時,他的動作明顯快上不少,絕不拖泥帶水,並且毫無錯誤地完成組裝。
根叔拿起步槍檢查後,確定組裝無誤,便對古澤說:「明天起,做完我叫你做的事,可以上工作台看著,順便幫手。不要再扮忙偷看了。」
古澤聽了點點頭,臉上有點紅,不知是興奮還是尷尬。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2ezeBmRK
自己平時很快完成工作,又不敢開口問根叔還有甚麼可以做的,便一邊打醬油,一邊偷看根叔維修,看來都被發現了。
就這樣,古澤每天變得非常充實。除了完成各種雜務外,他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工作台旁,看著根叔維修各種武器和機械。
可能是男孩子天生都喜歡武器,古澤對各種槍械有著濃厚的興趣。
雖然根叔願意教,但他知道過多講解物理和機械原理,對一個未滿十歲,又沒有上過學的小童,無疑是對牛彈琴。所以他一開始只是叫古澤認住各種槍械組件的名稱和形狀,以及怎樣拆卸和組裝。
古澤對喜歡的事物異常熱衷,很快便把各種槍械的組件記個爛熟。而拆卸組裝就像砌模型一樣,就算一個小孩也能勝任。
根叔見古澤學得認真,進步神速,最重要是古澤好像也真的喜歡維修工作,所以根叔便開始教古澤檢查槍械的方法。
古澤很快便把槍械十多種常見的故障原因記下,基本上很多故障用「拍、拉、射」的方法便能排除。遇到一些組件損壞的情況,例如退彈器過度磨損,已經沒辦法勾著彈殼底部的溝槽將它拉出膛室,或是彈匣出了問題,就必須要更換零件了。
這時候根叔會叫古澤在旁觀看,指出組件損壞的情況,並進行更換或維護。完成後,根叔也不管古澤是否明白,便繼續下一項工作。
之後,根叔會隨機找一些槍械給古澤檢查。基本上,根叔之前做過的,古澤也能精確地找出問題所在,並進行維修。
半年下來,根叔已經放心把一些槍械簡單的檢查和維護交給古澤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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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午,副團長洪山和他的小舅子陳勇來到維修站。
洪山把一支柯爾特M1911A1手槍放在工作台上,對根叔說:「根叔,幫我看看能不能修好這槍?」
根叔拿起手槍端詳了一會,把他遞給古澤,說道:「你來檢查。」
旁邊的陳勇聽了大感不滿:「老鬼!這把槍是我姐夫的幸運槍,他的護身符!你叫這個自閉症的小鬼來檢查,是甚麼意思?」
陳勇上月才被姐夫帶入「蝰蛇」,年少氣盛,加上自認為有個一人之下的姐夫作靠山,完全沒有半點作為新丁的態度。
根叔也不多說,把手槍從古澤手中搶過,掉給陳勇,說道:「不滿意就自己修。」
洪山一掌打在陳勇的後腦,搶去他手中的槍,板著臉對陳勇說:「甚麼姐夫?部隊中沒有你的姐夫,叫長官!根叔是甚麼人,怎樣做事要你管?他說古澤可以便成,況且有根叔把關,你還以為弄不好嗎?」
陳勇見姐夫發怒,立刻行了個軍禮:「是,長官!」然後向根叔道歉了。
洪山笑著把手槍遞回給根叔:「根叔,阿勇上月才來,沒規沒矩的,我回去一定好好再訓他一頓。」
根叔接過手槍後,依舊交給古澤,古澤便開始拆卸並檢查手槍。
過了一會,古澤發現手槍的槍管有點鼓脹,拿著槍管遞給根叔,並搖了搖頭。
根叔沒有接過槍管,板著臉對古澤說:「難道你要我幫你講?你又不是啞巴。」
古澤見要和陌生人解說,頓時不安起來,眼神又不自覺飄到工作枱上。
陳勇見到古澤的窘態,心中大快,咀角不期然泛起一絲輕蔑的笑容。
根叔見古澤不敢說,面容一肅地說:「這是你的工作,解說當然也是你。如果連這個也不肯做,明天就不要再來了。」
古澤聽了心裡大急,好不容易在這個滿是粗魯大漢的軍營內,找到一方小天地,自己是萬萬不想離開的。
古澤望望根叔,再看到陳勇的冷笑,心中有氣。
深深吸了口氣,走到洪山跟前說:「槍管有點鼓脹,應該是之前擊發時,彈頭沒能飛出槍管而是卡在槍管内。最好不要再用,否則有炸膛的可能。」
洪山望向根叔,根叔一邊把手槍重新組裝起來,一邊說:「就是這樣,既然是護身符,帶著不開也可以呀!否則不知那次變成摧命符。」
洪山接過手槍後,笑著向根叔道謝,便帶陳勇離開。
出了維修站,陳勇心中有氣。雖然知道自家姐夫最是護短,所以剛才的都是一場戲,但在人前被當面訓斥,實在是氣難下,便對洪山說:「姐夫,只是一個維修師,幹麼要對他這麼客氣?」
洪山冷冷地說:「只是一個維修師?你剛來不久還沒和你說。在『蝰蛇』你最不能惹的有三個人:團長威廉、周良和根叔。」
陳勇不解,「團長不能惹我知道,上次被他瞪了一眼,我都感到心驚膽跳。但那周良和老鬼算什麼?」
洪山道,「早年,團長、周良和根叔都是在某大國的軍隊服役的。聽說團長當時得罪了長官,長官便一直留難他。有一次部隊被敵人突襲,團長的連隊被派去斷後阻敵,對著敵人一整個機械化步兵團,最後只有他們三人生還。也是因為他們的連隊死戰到底,部隊才能以最少的損失撤離。」
陳勇感到難以置信,「一個連去阻擊一個機械化步兵團?敵我比例最少一比七以上,根本就是送死!」
洪山繼續說,「最荒謬的是長官事後向參謀本部報告,團長不服從長官命令,指揮失當,導致連隊全滅,令部隊蒙受不必要的損失。那時團長氣瘋了,如果不是周良和根叔死死地按住他,估計團長一定會把那個長官斃了。最後他們也不抗辯,被解除軍職後,團長和周良轉到傭兵發展,根叔就去了修讀機械工程。」
洪山盯著陳勇,「所以周良和根叔雖然在『蝰蛇』好像地位不高,但他們和團長有過命之交,情比兄弟。如果你想在這裡混,便要認清這層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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