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尚未完全散盡,結界深處卻已有微風乍起,那風沒有聲音,也沒有具體的形狀,僅是輕輕一拂,便讓紫鈴與蒂娜沂同時轉過頭,臉上神色微微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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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落於茶院之外的青石板上,他的氣息清冷而內斂,卻又帶著一股難以忽視的沉穩,如同山林間靜靜潛伏的暗影,無聲地宣告著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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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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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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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放下手中茶盞,目光落於那靜立於林霧之中的身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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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沂快步迎上前,精緻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明顯的關切,語氣略顯急促地問道:「找到了嗎?你追查的那股……令人不安的視線,找到它的源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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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夜微微搖了搖頭,他的語氣依舊如同山谷間吹拂的清風般冷靜而沉著:「沒有。我仔細搜尋了周圍,甚至深入了數個異空間的夾縫,卻連一絲殘留的痕跡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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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停頓了一下,那雙如同夜空般深邃的眼眸中,光芒微微收斂,顯得更加凝重:「那種感覺,不像是這個世界本身所產生的事物,更像是……來自於某種具有強烈感知能力的生物,對我們進行的精準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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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不是單靠追蹤能找出的東西。」莫塵語聲低沉,轉頭看向紫鈴,「這段時間妳的進展也不小,你們差不多要出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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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們要準備去帝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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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沂走至兩人中間,神色平靜,卻帶著淡淡的不捨:「通往帝都的路,不僅漫長,還充滿視線與角力。要小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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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輕聲應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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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側首,眼神柔和地望向蒂娜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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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沂沂姊姊當初在帝都做了不得了的事情,那場風波可傳了好幾個月呢!」紫鈴語氣帶著半分打趣,卻也藏著一絲難掩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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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沂怔了怔,隨即輕笑出聲:「那只是他們誇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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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與她對望,唇角勾起一抹極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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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緩緩走上前,他手中握著一只黑紅交織、封以古符的小茶囊,那上頭的靈紋似正在緩慢呼吸,彷彿封存著什麼尚未甦醒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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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夜行紅塵”。」他語聲低沉,眼神罕見地多了幾分慎重,「以虹魔晶為引,輔以幻枯花、萬靈眠香與六道茶母所釀成的霧囊,一旦撕開,能於三息內遮斷所有感知與氣機,令敵我皆失其形,哪怕是黑魔晶強者,也難窺見你的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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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怔了一下,記憶中,莫塵向來是溫和而沉靜的,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慎重其事、字斟句酌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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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力量只能使用一次。」他接著補充道,語氣雖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依然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低沉與力量:「妳若真的必須動用它,務必謹記,那一刻不是為了戰勝敵人,而是為了在絕境中,竭盡所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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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鄭重地接過那只看似普通的茶囊,指尖觸碰到茶囊入口處的符文封印時,竟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灼熱感,彷彿其中蘊藏著極其不尋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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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立刻回應莫塵,而是垂下眼眸,仔細端詳著手中的封緘之物。在繁複的封印符文下方,有一道極其細微的銀色絲線,如同鬼斧神工般,精巧地勾勒出一個古老的文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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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抬起頭,望向莫塵的眼神已不再像最初那般單純而柔弱,其中多了一份堅定與認真:「謝謝你,塵哥。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話……或許這對其他人來說,只是一個保命的道具,但對我而言,這更像是一種……一種對我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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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深邃的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片刻,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極其細微的弧度,隨後壓低聲音,輕聲說道:「認可,同時也是一種責任。夜行紅塵一旦盛開,便如同踏入無盡的黑夜,往往是在難以全身而退下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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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嬌小的身軀微微一震,莫塵那句話,在她心中悄然迴盪,引發一絲難以言喻的共鳴。她神色肅然地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只承載著重要意義的茶囊,珍而重之地收進衣物最深處的內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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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繚繞的雲霧漸漸消散,東方天際也綻放出第一縷溫暖的晨曦,彷彿連這座籠罩著迷霧的結界,也因為這場即將到來的離別而微微震動,發出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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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夜靜靜地佇立在霧林邊緣,他深邃的目光平和地注視著紫鈴小心翼翼地將茶囊收入懷中,臉上神情依舊如同往常般冷靜內斂,但在那雙如同夜空般的眼眸深處,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與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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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走了。」他語氣平淡而沉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從容與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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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輕輕地點了點頭,最後一次依依不捨地回首望向這座曾經見證她蛻變與突破的霧林結界。那裡有溫暖而療癒她的茶香,有夜之人的諄諄訓言,更有她在無數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獨自一人默默築起的心志與堅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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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並未出言阻攔,只是緩緩抬起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劃過一道無聲的弧線,一道靜默無聲的氣流應聲而動,結界的出口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撥開,緩緩地向兩側敞開,一條蜿蜒而漫長的道路,彷彿自虛無之中延伸而出,通往遙遠而莊嚴的帝都聖城,自濃郁的林間霧氣之間,清晰地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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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結界,前方三日內渺無人煙的村落,五日內難尋繁華的城鎮,路途之上若是察覺到任何異樣的動靜,不必回頭,全力前行。」莫塵語氣淡然地交代著,話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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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問起妳來自何處,就輕描淡寫地說——霧深處有茶香繚繞,不見陽光,亦不留姓名。」一旁的蒂娜沂輕輕笑了笑,她的語氣溫柔而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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瀰漫的靈霧之中,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如同兩顆劃破寂靜夜空的星辰,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那條早已注定將要行走的漫長道路,一條通往權力腐敗的帝都聖城,也通往他們各自命運深處的未知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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