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從葉靖柔的腳底悄悄滲入,直達她的末梢神經,引來手指的發麻,她的眼睛不禁瞪大,腦子同時轟轟作響,腳步也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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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警戒性的環顧四周,偏偏這裡方圓所見之處就只有她跟這名年輕男子而已,若真發生什麼事情了,也沒有任何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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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需要我幫忙嗎?」年輕男子又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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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怯怯地看著他,神情有些慌張,她佯裝鎮定的說聲不需要,頂多帽子不要也罷再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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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過頭正要移動腳步,卻看到那名年輕男子從腳踏車下來,他將腳踏車停放在一旁,從自己的黑色隨身包裡面拿出一支黑色棍子,葉靖柔愣愣地看著他,瞇眼細看,那是支……自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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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妳吧!」年輕男子將那支自拍棒拉長,掠過她的身子,走到田邊,伸長的自拍棒朝帽子勾了幾下,沒有幾秒後帽子順利的被他從田中勾起,他一拿到了帽子,走到葉靖柔的面前,「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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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愣愣的接下,忘了說謝謝,年輕男子擰眉,走了幾步後又停下腳步,他凝視著葉靖柔,而葉靖柔也回看著他,杏眼圓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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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我長得很可怕?」對方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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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撇過頭,不再與他對看,目光從他的眼轉移到他的腳,他身上穿著一雙白色帆布鞋,上面沾了些泥土,可身上的那件白色襯衫卻乾乾淨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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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又靠近自己一步,葉靖柔全身僵住,想到那件兇殺案的新聞,死者頭部被壓制在泥地水窪中,身上的衣服凌亂,裙子與內褲被扯下,下體整個裸露出來,那女孩的悽慘下場讓葉靖柔感到恐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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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語氣悠悠,下一秒竟然從嘴裡叫出她的名字,「……葉靖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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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葉靖柔瞠眼,手上的帽子滑落在泥土地上,「你……為什麼……」為什麼會知道她名字?這個人調查到這種地步了嗎?
年輕男子輕笑一聲,彎身撿起她的帽子,見葉靖柔又不自覺的後退,他的黑眸中有著些許笑意,「女孩子對陌生人有警戒心是很好,但妳這反應也太讓我這位老同學受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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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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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男子皮膚偏白,嘴角有著淺淺微笑,但這微笑卻夾帶著冷意,黑眸有層冰霜似的,他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是眼前這面容葉靖柔沒有任何印象,如同前幾天見到許尚恩的時候,她也認不出他來,國小畢業到現在,至今快要十年多的時間,這中間的變化這麼大,加上包含青春期的大轉變,以及記憶的疏遠,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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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著挖取那些深藏的記憶,可是依舊什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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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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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慢慢猜。」說完,再次將帽子遞給她,轉身回到腳踏車那,一腳跨越上去,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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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風,身上的白色襯衫一角宛如白鳥般的飛躍,卻如同禁足般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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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凝視他離去的背影,腳步不自覺地跟上幾步,但那位男子越騎越遠,最後再也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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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啊……?」葉靖柔喃喃自語,回答她的就只是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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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身上有的緊張與恐懼感也散了,葉靖柔抓緊帽子,覺得還是趕快回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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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她在許尚恩與蘇筱珊的群組內說了那位男子的特徵,並問說這個人是哪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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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江燦陽?」蘇筱珊問,葉靖柔看著這個名字,思索了一下,覺得有點陌生,卻又有點熟悉,嘴裡唸了幾次這個名字。
江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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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蘇筱珊接下來的提點,葉靖柔才想起江燦陽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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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在國小的時候是隔壁班的班長,在國小六年級的時候,青春期宛如細雨一樣的降臨,班上女生開始討論起喜歡的人,在這當中,班長的名字與江燦陽的名字常常被提到,除了成績優異、運動細胞好,外表也長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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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下課的時候,總是有幾位女同學一起站在教室窗台那偷偷盯著隔壁班教室,無非就是偷偷觀察江燦陽這個人,她們小聲的討論起江燦陽,有一次葉靖柔加入她們之間的話題,她們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她不記得她當下回答了什麼,好像是說沒有,但又好像是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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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當時的女生很哈他欸!」蘇筱珊又丟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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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時候的她,為什麼跟江燦陽有了交集?他是隔壁班的班長,而她個性內向,是個安安靜靜不起眼的角色,班上的朋友已經夠少了,怎麼可能會認識隔壁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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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是因為那個男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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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不禁又再度想起了那個男生的模糊身影,葉靖柔不禁覺得煩悶,可是問她在煩什麼,她也說不出來,就像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嚥下魚刺,魚刺卡在喉嚨深處,好不容易咳出了,但喉嚨處依舊卻有種異物感在,而葉靖柔現在就是有著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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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遙遠的記憶漸漸甦醒,江燦陽跟那個男生是表兄弟關係,兩人出生相差幾個月而已,但被編入同所鄉下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正好分配在隔壁班的班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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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在轉入這所小學沒有多久時,有一天上課發現忘記帶課本,但個性害羞的她沒有認識的隔壁班同學,她不知道要跟誰借課本,只好坐在座位上發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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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坐在隔壁座位的那個男生好心的將自己的課本攤開放在中間,可是嘴巴依舊壞,說她自閉症、嘲笑她沒朋友,望著那本充滿鬼畫符塗鴉的課本,葉靖柔費了好大把勁才看清原先課本上寫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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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個男生還幫她借了本課本,而這本課本就是江燦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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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整齊的筆記,比起那鬼畫符塗鴉,葉靖柔看了覺得舒服許多,突然好奇這課本的主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但也沒有特地去觀察,只是某天在走廊上洗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喊著江燦陽的名字,而在下一秒鐘,有個不確定是不是叫江燦陽的人宛如風一樣的闖入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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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把江燦陽跟他本人連結起來是某次在同學家的時候,她記得他是個乾乾淨淨的男生,身形非常的瘦弱,長相與那個男生有點神似,但江燦陽身上沒有那個男生的頑劣搞怪性,反而散發股冰冷的氣息,常常冷著一張臉,宛如極風一樣的冷冽,也許就是因為他經常面無表情的樣子,才引起班上大多女同學的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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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試著想起下午在田邊遇到的那位年輕男子,似乎也是冷著一張臉,嘴角雖然是笑著,但是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尤其是他的那雙杏眼,好像罩著一層冬天般薄霧,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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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江燦陽的關係,葉靖柔又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曾經藏在心中的那名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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