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秋，深得如同浸透了墨汁。戌正時分（晚八點），巍峨的宮闕在稀薄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陰影，森嚴壁壘，吞噬著每一縷可能的光亮。風，不知從哪個角落捲起，帶著刺骨的寒意，穿過重重殿宇狹長的甬道，嗚咽著，彷彿無數冤魂在低泣。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那份沉甸甸的肅殺之氣，壓得人喘不過氣，連平日聒噪的寒鴉，也早早縮進了巢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養心殿東暖閣內，燭火跳躍，將光緒皇帝載湉的身影拉長，搖曳地投在冰冷的金磚地上。他身著明黃色的常服袍，肩頭卻披著一件玄色暗紋的夾棉斗篷，彷彿也抵擋不住這深秋的寒意，以及那從心底泛起的冰涼。他枯坐於御案之後，案頭堆積如山的奏章，此刻都失了顏色。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攤開於案几正中的那份奏摺上。
那是康有為的《上清帝第六書》。字字如血，句句如刀。
「……觀萬國之勢，能變則全，不變則亡；全變則強，小變仍亡……守舊不可，必當變法；緩變不可，必當速變；小變不可，必當全變……」墨跡淋漓，力透紙背，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光緒的心頭。康南海那激越昂揚、痛陳時弊的聲音，彷彿穿透紙背，在寂靜的暖閣中迴響。變法！唯有徹底的變法，才能挽狂瀾於既倒！
然而，這求變的吶喊，此刻卻被一道來自頤和園的懿旨，凍結成了冰錐。
「……皇帝惑於康有為、梁啟超等奸佞邪說，妄行新政，變亂祖宗成法，禍亂朝綱，動搖國本……著即日停止一切新政衙門，緝拿康、梁諸逆，交部嚴議！皇帝即赴頤和園，面聆訓誨……」
這道懿旨，一個時辰前由李蓮英親自捧來，其言辭之嚴厲，措辭之冰冷，如同臘月的寒冰，帶著慈禧太后無上的威權，直刺光緒的心臟。字字句句，都指斥他為「亂政禍國」！這不是商議，不是勸諫，是雷霆萬鈞的定論，是無可挽回的裁決！新政百日，嘔心瀝血，竟換來如此「亂政禍國」的罪名？光緒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康有為奏摺上那力透紙背的墨跡，指尖冰涼，微微顫抖。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啪嗒！」一聲輕響。御案一角，那盞由外洋進貢、被珍而重之擺放的琺瑯彩西洋自鳴鐘，指針跳過了戌正三刻（晚八點四十五分）。這清脆的機械聲響，在死寂的暖閣中顯得格外刺耳，驚醒了陷入痛苦泥沼的光緒。
他猛地抬起頭，視線越過案頭堆積的奏章，落在了另一側攤開的巨大輿圖之上。
那是一張《時局圖》。圖上，原本雄踞東方的巨龍——大清帝國，身軀已被肢解得支離破碎。一隻兇猛的北極熊（俄羅斯）貪婪地盤踞在東北、蒙古和新疆，利爪深深嵌入；一隻橫暴的惡犬（英國）牢牢咬住長江流域和西藏，尾巴還甩在威海衛；一隻碩大的青蛙（法國）蹲踞在兩廣和雲南，虎視眈眈；一隻毒辣的太陽（日本）射出兇光，籠罩著台灣和福建；一隻禿鷲（美國）雖稍遠，也伸著長喙，意圖分一杯羹……各色旗幟、勢力範圍的標記，如同猙獰的傷疤，烙印在曾經完整的版圖上。破碎的山河！
光緒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些屈辱的標記上，一股錐心刺骨的痛楚猛地炸開！這不是圖，這是國恥！是列強環伺、瓜分豆剖的鐵證！「亂政禍國」？若守著那些陳腐僵死的祖宗成法，眼睜睜看著江山破碎，萬民淪為魚肉，那才是真正的禍國殃民！康有為的吶喊再次在他腦海中轟鳴：「能變則全，不變則亡！」
就在這時，窗外風聲驟緊！嗚咽的風聲中，隱隱約約，似乎夾雜著別的聲音？是錯覺嗎？那聲音細碎、急促，像是……像是甲葉摩擦的鏗鏘？又像是無數靴子踩踏在宮道石板上的悶響？由遠及近，時斷時續，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穿透層層宮牆，直逼養心殿！
光緒的背脊瞬間繃緊，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竄上頭頂。這絕非尋常宮禁巡邏的動靜！他霍然起身，明黃色的袍角帶倒了御座旁一個琺瑯彩瓷瓶，「哐啷」一聲脆響，瓷片四濺。他渾然不覺，幾步搶到緊閉的雕花長窗前，側耳凝聽。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ygXTzree
那聲音更清晰了！絕非幻聽！是兵戈之聲！是從紫禁城的西面、南面傳來的！是步軍統領衙門的兵？還是……頤和園那邊調來的親兵？他們想做什麼？包圍養心殿？直接動手拿人？還是……更糟？
一股冰冷的恐懼攫住了光緒的心臟，幾乎令他窒息。頤和園的懿旨是明牌，這暗夜中的兵戈之聲，才是真正的殺招！慈禧太后的手段，他太清楚了。當年對付肅順等人，何嘗不是這般明暗結合，雷霆一擊？難道……難道朕連去頤和園「面聆訓誨」的機會都沒有了嗎？百日維新，就要在這深宮寒夜，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徹底斷送？連同他這個「亂政禍國」的皇帝？
不！絕不！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aZ5jThb7
康有為的血書奏摺，《時局圖》上的破碎山河，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交替灼燒著他的神經。屈辱、恐懼、不甘……最終匯聚成一股近乎絕望的憤怒！這憤怒，如同地火在冰層下奔湧，尋找著噴薄的出口！朕是天子！是這大清帝國名正言順的皇帝！難道連嘗試挽救自己國家的權力都沒有？難道只能束手待斃，眼睜睜看著列強的鐵蹄將這片土地徹底踐踏？
就在這心念電轉、萬鈞一髮之際——
「砰！」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6tADw0xs
養心殿緊閉的朱漆殿門，被一股大力猛地從外面推開！沉重的門軸發出痛苦的呻吟，打破了暖閣內死一般的寂靜。寒風裹挾著深秋的肅殺之氣，呼嘯著灌入殿內，吹得燭火瘋狂搖曳，幾乎熄滅。明暗不定的光影中，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身著簇新的新建陸軍督練官戎裝，腳蹬漆黑鋥亮的馬靴，步履沉穩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急促，大步跨過門檻，直趨御前。
來人正是袁世凱！時任正三品候補侍郎，專責督練天津小站的新建陸軍，手握七千新式精兵，是這京畿之地舉足輕重的實力人物，亦是維新派極力拉攏、認為可以倚仗的「新軍」將領。
「臣袁世凱，叩見皇上！」袁世凱的聲音洪亮，在空曠的殿宇中迴盪。他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動作乾脆利落。然而，當他抬起頭時，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睛，在搖曳的燭光下，卻閃爍著極其複雜難辨的光芒。有慣常的恭謹，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疑，甚至……還有一抹深藏的審視與權衡。他額角微微見汗，呼吸也比平日粗重些許，顯然是匆忙趕來。
光緒皇帝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了跪在階下的袁世凱。他沒有立刻叫起，也沒有如同往日般流露出對這位「新軍」將領的期許與倚重。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燭火噼啪的燃燒聲和殿外愈發清晰的風聲、以及那隱約逼近的兵戈之聲，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與危機的迫近。
「袁卿，」光緒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和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深夜入宮，所為何來？」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金磚地上。
袁世凱身體微微一僵，隨即垂首，聲音依舊洪亮，卻多了幾分刻意的沉穩：「回皇上！臣聞宮禁內外似有異動，恐驚聖駕！特率親衛數名入宮護衛！步軍統領衙門崇禮大人亦正調集兵馬，加強各門禁守備！」他巧妙地將自己的行動解釋為護駕，並拉上了步軍統領崇禮，暗示這可能是「正常」的防衛調動。
「異動？」光緒嘴角勾起一絲極冷、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絲毫笑意，只有無盡的悲涼和洞悉一切的了然。他緩緩抬起手，修長而略顯蒼白的手指，沒有指向窗外，而是重重地、帶著一股沉痛欲絕的力量，點在了御案上那張攤開的《時局圖》中央——那條被猛獸撕扯得遍體鱗傷的巨龍身上！
「袁卿！」光緒的聲音陡然拔高，不再掩飾其中的激憤與痛楚，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終於噴發，「你告訴朕！這紫禁城內，宮牆之外，真正的『異動』是什麼？是朕變法圖強，觸動了某些人的權柄？還是這——」他的手指狠狠戳著地圖上標註著「英」、「俄」、「日」、「德」字樣的猛獸圖形，「還是這些虎視眈眈、磨牙吮血的豺狼，才是真正動搖我大清國本、裂我祖宗疆土的『異動』之源？！」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蒼白的臉上因激動而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雙目死死盯著袁世凱，目光灼灼，彷彿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視其靈魂深處：「朕問你！若無此百日維新，廢八股、興學堂、練新軍、設農工商總局……我大清，就能擋住這些豺狼的利爪嗎？就能免於這瓜分豆剖之禍嗎？！」
袁世凱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和皇帝眼中那近乎瘋狂的悲憤與絕望震住了。他下意識地順著皇帝的手指看向那張觸目驚心的《時局圖》，那破碎的山河、猙獰的猛獸圖形，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力撲面而來！作為一個在朝鮮與日本、在天津與列強打過交道的軍人，他比朝中許多只知空談的官員更清楚大清面臨的是何等危局！皇帝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心頭。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時竟發不出聲，額角的汗珠變得更加細密。
光緒將袁世凱瞬間的動搖盡收眼底。他知道，此刻是千鈞一髮之際！成敗，就在此人一念之間！他必須再加一把火，將這份對國家危亡的認知，燒掉袁世凱心中所有的猶豫和權衡！
光緒猛地繞過御案，幾步走到袁世凱面前，俯視著這位跪在地上的實力將領。他的聲音壓低了，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驚膽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決絕：
「袁慰亭（袁世凱字慰亭）！」他直呼其字，拉近了距離，也加重了分量，「抬起頭來，看著朕！」
袁世凱不由自主地抬起頭，迎上了皇帝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今夜！非為朕一人之生死榮辱！」光緒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袁世凱的心上，字字千鈞，重若泰山，「乃為我四萬萬同胞之存續！為我華夏五千年文明之血脈不絕！為這片祖宗留下、浸透先民血汗之山河，不致徹底淪喪於異族之手！」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這殿內凝滯冰冷的空氣和殿外洶湧的殺機都吸入肺腑，化作最後的力量。然後，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那石破天驚、決定帝國命運的指令：
「朕命你！即刻持朕手諭，封鎖京城九門！無朕親筆諭令，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出入！著你親率新建陸軍可靠將士，火速入城，進駐皇城！首要之務——保護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京師大學堂、農工商總局等所有新政衙門！任何人膽敢衝擊破壞，視同謀逆，格殺勿論！」
「非為朕一人，乃為華夏存續！」
這九個字，如同九道驚雷，在袁世凱耳邊轟然炸響！皇帝的臉龐在燭光下顯得異常年輕，卻又充滿了一種殉道者般的悲壯與決然。那不再是深宮中養尊處優的天子，而是一個被逼到懸崖邊緣，為了整個民族奮力一搏的領袖！
袁世凱的瞳孔劇烈收縮。封鎖九門？調新軍入城？保護新政衙門？格殺勿論？這……這是要徹底撕破臉，是要以皇帝之名，對抗頤和園的太后！是要用他袁世凱的刀，去砍向那些盤踞朝堂多年的守舊勛貴！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他袁世凱的身家性命，乃至整個新建陸軍的前途！
巨大的風險如同冰水澆頭，讓他瞬間清醒。然而，皇帝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那句「華夏存續」的重若千鈞的吶喊，還有那張地圖上支離破碎的山河，卻又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心頭。他想起自己在朝鮮目睹日本人的囂張，想起在天津看到列強兵艦的耀武揚威……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真要跟著那些只知撈權固位、對世界大勢一無所知的守舊派一起，把這艘破船徹底鑿沉？皇帝的這份決絕，這份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擔當，竟讓他這個素以圓滑世故、權衡利弊著稱的梟雄，心中也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盪！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殿內的燭火瘋狂跳動，將兩人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牆壁上，如同兩頭即將搏命的困獸。殿外，那隱約的兵戈聲、腳步聲，似乎更近了些，如同催命的鼓點。
袁世凱的臉色變幻不定，牙關緊咬，腮幫的肌肉稜角分明。他猛地閉上眼睛，似乎在做著平生最艱難的抉擇。僅僅一息之後，他倏然睜眼！眼中所有的猶疑、權衡，在這一刻被一種近乎野獸般的兇狠和決斷所取代！
「臣——」袁世凱的聲音如同從胸膛深處擠壓出來，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嘶啞與沉重，卻異常清晰、堅定地撞擊在殿宇的梁柱之上，「袁世凱——遵旨！」
他重重地磕下頭去，額頭觸及冰冷的金磚，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是他對皇權的臣服，也是對自己命運的押注！
光緒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在聽到這三個字時，竟有一瞬間的恍惚和解脫。成了！至少，這第一步，成了！他沒有絲毫猶豫，迅速轉身回到御案前，抓起早已備好的空白上諭黃綾，提起硃筆，飽蘸濃墨，手腕沉穩，力透紙背，飛快地寫下數行遒勁有力的硃批：
「諭軍機大臣、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著袁世凱即行節制京城內外所有兵馬，嚴守九門，無朕親諭，不得擅動！新建陸軍即刻入城，拱衛宮禁，保護新政各衙署！敢有抗命滋擾者，以謀逆論處，立誅不貸！欽此！」
寫罷，他拿起案頭那方沉甸甸的「皇帝之寶」玉璽，蘸滿鮮紅的印泥，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地鈐蓋在黃綾之上！「啪！」一聲沉悶的鈐印聲，如同驚雷炸響，宣告了皇帝意志的正式下達！
「袁卿！速去！」光緒將墨跡未乾、璽印鮮紅的手諭，雙手遞給已站起身的袁世凱，目光如炬，帶著最後的託付與無盡的期盼，「朕與國運，託付於卿！望卿……不負此心！」
袁世凱雙手接過這份滾燙的、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手諭，感受著那硃砂印泥的溫熱和黃綾的質感，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與豪情湧上心頭。他再次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聲音鏗鏘：「臣——萬死不辭！」說罷，霍然起身，猛地轉身，玄色斗篷在身後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衝去！步伐堅定，再無半分遲疑。
沉重的殿門被袁世凱從外面帶上，隔絕了殿外的寒風，也隔絕了他離去的身影。
光緒皇帝獨立於空曠的養心殿中央，聽著袁世凱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石階上遠去，漸漸融入風聲。他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手心全是冷汗。賭局已經開始，籌碼已經押上，他將自己和大清帝國的命運，繫於袁世凱這一去之上。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只有燭火跳動，光影搖曳，映照著御案上那張《時局圖》上破碎的山河，以及康有為奏摺上那力透紙背、泣血般的字跡。空氣中的肅殺，非但沒有隨著袁世凱的離去而消散，反而更加凝滯、更加沉重，如同暴風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壓抑。
光緒緩緩走到長窗前，推開一絲縫隙。刺骨的寒風立刻灌入，吹得他鬢髮飛揚。他凝望著殿外無邊的黑暗，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在夜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遠處，似乎有幾點微弱的火光在移動，像是提燈的隊伍？方向……似乎是朝著新政衙門聚集的城東而去？
突然——
「砰！砰——！」
幾聲清脆、突兀、撕裂夜空的槍響，驟然從紫禁城的東南方向傳來！緊接著，是一片更加混亂、更加嘈雜的喧囂聲！呼喊聲、兵刃碰撞聲、雜亂的腳步聲……如同被點燃的油鍋，猛地炸開！那聲音穿透層層宮牆，清晰地傳入養心殿，敲打在光緒皇帝的心臟上！
新政衙門的方向！是康有為、梁啟超他們所在的南海會館方向？還是保護那裡的袁世凱新軍，與奉太后之命前來拿人的兵丁……遭遇了？！
光緒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死死抓住窗欞的手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來了！終究還是來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維新與守舊，變法與復舊，皇權與后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SQYJJdV4
這最終的、無可避免的對決，終於在這深秋的紫禁城寒夜，在這帝國心臟的最深處，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猝然爆發！
帝國命運的天平，在這一刻劇烈地晃動起來。岔路口上，雷霆已至！滾滾的歷史車輪，被這驚天的槍聲與喧囂，推向了那條未曾有人踏足、充滿未知與荊棘的岔路。
光緒挺直了脊背，強迫自己站穩，目光穿過黑暗，死死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他的眼中，恐懼漸漸被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所取代。既然雷霆已落，那就讓這場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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