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畢業旅行旨在體驗漁民生活,為期七天,行程開放自由:同學們可選擇跟隨漁民出海捕魚、在海灘遊玩、島內登山、與村民閒聊,亦或是在民宿靜靜發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XZPfS2Qz
清晨八點左右,卓凱怡領著林洛希三人來到島上最大的海灘——汐漁灘。
堤岸旁停泊著十餘艘木質漁船,船身被海鹽侵蝕得斑駁陸離,船頭漆著褪色的紅色魚眼紋——那是漁民世代相傳用以“鎮海”的圖騰。
桅桿上晾曬的漁網如懸空的蛛網,晨光穿過網眼,在甲板上投下跳躍的菱形光斑。網兜裡偶爾滴落的水珠,在鐵板上砸出鏽蝕的淺坑。
卓凱怡帶著他們登上其中一艘漁船。
船上,七八個漁民正踩著濕滑的甲板,喊著號子,合力將一張足有兩層樓高的鐵灰色巨網往船舷邊拖拽。漁網邊緣綴著拳頭大小的浮球,橡膠材質的球體在晨光中泛著啞光。
卓凱怡抄起喇叭吆喝一聲,引擎隨即轟鳴。漁船“突突突”地調整航向,船頭劈開浪花,在身後犁出一道泛著白沫的水痕。她衝甲板上的漁民們打了個手勢,眾人便齊心協力,將漁網的前端拋入海中。隨著漁船前進,巨網逐漸在海面下張開。
林洛希對捕魚過程頗感興趣,饒有興味地觀察著。漁船以每小時三節的速度緩緩前行,漁網在海底拖曳,偶爾刮到礁石或海草,整艘船便猛地顛簸一下。
期間,李俊南與卓凱怡談笑風生,聊得十分投機。李俊南插科打諢,常逗得卓凱怡格格嬌笑。這情景落在林洛希眼裡,心裡很不是滋味,如同打翻了醋罎子。
其實,她看到李俊南跟任何女生親近聊天都會如此。李俊南是社交達人,為人風趣幽默,長相也頗為俊朗,自然受女生歡迎。但看著難受也沒辦法——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哪能管得了那麼多。
絞網機開始轉動,齒輪咬合發出“咯咯”聲響,濕漉漉的漁網逐漸浮出水面。網兜裡銀鱗閃爍,魚兒拼命蹦跳。最先露出的是一堆細長的龍頭魚,軟塌塌的身體在甲板上扭動;緊接著是幾條巴掌大的小黃魚。漁民們抄起網兜,將活蹦亂跳的魚群舀進塑料筐。
卓凱怡蹲在一旁,熟練地將幼魚和雜魚挑揀出來——這是祖輩傳下的規矩,太小的魚必須放歸大海。
林洛希注視著卓凱怡認真的側臉,心中充滿困惑:這個邪惡的病毒怪潛伏在漁村,究竟所圖為何?難道僅僅是為了體驗人類生活?一絲迷茫浮上心頭——也許病毒怪並非都像歐陽龍那般無惡不作,其中也有單純善良的存在?她心底隱隱渴望卓凱怡是後者。但在摸清對方底細之前,她必須保持警惕。林洛希暗自告誡自己。
早上體驗完出海捕魚,下午便是滄漁島一年一度的傳統盛事——“太平清醮”。午飯後,卓凱怡帶著他們去感受這份熱鬧。島上居民如潮水般湧向北帝廟前祈福,只見道士開壇作法,祈求上蒼庇佑。
期間,林洛希注意到李俊南與卓凱怡依舊聊得格外親密,兩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林洛希感覺自己像被冷落在一旁,心裡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這個李俊南,乾脆讓這病毒怪弄死算了!”林洛希醋意翻湧,一個陰暗的念頭突然冒出。理性的她立刻警覺,猛地搖了下頭:“我在想什麼啊!”
祈福儀式結束後,信眾分批進入北帝廟參拜還願。
卓凱怡領著他們去見一位老人。老人名叫卓悟輝,年約七十,是村長,也是卓凱怡的叔公。
“叔公,我帶了幾位來畢業旅行的學生,您幫忙帶他們進廟裡還個神吧。”卓凱怡熱情地說。
“好嘞,小怡,交給叔公。”卓悟輝咧嘴一笑,風趣幽默。“大家別叫我村長,叫我輝伯就好。”
“好啊,輝伯!”李俊南笑著應道。
林洛希覺得這位老人慈眉善目,十分可親,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接著,輝伯作為嚮導,講述起太平清醮的由來。原來一百多年前,滄漁島曾爆發一場嚴重的瘟疫,奪走了大量村民的生命。在無助的悲鳴聲中,絕望的人們只能向上蒼祈求。奇蹟發生了,瘟疫竟真的消失無蹤。自此,這項祈福活動便成了島上綿延百年的傳統。
聽到這裡,林洛希心頭一震,想起了自己身為“神姊”管理這個虛擬世界時的一段往事:她曾無意間看到一座島嶼上的人們在瘟疫中哀嚎,心生不忍,便擅自篡改了生命數據庫,消除了瘟疫。此事被父親楊睿霖知曉,她因此受到了嚴厲的責罰。
進廟時,眼見李俊南和卓凱怡還在旁若無人地低聲談笑,林洛希心頭煩躁不安,一股無名火起,攥緊的拳頭真想給李俊南一記重錘。
“你就是林洛希,是吧?”卓悟輝微笑著看向她,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卻似乎帶著洞悉的光芒。
“是的,輝伯。”林洛希連忙收斂心神,點頭回應。
“看得出來,你挺喜歡這帥小伙吧!”卓悟輝壓低聲音,目光投向李俊南。
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問,林洛希瞪大雙眼,怔在原地。
“你看那帥小伙的眼神會放光,輝伯見得多了,這個騙不了人的。”卓悟輝瞇著眼笑道,對自己的觀察力頗為得意。
“您……您可真會看人……”林洛希尷尬得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被人一語道破心事的滋味實在難受。
“小心被小怡搶了去。”卓悟輝打趣道。
“那……那怎麼辦?”這話正戳中林洛希的心事,她脫口而出,語氣帶著不自覺的焦急。
“主動表白啊,你不表明心意,人家永遠不知,別等失去了才後悔。”卓悟輝意味深長地說。
“我又不是沒試過……只不過搞砸了。”林洛希一陣嘆息。
紛擾的一天就這樣過去。林洛希望著屋內相談甚歡的二人,心裡堵得發慌,卻無處宣洩,只得悄悄離開屋子,獨自向海灘走去散心。
她失落的在一塊大石上坐下,陷入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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