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記得那天傍晚的光線——橘黃得過頭，像是用蠟筆塗抹過的天空，刺得人眼睛有點疼。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vUbpddPE
那是小學五年級的春末，教室裡最後一堂美術課結束，我把畫交到老師手上。畫紙上是一個女孩的側臉，一邊長髮被風吹起，背景是咖啡廳前的櫻花樹。
「構圖還行，比例也沒錯……但，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9Xotl42b
老師皺著眉，視線像刀片一樣刮過我。
「你這張畫，沒有靈魂。」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WFrDWJTi
我怔住。老師的語氣並不嚴厲，甚至可以說平淡，卻讓我瞬間說不出話來。
「你總是畫得很準，線條乾淨，但看不出來你在畫什麼。你知道嗎？真正的畫，不只是外形要像，更重要的是——你必須『看見』人心。」
那時的我還太小，不明白什麼是「看見人心」。只知道那天，老師搖了搖頭，把畫放回我手裡，轉身離開時，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我低頭看著畫，那張我自以為花了很多心力、很多時間完成的人像，突然變得蒼白無力，就像失敗的翻糖蛋糕——看起來沒錯，但一口咬下去只有甜味，沒有層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dwXOyOrM
回家的路上，我把畫揉成一團，塞進書包最底下，再也沒打開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iQEbxy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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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開著一間咖啡廳，在一條有點過時的老街巷弄裡。櫥窗上總是貼著手寫的甜點菜單，有著白色窗框與乾燥花束做裝飾。媽媽是甜點師傅，爸爸負責店務和外場。從小到大，我的生活幾乎都在蛋糕香與咖啡味中度過。
媽媽很喜歡可愛的東西，從店裡的擺設到我小時候的衣服，全都偏向柔和色系。她總說：「律長得很斯文，適合這些顏色嘛。」每逢節日還會在我便當裡放草莓愛心飯糰或貓咪圖案的蛋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10Q2kRK2
有一陣子，我很討厭去學校。
「你是女生喔？」「怎麼不去幫你媽端盤子啊？」——這些話我聽過太多次。有些人是玩笑，有些人是故意的。每次聽到，我就更不敢在人前畫畫，甚至連自我介紹時也不再提起「我喜歡畫畫」這件事。
畫人像更是難以啟齒的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1N7pm25bV
因為畫人，會引來注目；而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像背景裡的一把椅子、一盞燈、一隻杯子那樣，被人遺忘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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