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惠最後在八時許離開新名的宿舍,還留下大量零食。她表示最後一天自己都吃不了那麼多,「舞台」重置後這些東西都會消失,為免浪費所以都送給新名處理。拜此所致,新名連翌天都應該不再需要去飯堂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q0T9HN4V1
一覺醒來,外面天空陰霾滿布,讓人的心情更加不愉快。
換穿上制服,立在全身鏡前,望向鏡中的自己。新名輕撫胸部,勉強有尖山的形狀。扯扯裙擺,黑色絲襪貼身勾勒出纖幼的雙腿。明明只是過去一星期,每天都穿在身上,自然而然就習慣下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QMdXJifo
「人的習慣性真的好可怕……」
新名輕撫臉龐,如今好像有點想不起前世自己的樣子,默認鏡中人就是自己的外貌。別說內衣及制服,那怕穿上蕾絲內褲和丁字褲都非常熟悉上手,不再像最初那般萌生抗拒的異樣感。
「無論如何,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望向那塊學生會袖章,新名小心摺疊成小塊,收進背包內,然後踏步離開房間。背包中塞有水樽,以及昨天晚上理惠留下來的零食。前世身為「玩家」,所有物品都可以直接丟進系統提供的道具箱內。如今沒有那種便利的東西,只好借用背包裝載了。
說起來,昨晚理惠臨別時說自己會帶上所有零食,找個地方躲起來。新名不太明白,營火晚會規定所有學生必須出席,不可能躲避逃掉。理惠只說自己有分數,不用擔心她。如是者一個人踏着高跟鞋往坡道下走,前往休憩區域。
貌似時間尚早,除去巡邏的保安外,就只見疏落在遠處,遙遙監視的「玩家」。新名故意不理會他們,裝作路過離開,往教學主樓方向走。斜眼觀察,他們雖然有幾分在意的打量她幾眼,卻沒有一人離開原位跟上來。看樣子昨天煜翔之所以尾行並抓捕自己,完全是他個人的行為嗎?
「真是的,如果想要學生會袖章,直接加入學生會不就行了?不對,英理華及妃華都想害更多『玩家』死亡,怎麼可能允許他們加入?」
新名質疑自己想法太草率,大災難就是想要抹除殘存的「玩家」,自然不會給他們任何優待。既然如此,煜翔為何會知道,學生會袖章會是關鍵的保命道具?難不成之前滅龍公會之中,有人入手過,並且利用它平安在大災難中活下來嗎?
不管如何想,都存在一些難以解釋的矛盾。某些環節連不上,存在明顯的蹊蹺。
「算了,無論如何,這個袖章絕對不能落入他人手叫……當然,我也不能被別人抓住。」
不管煜翔有何意圖,新名都會全數阻止破壞。
雙腳下意識來到學生會室門外,叩門幾次,都無人回應。門扉深鎖,無法進入。再者新名相當在意,沿途既不見學生會的人,也不見教職員。那怕今天是休息天,總不可能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他們不用布置或準備今晚的營火晚會嗎?抑或是跑去做別的事?」
新名在走廊上踱步,打算多逛幾處地方尋人時,突然有人從身後拍她的肩。
「誰?」
猛地回頭一望,赫見英理華及妃華二人同時站在身後,向自己打招呼。新名頓時皺眉,身後正是剛才走來的路,除去學生會室外再無別的房間,自己又不曾聽到學生會門扉拉開的聲響,到底這兩個人是從哪兒冒出來呢?
疑問還未問出口,英理華便扯住新名的左手手臂問道:「為何沒戴着?」
「戴甚麼?」
「袖章啊!昨天不是給妳嗎?」
啊,原來在說那個學生會袖章。新名表示自己放在背包中,她們便說快點拿出來戴好。感覺二人奇奇怪怪,反問道:「妳們二人不也沒有戴嗎?」
英理華及妃華同樣沒有佩帶袖章,只是拿在手掌中。二人表情各異,妃華提起左手手掌,展示她的袖章:「就在今天佩帶上袖章後,就會進入完全隱形狀態。」
「沒錯,我們看見妳沒有戴,才會脫下來找妳。」
完全隱形?新名從未聽聞過這樣的事!為求驗證真偽,新名匆匆從書包中取出袖章,三人先後扣在左手上臂,霎時發現整個樓層都擠滿人,而且非常熱鬧。
「哎呀呀,沒想到逢澤同學都被學生會拐進來呢。」內山笑呵呵的跟新名打招呼,新名尷尬地左右張看。一下子走廊憑空變出這麼多人,難不成他們在此之前,都是隱形起來,以致自己一無所見?與此同時瞳瞪了英理華及妃華二人,質詢道:「妳們把袖章交給逢澤同學時,都沒有好好說明嗎?」
妃華義正辭嚴,為自己辯護道:「不是我,是英理華。」
英理華傻眼,一時語窒:「咦?我沒有說明嗎?好像是吧?不是,我應該有說……」
新名在旁邊補刀:「沒有啊,妳只是稍稍提及過,只有教職員及學生會成員,在最後的大事件中,百分百免疫一切傷害。」
仰賴驚人的記憶力,新名理所當然完整覆述昨天英理華的說話,連語氣都能完全重現。無論是瞳抑或妃華都百分百信任新名,立馬檢討英理華。一番功夫後,瞳始整理儀容,帶新名移步去遠處,再次慎重道歉。誠如新名料想,自己如今並未正式在規則局登錄,還不是正式的「公民」。一旦在這次「活動」中身亡,便會像「人民」那樣輕易消逝。那怕系統重啟,再次刷生,都不一定能夠復活。
出於安全考量,為此特意吩咐英理華及妃華把自己納入學生會中。成為學生會一員後,便能進入無敵狀態,保障人身安全。沒料到英理華如此無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揚言事後結算要扣薪水。
「要不是昨天另外有要事辦,才不會假手於人。」
「校長大人昨天要辦何事?」
「當然是準備今天的大災難啊。太久未曾舉辦過營火晚會,以防萬一,我重新檢查一遍『舞台』的設置。」
「辛苦了。」新名沒想過,管理人還真的有認真工作:「話說起來,今天還有沒有需要在學生面前活動一小時?」
「當然需要啦!直到『活動』結束前,都必須要履行這個規則。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誰害我沾上這些麻煩事。」
新名眼珠子左右轉,無可迴避,她自己就是犯人。
「不過沒問題啦,逢澤同學教會我的本領,都有好好掌握呢。一會我就易裝成保安,跟隨其他保安一起巡邏學校。現在幾乎絕大多數『玩家』都是專心盯住營火臺,反而不會在意我。這叫做……叫做……」
「視線誘導。」
「對對,視線誘導!逢澤同學真是太聰明了!」
「玩家」對營火晚會現場無比在意,尤其是屹立於中央的營火臺。他們越是全神貫注盯住,反而會忽視了旁邊走過路過的保安。那怕他們之中有人在意,只要瞳與整隊保安保持隊型,混在一起集體行動,便輕易擺脫監視。
新名打量走廊,幾乎全體教職員及學生會成員都齊聚於此。他們佔據此樓層幾個課室,既有玩樂也有聊天。要不是戴上袖章,一般學生就算路過,也不會察覺半分。完全隱身,連聲音及氣息都能夠完全抹除,這塊袖章不亞於頂級道具。當然凡事都有代價,恐怕此袖章僅限於此「舞台」上,這一天能夠使用。
「你們就此打算躲在此處一整天?」
「沒錯!」瞳理直氣壯道:「正好這邊與對面校長室相連,校長室內就能夠操作這個『舞台』的事件。等待適當時機,便能夠發動最終的大災難,一舉解決那些可惡的『玩家』。」
「所以具體是甚麼大災難呢?」
既不是地震、又不是水災、風災及火災,區區一場營火晚會,能夠惹來甚麼災難呢?就算是位處中央的營火臺不受控制,火勢波及鄰近的學生,充其量就只是近距離燒傷幾位學生,談不上是甚麼「大災難」。
「哼哼哼,原來也有逢澤同學猜不出來的東西嗎?」
「怎麼會一面自負的說這番話?」
明明是成年人,卻像爭強好勝的大姐姐般「呵呵呵」笑起來:「機會難得,我就不劇透了,等今晚揭曉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教師走出來。她拿着平板,螢幕正在實時轉播螢火晚會那邊場地的狀況。得知那處聚集有二十多名學生後,瞳便說過去看看。她脫下胸襟上的名牌,取消隱身,自個兒離開此處。新名閒着無聊,走進附近一間教室內,與入面的學生會成員打招呼。包括英理華及妃華在內,眾人都通過平板,連接上校園各處監控鏡頭,實時監控每一個角落。
看看時間,現在才早上十時許,有必要這麼緊張嗎?新名旋即想到自己對此一無所知,還是不要打擾她們的工作。隨便找個空椅子坐下來,然後拆開一包零食嚼起來。「咔嗞咔嗞」的聲響,那怕再如何微小,在寧靜的教室中,依然頗為清晰地傳入每一人的耳內。
「逢澤同學……」
「呃,抱歉。我出去吃。」
「不是,那包薯片是哪兒來呢?」
「這個?理惠……朋友送的。」新名拉開背包拉鏈,展示滿滿一整袋的零食:「想要嗎?」
一眾女生歡呼,一邊感謝一邊瓜分,拿走幾包後同享,一下子新名就融入圈子中。英理華像松鼠般咬着一片餅乾,順便又多拿一包抱在懷內。妃華看不入眼,在旁邊插口道:「早飯未吃飽嗎?」
「沒事,零食都是進入第二個胃內。」
妃華嘆一口氣,望向新名的背包,一下子幾乎清空七成:「抱歉,吃了這麼多……」
「都說是朋友送給我的,她說『活動』重置後都會消失,也就不要浪費。」
「說的是呢。」
不吃白不吃,新名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這麼多,正好分給大家一齊吃。意外跟學生會的人打成一片,新名趁機詢問大家現在忙甚麼。妃華並無隱瞞,大方表示檢查有哪些學生拒絕出席營火晚會。
「今天晚上的營火晚會,是臨時加插的活動。就算學生不來參加,都不算違規。所以我們只好親自動手,把那些蹺掉的學生親手抓過去。」
「誒?不是吧?」
「根據過往的紀錄,拒絕出席的學生只是少數。我們的職責,就是把她們全部抓出來,確保全體學生都出席。」
「直接設定規則,強制全部學生都必須出席參與,否則必須死,不是更簡單嗎?」
妃華在旁邊冷言道:「區區F級『活動』,規則早就塞滿,哪能說加就加?」
嗯?好像瞳有提及過「舞台」有類似的限制:規則不能任意設置,還有數量上限。設置後更有規則局審核,對方覺得不妥當還會插手修正。所謂「舞台」的管理人,還真是太難做了。
「這麼說來,要是有學生真的拒絕出席,一直躲起來不現身,也是可以的嗎?」
英理華笑道:「理論上還真的可以,前提是沒有被我們揪出來。」
妃華道:「也就只有營火晚會這樣的事件才能夠躲起來,要是換成其他大災難,保證無處可逃。」
新名憶及理惠提過,像是火山那類事件,就是從宿舍這邊的山坡燒起來。要是跑得不夠快,就會被困在火場之中;跑得再快,衝下山到休憩區域,待火勢蔓延過來,還是很高機率因為吸入過量濃煙窒息致死。其他像是水災風災,同樣波及整個學園。面對猛烈的天氣,幾乎無處可躲。相比起來,她才會覺得營火晚會是輕鬆簡單的事件吧。
「那麼我們甚麼時間去抓人?」
一直隱身旁觀太無聊了,新名也想活躍一番。妃華表示時間尚早,根據「活動」流程,至少得在營火晚會開始前三小時,亦即是下午五時才開展行動。得知要等這麼久,新名決定自個兒出外隨便走,待時間差不多再回來集合。
「快要離開這處了。」
只待今晚大事件結束,「活動」完結,明天便會離開這處「舞台」。趁着最後機會,新名決定在學園展開一場漫無目的的自由行。明明自己與這片土地毫無感情,但到快要別離前,竟然會萌芽出一絲難捨的情分。新名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何會湧現這樣的心情。
佩帶着學生會袖章,如同隱形人般隨便行走。那怕與其他學生擦身而過,甚至跟對方撞上,都能若無其事穿透過去,不會造成半點反彈現象。若然能夠穿牆過壁,便與幽靈一樣。即使如此,由於無人看得見觸得及她,得以就近觀察到一些平時不可能看見的場面。
「喂,今晚要不要過去營火晚會?」
「當然要去啦!傳聞在晚會上對營火許願,高機率應驗!」
「許願?」
「我想和姐姐大人永遠在一起!」
「真是的,現在我們不就在一起嗎?」
隨便路過地下轉角,也會被兩名女學生放閃。望見二人擁在一起,新名居然意外地臉紅耳赤,調頭迴避。
「說起來這處是女校呢,只有女學生……大家又住在一起……發展出情侶關係亦非常合理。」
新名並非傳統保守之輩,即使不理解,也不會反對,保持相當的尊重。重點是別人家之間的感情事,並沒有影響第三者,根本沒有理由阻止啊。說起來前世連女朋友都沒有,獨身至死,想起來心情不免失落。
「話說我現在是女的耶……未來該不會有男朋友吧?不可能不可能!我對男人沒興趣!」
腦海中光是想像有男人接近並擁抱自己,頓時冒出一股強烈嘔心感。如果換成女人的話,反而沒有問題。想至此處,旋即回想起方才看見的兩位女學生。女孩子與女孩子抱在一起接吻,那個場面既香又美,貌似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對!我的目標是要殺死那八位叛徒!一天大仇未報,哪有餘閒談情說愛?」
新名搖搖頭,回想起前世的仇恨,怒心重燃於心中。這不光是她一個人的仇,還是無數同伴的仇。明明大家都不用死的,卻被那八名叛徒臨陣倒戈,才會慘遭殺害。那八名叛徒不知道怎麼樣的,居然能夠回去現實世界,更冒認功勞,自呼為「八英雄」,簡直不知廉恥。
這股生死之仇,新名絕對不會忘記。她默默將多餘的念想從大腦驅逐出去,眼神變得凌厲森寒。只有反覆回憶起死去戰友的姓名及臉龐,才能夠驅使自己不忘仇恨,努力地在這邊「規則世界」活下去。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LnhIuzd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