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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華的夜晚總是熱鬧，書肆的燈光從玻璃窗透出，像是老城區裡的一盞小燈籠，溫暖而低調。今晚是萬華書肆的文學市集，書店外的小廣場擺滿了攤位，有賣舊書的、賣手作書籤的，還有雅婷帶來的插畫明信片攤。空氣中飄著艋舺夜市傳來的胡椒餅香，混雜著書頁的紙香，讓人覺得這一刻的台北特別有味道。
林子晴忙得像隻陀螺，一會兒幫忙整理書攤，一會兒招呼前來參加的讀者。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棉T恤，搭配牛仔褲，頭髮隨意紮成馬尾，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文學市集是她和小陳籌備了兩週的心血，為了讓更多人走進書店，她還特地在「晴天書話」上發了好幾篇宣傳貼文，連龍山寺旁的大腸麵線攤都幫忙轉發了。
「子晴，這邊的詩集賣得很好！再補幾本陳明仁的來！」小陳站在書攤後，推了推黑框眼鏡，語氣一如既往的嚴肅，但眼裡藏不住對市集成功的得意。
「好，馬上！」子晴擦了擦汗，從書店裡抱出一疊詩集，順手把書籤夾進去。她抬頭一看，發現陳皓宇正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一疊 YouBike 的宣傳單，笑著跟幾個年輕讀者聊天。
皓宇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POLO衫，袖子捲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笑容溫和但帶點專業的距離感。他是來幫忙市集的，說是公司贊助的一部分，但子晴總覺得他有點太熱心了。從上次淡水河邊的偶遇後，兩人偶爾會在LINE上聊幾句，內容多半是書或台北的街景，但每次對話結束，子晴心裡總會有點小悸動。
「皓宇，你不會是來監視我們有沒有好好推廣 YouBike 吧？」子晴走過去，半開玩笑地說，手裡還抱著一疊書。
皓宇轉過頭，笑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哪有監視，我是來幫忙的！」他揚了揚手裡的宣傳單，「順便看看能不能再偷學點萬華的文藝氣息。」
子晴哼了一聲，假裝不屑，但嘴角忍不住上揚。「那你得好好學，我們萬華可是有靈魂的。」她指了指旁邊的攤位，雅婷正在那裡跟客人介紹她的插畫明信片，笑得像個小太陽。
「子晴！皓宇！你們兩個別偷懶，過來幫我賣明信片！」雅婷遠遠地喊，聲音大到整個市集都聽得見。她今天穿了一件 oversized 的黃色T恤，頭上戴著棒球帽，手裡拿著一張剛畫好的台北橋速寫，興奮得像個孩子。
子晴和皓宇對視一眼，笑了，然後一起走過去幫忙。雅婷的攤位擺滿了手繪明信片，有西門町的霓虹燈、淡水河的夕陽，還有龍山寺的香火，每張都像在訴說台北的故事。皓宇拿起一張剝皮寮的插畫，認真地看，然後轉頭對子晴說：「這畫真有感覺，跟你的『晴天書話』很像，都是在記錄台北的靈魂。」
子晴臉一紅，沒想到他會提到她的IG。「你又偷看我的帳號了？小心我告你侵犯隱私！」她假裝生氣，但心裡其實有點開心。
「哈哈，我是你的忠實粉絲好不好？」皓宇笑著，從背包裡拿出一本書，遞給子晴。「這是我前幾天在舊書攤找到的，白先勇的《台北人》，簽名版，送你。」
子晴接過書，翻開一看，果然有白先勇的簽名，筆跡蒼勁有力。她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這本書她找了好久，沒想到皓宇會記得她提過的喜好。「你……怎麼知道我愛這本書？」
「上次在淡水河邊，你不是說過最喜歡《台北人》裡的〈永遠的尹雪艷〉？」皓宇聳聳肩，笑得有點靦腆。「我正好在永和的舊書攤看到，就買下來了。」
子晴看著他，鼻子有點酸。她不是沒收過禮物，但這本書的用心讓她覺得特別。她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趕緊轉過頭，假裝整理書攤，掩飾自己的害羞。
這時，雅婷湊過來，擠眉弄眼地說：「喲，送簽名版書？皓宇你這招也太文藝了吧！子晴，你還不心動？」
「張雅婷！你再亂講我把你的明信片全賣光！」子晴瞪了她一眼，但臉已經紅得像龍山寺的紅燈籠。
皓宇被雅婷的直率逗笑了，搖搖頭說：「雅婷小姐，你別嚇跑子晴，我還想多跟她聊聊台北的故事呢。」
市集進行到一半，書店裡開始播放台語老歌，陳明仁的詩句被一個年輕詩人朗誦出來，吸引了不少路人停下腳步。子晴站在書攤後，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心裡滿是滿足。她偷瞄了皓宇一眼，發現他正幫一個小女孩挑書，耐心地解釋每本書的故事，笑容溫暖得像夏天的陽光。
「子晴，你在看什麼？」小陳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推了推眼鏡，語氣帶點揶揄。「那個陳皓宇看起來是個工作狂，你可別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了。」
子晴愣了一下，沒想到小陳會這麼說。「小陳哥，你想太多了吧？我們只是聊書而已。」她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有點亂。小陳的話像一盆冷水，提醒她皓宇的生活和她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是信義區高樓裡的產品經理，每天忙著開會寫簡報，而她只是萬華書店的小店員，愛的是一本本舊書和老台北的記憶。他們真的能有交集嗎？
市集結束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子晴和皓宇一起收拾攤位，兩人並肩走在書店外的巷子，路燈昏黃，夜市的喧囂從不遠處傳來。皓宇突然說：「子晴，今晚真的很棒。我沒想到一個書店市集能這麼有溫度。」
子晴笑了，輕聲說：「這就是萬華的魅力啊。你以後多來，說不定會愛上這裡。」
「說不定我已經有點愛上了。」皓宇看著她，眼神裡多了一絲認真。
子晴心跳加速，趕緊轉過頭，指著不遠處的胡椒餅攤說：「走，我請你吃胡椒餅，萬華的靈魂可不能錯過！」
兩人買了熱騰騰的胡椒餅，坐在書店外的石階上，邊吃邊聊。皓宇講了個冷笑話，說 YouBike 是「台北人的腳」，結果被子晴吐槽得無地自容。笑聲在夜色中飄散，子晴突然覺得，這個夜晚好像比書裡的詩還要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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