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獵人：塵火 - 第十六章

馬克捂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在安迪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視野還有些模糊，耳中嗡嗡作響，但意識總算清晰了。他摸了摸額角包紮好的傷口，嘶了一聲：「媽的…這石頭真硬…」

「沒撞傻就好。」安迪沒好氣地遞過一碗熱騰騰的肉湯：「算你命大，再偏一點就麻煩了。」

洛和雷利已經在清理出的空地上點起了營火，驅散著密林邊緣漸濃的暮色與寒意。迅龍斷尾處的血跡和【染色彈】刺目的顏料在火光映照下格外醒目，像一個無聲的戰利品和追蹤信標。

雷利正眉飛色舞地對著火堆比劃，重演著那斷尾的驚天一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孽畜轉身欲撲，氣勢洶洶！然我雷利豈是易與之輩？早已洞悉其虛實！說時遲那時快！我將畢生修為灌注於【夜天連刃】之上，氣貫長虹，人刀合一！一招【氣刃大回旋】，猶如銀河倒瀉，白虹貫日！精、氣、神三者合一，鎖定其尾根舊傷！刀光閃過，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凶名赫赫的鋼鞭巨尾，便如朽木般應聲而斷！血雨漫天！端的是…」他陶醉在自己的描述中，完全沒注意到平日裡最愛和他抬槓的馬克異常沉默。

洛靜靜地攪動著自己碗裡的肉湯，目光從興奮的雷利身上移開，落在眉頭緊鎖、盯著火堆出神的馬克臉上。火光跳動，映照著馬克額角的繃帶和眼中尚未散去的後怕與…思索。

「馬克，」洛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打斷了雷利的滔滔不絕：「在想剛才【操龍繩】的事？」

營火旁安靜了一瞬。雷利也停下話頭，看向馬克。

馬克抬起頭，揉了揉太陽穴，眼神中的迷茫逐漸被一種專注取代。他拿起放在身邊的【操龍繩】握柄和斷裂的繩索殘端，手指摩挲著冰冷的金屬扣環和粗糙的獸筋。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組織著語言：「剛才…是我得意忘形了。想著套住了，就急著想固定它，好讓你們輸出…結果反而被它利用了力道，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隨即又被一種新的想法點亮：「不過…我躺在地上暈乎乎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有個念頭。」

他拿起【操龍繩】的套環部分，比劃著：「這玩意兒，設計出來是套住脖子，然後在地上跟魔物拔河？太蠢了！對付小體型的還行，像迅龍、轟龍那種力大無窮的，人怎麼可能拉得過？就算能拉住幾秒，也是活靶子，魔物隨便甩甩頭、撞一下，人就飛了，就像我剛才那樣。」

他將套環虛虛地環在自己脖子上示意：「你們想，如果…不是站在地上跟它角力，而是…」他猛地將套環向下一拉，做出一個「騎乘」的動作：「…在它被套住、動作受限或者失衡的瞬間，順著繩子直接跳到它背上呢？」

這個大膽的設想讓眾人都是一愣。

「跳到它背上？」雷利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找死嗎？魔物隨便打個滾就能把人壓成肉餅！」

「不一定！」馬克的眼睛越來越亮：「想想看！【操龍繩】的倒刺能卡進鱗甲縫隙，讓它痛，讓它難受！你騎在它背上，死死抓住繩子，就像給它套了個韁繩！它劇烈掙扎甩動的時候，你雖然危險，但它同樣因為背上多了個人、多了個『把手』而更難發力，動作也會變形！這時候，」他看向洛和安迪：「你們的遠程攻擊，雷利的重斬，不就能更安全、更精準地招呼它的要害了嗎？而且，人在它背上，它那些針對地面目標的撲擊、甩尾、吐息，很多時候就沒那麼容易打中了！這叫…攻敵所必救！讓它自顧不暇！」

營火噼啪作響，映照著眾人思索的臉龐。

安迪沉吟道：「…理論上…似乎可行。關鍵在於跳上去的時機和抓穩的技巧。魔物被套住後第一反應必然是劇烈掙扎，那瞬間的衝擊力最大，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如果能扛過最初那幾下…」

洛緩緩點頭，補充道：「需要極強的平衡力、核心力量和瞬間判斷力。而且，必須在魔物被其他手段（如【減氣彈】、【麻痺彈】、或重擊造成的硬直）暫時削弱或控制住時嘗試，風險才會相對降低。否則就是送死。」他看向馬克：「這想法很冒險，但…不無道理。或許是【操龍繩】真正價值的所在——不是束縛，而是製造一個極其危險卻也極具價值的『騎乘點』。」

雷利也收起了戲謔，摸著下巴：「聽起來…有點意思。要是真能騎上去，在它背上給它來幾刀…嘖嘖，夠帥！」

「帥不帥另說，」馬克咧嘴一笑，扯動了傷口又疼得齜牙：「關鍵是有效！明天再遇上那條黑泥鰍，老子非得試試！這次…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眼中燃燒著鬥志，之前的挫敗感一掃而空。

圍繞著這個大膽的「騎乘戰術」，四人又進行了更細緻的討論，結合迅龍斷尾受傷、行動受限的特點，制定了數套備用方案。夜色漸深，營火漸弱，眾人懷著對明日決戰的期待與謹慎，在【染色彈】氣息的守護下，輪流守夜，草草休息。

翌日清晨，空氣微涼。在【染色彈】強烈氣息的指引下，四人沿著迅龍逃竄時滴落的血跡和偶爾蹭在樹幹、草葉上的鮮豔顏料，向著密林更深處追蹤。洛端著【女武神之怒II】走在最前，銳利的目光不放過任何一絲痕跡。安迪的【彗星巨砲】已處於半激髮狀態，警惕著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的突襲。馬克腰間掛著修補好的【操龍繩】和【劇毒之喉】，眼神專注。雷利則握緊了【夜天連刃】，氣刃在刀鋒上隱隱流轉，躍躍欲試。

追蹤持續了數個小時，地勢開始向下，空氣變得濕潤，隱約能聽到流水聲。他們來到了一處狹長的溪谷。兩側是陡峭濕滑、長滿青苔的岩壁，谷底是一條湍急的溪流，溪流兩岸是相對開闊、布滿大小鵝卵石的灘塗。而那股濃烈的【染色彈】氣息，就消失在溪流邊一片被壓倒的蘆葦叢附近。

「它過河了？」巴里疑惑地看著湍急的水流。

「不，它在這裡停留過，試圖用水洗掉染料的氣味和痕跡。」洛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岸邊幾處被刻意蹭過的石頭和泥地，上面還殘留著稀釋的顏料和淡淡的血腥味：「很狡猾。但水流太急，它沒能完全洗掉，氣味只是變淡了，方向…」他指向溪流對岸一片更為陰暗、亂石嶙峋的區域：「…去了那邊。」

就在眾人準備涉水過河之際——

咻！咻！咻！

數道破空厲嘯毫無徵兆地從眾人頭頂的岩壁縫隙中射出！赫然是迅龍的【尾棘】！它竟一直潛伏在溪谷上方，利用水聲和地形的回音掩蓋了自己的行動，耐心等待獵人踏入溪流這個相對不利的地形！

「散開！找掩護！」洛厲喝，同時【女武神之怒II】瞬間抬起，【電擊彈】朝著岩壁縫隙射擊！

眾人狼狽地撲向溪邊的大石後。雷利動作稍慢，一枚【尾棘】擦著他華麗的肩甲掠過，帶起刺耳的金屬刮擦聲！

「該死！它知道我們在追蹤！」安迪架起巨盾，擋住幾枚射來的【尾棘】，盾面咚咚作響。

迅龍一擊得手，毫不戀戰，漆黑的身影如同壁虎般在濕滑的岩壁上快速移動，藉著凸起的岩石掩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對岸亂石區的陰影中。它顯然洞悉了獵人的追蹤手段，開始利用地形進行更狡詐的遊擊和伏擊！

「追！」洛眼神冰冷，率先衝入冰冷的溪流。獵人與狡猾獵物的鬥智鬥力，在狹窄的溪谷中升級！

接下來的追擊變得異常艱難和危險。迅龍充分利用了溪谷複雜的地形：時而從高處的岩洞中發動【尾棘】偷襲；時而潛伏在湍急溪流下游的轉角，待獵人靠近便暴起撲擊；時而利用岩壁的陰影和回聲製造假象。它斷尾處的傷口似乎經過了某種處理，流血大為減少，行動雖因腿傷不如巔峰迅捷，但那份源自瀕死的狡猾和兇殘卻更勝從前！

四人數次陷入險境。雷利為了追擊過於深入，差點被迅龍引誘到一處狹窄的死角，幸虧安迪及時用【彗星巨砲】的【通常炮擊】轟擊岩壁上方製造落石，驚退了迅龍。馬克在一次躲避【尾棘】時滑倒在濕滑的鵝卵石上，迅龍立刻撲下，千鈞一髮之際，洛的【麻痺彈】精準命中迅龍受傷的左前肢，短暫的麻痺讓它的撲擊落空，馬克才得以滾開。

戰鬥的節奏被迅龍牢牢掌控，獵人們的體力和精神在這種高壓的貓鼠遊戲中急劇消耗。安迪的【彗星巨砲】難以找到安全的蓄力空間；洛的屬性彈藥消耗巨大；雷利的【氣刃斬】屢屢斬空，氣得他直跳腳；馬克更是數次握緊【操龍繩】，卻苦於沒有合適的發動時機。

「這樣下去會被它拖垮！」洛抹了一把臉上的溪水和汗水，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眼前一片相對寬闊、但兩側岩壁高聳、布滿巨大落石的溪灘：「把它逼到這裡！馬克，準備！安迪，雷利，聽我指令！」

最後的決戰舞台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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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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