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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

天刃 天刃
Jun 22, 2025 2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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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wloDH5gIhmDjAWxtPgiVposted on PＥNAＮＡ

　　三、

　　时间：2042年秋，下午四点

　　地点：Q省密苏西比无人区·第七高戒监狱

　　那天下午离开监狱时，我一直沉默。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林华讲的故事，一点点地松动了我心中那根关于“警察与罪犯界限”的弦。

　　他说，自己原本是国内脑机研究领域的中层骨干，曾参与国防神经网络项目。后来出国访问，被M国一家技术顾问团队看中，对方以高额咨询合同为诱饵，将他拉入局中。起初只是普通的学术合作，等他意识到自己参与的是“神经封锁算法”开发时，已经来不及退出了。相关资料最终被传出，代号“蚁巢”——那是一种能瘫痪我方智能通信系统的底层干扰技术。

　　他是在一次中转航班移交过程中被Q国执法部门拦下的。随后被送回国内，审讯、定罪，一气呵成。间谍罪名一出，他失去了一切。

　　“我被判了死刑，公民身份、政治权利，全都没了。”林华说这句话时，眼神平静得像个旁观者，仿佛早已将自己的经历剪辑成了一部冷静疏离的纪录片。

　　“那你为什么答应参与这次实验？”我忍不住问他。

　　“人都会死。”他说，“但如果能在死前再见女儿一面，那就不算白活。人这一生，总得有个念想，对吧？”

　　我没回应，崔警官也没有。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望着监狱外那堵斑驳老旧的围墙，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三天后，我们再次见到了林华。

　　这一次，他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走路有劲，说话也不再迟钝。

　　“方舟教授说我通过了初步适应阶段。”他笑着对我说，语气像个刚通过入职培训的新人，“他还说我之前参与脑机心理疏导项目，神经映射的适应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

　　我点点头，却没有回应他的笑容。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神变了。

　　不是情绪失控，也不是兴奋过度，而是一种……近乎“异化”的专注。他看你的时候，不是注视你的脸，而是像在透视你，分析你的神经路径。就像他不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正在调试中的“载体”。

　　“你状态看起来不错。”崔警官坐在一旁，翻着资料，“但你画的这幅东西……你确定是梦到的？”

　　林华点了点头，把那张纸递给我。

　　那是一幅铅笔速写，画得非常细致。线条深重，笔触明显用力。画面是一片破碎的岩地，一座断裂的木桥横跨在前方低洼的地形上。远处的山脊线模糊不清，只有一株歪斜的枯树如同一根不肯折服的针，固执地扎在画纸上。

　　我怔住了。这幅画的场景，我认得出来。

　　那是密苏西比无人区核心禁区边缘地带，代号M-22区域。按照规定，除非执行重大搜索任务，任何人不得进入。甚至连无人机也只能绕飞，因为该区域的磁扰异常严重。

　　而林华，出身于北部工业城，从未有过野外生存经验，更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地理细节。我们也查过——监狱图书馆内没有任何旅游或地理类书籍，这一设定是狱长亲口确认的。

　　所以他说他梦见的这个场景，不可能是凭空幻想。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试探性地问。

　　他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梦到它？”

　　“我不知道。”他看着我，眉头紧蹙，“就像有人把这个地方……硬塞进了我脑子里。”

　　那天，方舟教授也在。他一边操作中控板，一边笑着说：“这正是实验开始起效的标志。神经共感通道正在形成。林华目前的脑电图中，已出现与芯片残留数据段同步率高达82%的高重合区域。”

　　“也就是说——”我开口，“他已经开始‘读取’那个死者的记忆了？”

　　“不，是被动承载。”方舟纠正我，“就像打开一扇门，记忆会自己走进来。”

　　“那门是谁开的？”

　　“是林华。他的动机强烈到触发了潜意识连接。”

　　我低头看画。风景仍在，连线条都在轻轻颤动。

　　崔警官沉声道：“这说明实验确实起效了。”

　　方舟兴奋地合上终端：“我们有希望获得她死前完整的十五里记录。数据越完整，重建她死亡现场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我们牺牲了什么？”我低声问。

　　三人一时沉默。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不是质疑你们。”我有些急切，“只是……林华不是普通的实验对象。他……他是人，是个父亲，是个曾经叛国、如今拼命想弥补的男人。”

　　崔警官拍拍我肩：“你还太年轻。”

　　方舟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我看到他眼神微微一颤。

　　人体实验进展飞快，远超预期。林华连续三天反馈出现“梦境增强”现象，记忆投射感愈发强烈，甚至包括嗅觉、听觉，以及对某种环境压迫感的具体描绘。

　　“他昨晚梦见呼啸的风，还有一台停摆的无人机残骸。”第二天下午，方舟教授向我们展示了一张图像，“这台无人机的编号，与警方失联设备一致。”

　　林华的状态也愈加“接近”——他开始频繁使用逻辑语言重组句式，情绪反应变得稀少，判断力则呈现出高度机械化。这些表现，在脑机实验研究中被称为“接口融合边缘特征”。

　　听到这个术语的那晚，我一个人走出了监狱管理区。

　　太阳快落下了。密苏西比无人区的落日永远不是橘红色的，而是灰褐色的，像锈蚀金属在光中闪烁，带来一种不可控的错乱感。

　　我望着那片天空，忽然有些反胃。

　　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晕眩：我们真的在正确地侦破案件吗？还是只是在借一个死刑犯的神经图谱，把公众的愤怒，转译成一出“感人故事”的剧本？

　　我回头，看见高塔上那盏闪烁红光的监控灯。

　　它像眼睛，也像一个对真相毫无兴趣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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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2 二
#3 三
#4 四
#5 五
#6 六（完结）
#7 作者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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