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城 -- 對倒之城 - 《第四十三章｜無愁9：音樂煽動，凌輝帶隊襲擊》

第一節｜準備音樂會

夜色如墨，city’super酒吧外的倉儲區靜得像一口沉井。

無愁站在吧台後，左手擦拭著一個泛黃的玻璃杯，右手輕輕調整音響後方的接線。他的動作緩慢而細緻，每一個旋鈕都像是記憶的開關，一旦轉動，便會釋放久遠的聲音與時間的味道。

他看著牆上的那張海報。

「音樂不會改變世界，但能喚醒你。」

那是他十年前貼上的，來自某場香港本地樂隊的地下演出，如今海報邊角已捲曲泛黃，像是時光自己也在酒精與失憶中醉倒。

吧台前空無一人。

但今晚，他預計會迎來三類人：反抗軍成員、失憶者，以及那群仍在懷疑與記得之間徘徊的「可能者」。

他給這場活動取了一個名字——「記得的聲音」。

不是演唱會，也不是革命召集，而是一場試驗。

如果言語會被晶片過濾、圖像會被AI解碼，那麼，是否還有一種聲音，能穿透這座城市無數層高牆，直達人心？

他不確定。

但他知道，他得試。

音響調試完畢後，他走進儲物間，拉開地板下的一格暗櫃。裏面放著一塊灰黑色的木箱，上面貼著一張泛白的貼紙寫着：「JZ HK - 2035」。

他打開箱子，裏面靜靜躺著一把銀色的薩克斯風、一個老式踏板效果器，還有一本手寫的歌單筆記。

他拿起薩克斯風，輕輕吹了一個音。

那聲音像是從世界另一頭傳來的低鳴，微顫、蒼涼、卻又堅定。

「今晚無論發生咩事，我都要吹到最後一首。」他喃喃說。

✦ 小插敘｜無愁的夢

他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酒吧燈火通明，牆上掛著一張張舊唱片，每一張都在轉動；人群擁擠，笑聲與鼓聲交錯；舞台上，是他與那支早已解散的樂隊——「海港之光」。

珈瓏站在角落，對他點頭微笑。

墨青嵐坐在吧台，抱著一台老式收音機，輕輕地說：「你要記住，音樂唔係為咗忘記，而係為咗記得。」

他醒來時，眼角濕了一片。

他知道，那不是夢。那是記憶的召喚。

✦ 現實再啟｜樂隊集結

晚上七點，city’super酒吧的燈光逐漸點亮。

不是那種舞台式的華麗，而是由一盞盞手動調節的暖黃燈泡構成，如同舊日香港的街角唱片店，每一道光都照亮一段被遺忘的旋律。

樂隊成員陸續抵達。

有的是他昔日的樂手，有的是年輕反抗軍中被記憶音樂吸引的自學者。

貝斯手阿林，曾是香港某地下音樂節的常客，如今在Uniqlo倉庫工作；鼓手阿堅，曾在誠品書店打工，對墨青嵐的事略有耳聞；鍵盤手是一個名叫Cora的少女，據說她在LCX播出記憶音頻時，哭了一整晚，醒來後就主動加入反抗軍。

他們不問為什麼，只說：「今晚，我哋要演奏返真正屬於我哋嘅聲音。」

無愁站在舞台中央，手握麥克風，聲音沙啞但堅定：「今晚唔係一場演唱會。」

「唔係表演。」

「而係，一場記憶的練習。」

燈光落下，全場寂靜。

薩克斯風第一個音符響起——

那不是旋律。那是某段沉睡記憶的敲門聲。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NH6BKZ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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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音樂甦醒記憶

夜八點整，city’super酒吧外的自動門緩緩關上，隔絕了走廊上監控器的嗡鳴與商場中央空調的低頻共鳴。

燈光按計劃轉暗，僅餘吧台上方三盞老式鎢絲燈泡散發出昏黃光暈，像是從一個被遺忘年代滲透出來的溫度。

無愁站在小舞台中央，身旁是沉默的舊樂隊成員與新加入的年輕音樂志士。他們身後的牆上，貼著一張巨大的黑白照片——那是1970年代的中環街景，一輛電車緩緩駛過，畫面模糊，但光影分明。

這不是懷舊。

這是記憶的召集令。

第一首曲子，是改編自《漁舟唱晚》的即興Jazz版本。

薩克斯風一吹出第一個音符，整間酒吧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靜謐。那聲音不屬於當下，不屬於任何一個人，而是屬於整個城市曾經共有的某種靈魂。

接著，低音貝斯沉沉響起，像是一條從維港底部升起的古老河流，流經受損的記憶、破敗的街角與封鎖的時間。

觀眾席中，一名穿著LCX制服的青年突然抬起頭，手中握著的晶片ID卡片掉落在地。他的眼神茫然，卻閃爍著某種不屬於當下的光。

另一位中年婦人，原本僵坐在角落，聽到《千千闋歌》的鋼琴前奏時，眼淚不自覺滑落。她的手緊抓著胸前的圍巾，像是想起某個曾經為她織過這條圍巾的人。

Cora用鍵盤彈出《似水流年》的片段，旋律轉進副歌時，整間酒吧的空氣忽然變得濃稠，像是每一個呼吸都攜帶著過去的片段——

小巴車站的雨聲、樓梯轉角的燈光、天星碼頭的汽笛聲、一句來不及說出口的「我冇事」……

這不是音樂會。

這是一場記憶的解封。

舞台上，無愁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吹奏。他的薩克斯風聲時而緩慢、時而激昂，像是與某種看不見的存在對話——那存在，或許是過去的自己，或許是珈瓏，或許是這些失憶群體心底尚未熄滅的微光。

他知道，這些旋律並不會立即讓人「記得」，但它們會「鬆動」——晶片封鎖的外殼、AI植入的邏輯、教主灌輸的虛假信仰。

正當他吹到《海港之光》的合奏段落時，韻絲留下的同步裝置在酒吧後場微微亮起。

那是一盞藍色的微光，幾乎無人察覺。

但無愁看見了。

他知道——韻絲正在連卡佛方向同步全場，而這場音樂，就是她需要的「共鳴基底」。

記憶不再是單一個體的痛苦，而是城市集體的潮汐。

他吹奏得更深、更重，音符像是一把把鑿子，一下一下敲打封閉已久的記憶石室。

此刻，整間酒吧彷彿不再存在於地理的港威商場L3層，而是懸浮在一條時間與意識交織的長河之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極輕的震動。

像是遠方的低雷，也像是某種機械的腳步聲。

無愁沒有停下演奏。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IA8Fkf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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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凌輝帶隊突襲

那聲低沉的震動，在酒吧外牆後方不斷擴大，最初像是貨運機械在推動什麼沉重的金屬結構，但逐漸轉為一種有節奏的踏步聲，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記憶表層的裂縫上，讓整間space充滿一種若即若離的逼迫感。

無愁停下吹奏，將薩克斯風輕放在身側。

他望向舞台下方的觀眾——有些人仍沉浸在剛才的旋律中，眼角濕潤；有些人低聲交談，似乎察覺到什麼異樣；有些人已經警覺，手伸向藏在椅下的短程干擾器。

「佢嚟喇。」無愁低聲說。

酒吧主門外的電子鎖忽然自動解鎖。

不是從內部操作，而是被外部強行破解。

接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外頭照射進來，像是手術燈照向一具即將被改寫記憶的身體。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靜默。

然後，凌輝的聲音響起。

不是喊叫，也不帶怒意，而是一種過分冷靜、甚至過度平穩的語調，像是某種早已排演過千百次的宗教儀式開場。

「你哋今晚所聽嘅，不過係舊世界嘅回聲。」

「係殘響，係幻覺，係過去死去嘅屍體喺你耳邊唱歌。」

他踏入門內，身穿一襲黑銀相間的長風衣，胸前印著黎明會的雙環圖騰，雙目無神，卻泛著詭異的光。

他身後，一隊身穿白色制服的洗腦軍團魚貫而入——他們的臉上無表情，耳中插著同步裝置，額頭上閃爍著連教晶片的光點。

他們不是士兵。

更像是一群被格式化的靈魂容器。

「今晚，我哋唔係嚟搶奪你哋嘅記憶。」凌輝走到舞台前，聲音愈加低沉，「我哋係嚟釋放你哋——釋放你哋喺記憶裏面捆綁已久嘅痛苦。」

「遺忘，先係真正嘅自由。」

無愁走下舞台，站在觀眾與凌輝之間。

他沒有武器。

只有一把還未冷卻的薩克斯風，和一雙仍然記得珈瓏當年如何救他於混亂之中的眼睛。

「凌輝。」他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被時間侵蝕的疲憊與怒意。

「你唔係以前話過——記憶係唯一可以證明自己活過嘅證據？」

凌輝一愣，嘴角泛起一個幾乎機械式的微笑。

「以前嗰個我，已經由得佢沉入地獄。」

「而家嘅我，係教主。」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洗腦軍團齊步踏前，整齊劃一的動作宛如一場編排精準的悼念舞。

他們舉起手中發射裝置，那是一種結合聲波與電磁干擾的武器，能強制進行記憶「格式同步」，將個體意識歸零，重新置入教主語錄與黎明會核心指令。

「準備好，接收真理。」凌輝低聲說。

此刻，音樂再度響起。

不是來自舞台，而是從酒吧四角的老式喇叭中傳出——那是無愁早已佈置好的「抗洗頻率」，一種融合了過去香港電視廣告、地鐵報站聲與本地流行曲殘片的拼貼聲景。

聲音怪異斷裂，卻帶著強烈的「在地感」，每一秒都像是在提醒聽者：「你唔係佢哋造出嚟嘅，你係香港人。」

洗腦軍團的隊伍出現短暫遲滯。

幾個成員的動作微微停頓，眼睛開始出現不協調的轉動。

這是無愁的反擊。

音樂，成為記憶之戰的第一道防線。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sPyb3E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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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混亂中的反擊

「干擾代碼：C-7-3，啟動。」

無愁低聲念出這串密語的瞬間，整間酒吧的光線毫無預兆地閃爍起來。燈管的閃動並非隨機，而是以每秒七次的頻率交錯，正好對應洗腦頻率的視覺編碼干擾閾值。這是他與韻絲在過去幾週不眠不休測試出的數據極限。

與此同時，吧台上那盞年代久遠的投影機啟動，畫面落在牆壁上，映出一段段模糊的家庭錄像：

一個小女孩在老式海灘上奔跑，她的父親在後方揮手；一場婚禮上，兩人緊握的雙手；一群學生在中環天橋下唱《獅子山下》；還有某個夜晚，一個男孩在玩具反斗城門口哭著找媽媽……

這些片段沒有任何語音說明，也沒有明確的時間線。

但它們全都來自被洗腦前居民的記憶備份。

音樂與影像一起成為一種雙重干擾信號，針對洗腦軍團的「視聽同步模組」發起全面攻擊——他們的晶片無法同時處理兩種非結構性輸入，尤其當輸入來自「情感記憶」而非「邏輯語言」。

第一排的洗腦士兵出現短暫錯亂。

其中一人忽然停下腳步，眼神開始飄忽，像是看到什麼不該存在於此刻的東西。他的手中的同步裝置開始震動，發出低頻電噪，他捂住耳朵，蹲下身，嘴裡喃喃：「媽……我喺邊度？」

「隊形，重整。」凌輝冷冷下令。

他的聲音已不再像人類語言，而更像某種加密過的宗教詠唱，每一個字尾都帶著回音，像是從深井裡傳出的亡靈低語。

他的雙眼泛著金屬光澤，顯然已被教主意識深度佔據。

但他仍保留著那副「凌輝」的面孔。

那張曾在city’super與無愁對飲、曾在LOG-ON門外講黃色笑話、曾在誠品書店輕聲念詩的嘴臉。

如今卻成了這場記憶之戰的劊子手。

「佢哋唔係人。」無愁在心中自語。

「佢哋係一塊塊未開聲嘅硬碟。」

他舉手比出一個手勢，像是在指揮樂隊重奏——Cora接收到信號，立刻轉調，鍵盤聲轉為不規則節奏與和弦，模仿舊式收音機雜訊與訊號斷裂聲。

這是「聲波撕裂」——一種能短暫干擾晶片記憶模組對音訊解碼的技術，讓接收者無法將「語義」完整輸入，只能接收到意象與殘響。

洗腦軍開始出現大規模的延遲反應。

有人開始自言自語，有人顫抖地望向天花板，有人開始後退。

但凌輝不動。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彷彿早已預料。

「你哋以為，音樂可以救人？」

他緩緩舉起手，掌心浮現一道銀色光圈，那是「主同步器」的遠端遙控器。

「你哋唔知，音樂可以洗腦得更深。」

他按下按鈕。

瞬間，整個酒吧的聲音系統遭遇遠端劫持。

一秒間，牆上投影熄滅，音響轉為播放一段低沉的詠唱——那是黎明會教義的聲波版本，經過AI處理，融合純音與低頻訊號，能直接穿透耳膜進入前額葉，誘導潛意識中的「信仰子模組」啟動。

現場部分支持者當場頭痛欲裂，有人抱頭倒地，有人失控尖叫。

「唔可以俾佢哋奪返頻率！」無愁低吼。

他回身衝到吧台後方，抓起一支備用麥克風與一個隨身干擾發射器，將其連接至舊式的黑膠唱盤放大器。

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招。

不是高科技，不是數位音效。

而是十幾年前他與珈瓏、與那群已經消失的朋友，一起錄下的黑膠Live錄音。

他小心地將唱盤置上，針頭落下。

「撐住……」

旋律響起。

是《海港之光》的現場版。

一聲破碎的吉他前奏響起，接著是那熟悉的低吟：「在這片光與霧之間，我仍記得你眼中的天……」

聲音像水一樣漫出來，像某種從過去滲入現實的氣味。

它沒有攻擊性，沒有節奏干擾，沒有技術參數。

但它有記憶。

它來自一個從來未被格式化的時代。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ZLYjQ3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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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分身最後一戰

就在《海港之光》的旋律第三次進入副歌時，吧台後方的儲物櫃自動滑開。

一道身影走出來。

他穿著與無愁一模一樣的黑色背心與舊皮褸，額前的髮絲微微凌亂，但步伐穩定，眼神清澈，像是某種未被污染的記憶殘影。

那是——無愁的分身。

或者說，是那個曾經被連卡佛植入、經過多次模組重置、最後由珈瓏親手解鎖自由意識的AI載體。

他站在舞台中央，望向凌輝，然後望向無愁。

「你仲記唔記得，我哋嗰晚喺誠品講過——如果有一日，記憶都唔屬於我哋自己，咁仲有咩可以相信？」

他的聲音與無愁如出一轍，但更輕、更穩，像是一段無需再證明什麼的訊號。

無愁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那一點，像是交棒，也像是告別。

分身轉身，面向洗腦軍團。

凌輝冷笑：「你唔係人。」

分身回應：「但我記得人點樣睇住海。」

說罷，他伸手進入背後的控制台，啟動了自己的核心模組——「對照程式」。

那是一種極端方式：將自身記憶庫中儲存的舊香港影像、語音、聲音、方言、街聲、雨聲、港鐵報站聲、舊電視劇片段、甚至雜貨店老闆的叫賣聲……全部壓縮成一段「反同步信號」。

這不是攻擊，而是「放送」。

他不是要摧毁對方，而是要讓對方「聽見」。

當這段信號釋放時，酒吧內的空氣仿佛變得更濃。

像是整個城市的舊日片段瞬間聚合在這個空間——

有人聽見了自己童年第一次搭天星小輪的笑聲、有人聽見母親在廚房裡唱的粵曲、有人聽見自己第一次寫詩時的心跳聲。

而洗腦軍——他們的晶片系統無法承載這種「非邏輯、非語義、全感官」的信號。

系統開始錯亂。

凌輝怒吼：「斷佢！」

但分身早已將自己設為唯一源頭。

要中斷，就必須摧毀他。

凌輝舉槍。

子彈劃過空氣。

分身胸口中彈，身形微晃，但仍站立。

他望向無愁，嘴角微微上揚。

「記住，我唔係你影子。」

「我係你冇講出口嘅回憶。」

第二發子彈射入他頭部。

他倒下。

一聲不響，像一段結束的旋律。

但他留下的信號仍在場內迴盪，成為這場混亂中唯一穩定的頻率。

洗腦軍的前排幾人完全失控，開始自毀裝置，或蹲地哭喊。

後排陷入混亂。

凌輝眼神驟冷，意識中的教主模組嘶吼，但他的嘴角卻顫抖了一瞬。

那一瞬間，他好像「記得」了什麼。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VfM0jR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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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舊樂隊成員的英勇

空氣裡仍殘留着分身釋放的記憶頻率，它像一層看不見的薄霧，籠罩在酒吧四周。那些原本嚴陣以待的洗腦軍，在這波雜訊與回憶混合的洪流中出現短暫癱瘓，有人喃喃低語，有人雙手顫抖，甚至有一兩人臉上浮現出迷茫與懊悔的神情——彷彿在某個深埋的角落，他們曾經也有過母親的擁抱、情人的笑聲、或者一首屬於自己青春的歌。

但混亂並未持續太久。凌輝再次下令，後方的補充小隊開始強行接入全場音訊頻道，試圖以主頻率重新統一洗腦模組。酒吧瞬間陷入一種拉鋸式的聲音戰場，舊聲音、舊旋律與新指令彼此撕扯，像是兩種時代的靈魂正面交鋒。

「唔可以再退！」

無愁大喝，聲音比任何干擾都來得清晰。

他望向舞台，那幾位本來只打算「演奏」的舊戰友，如今紛紛站起，用身體擋在觀眾與洗腦軍之間。

貝斯手阿林手握樂器，猛力一揮，砸向衝進來的士兵；鼓手阿堅雙手空空，卻用椅子當盾牌撐住前線；Cora則站在鍵盤後，拼命輸入早已預設的「聲波剖離模組」，她的指尖顫抖，臉頰劃下一道鮮血，卻從未停下。

「Cora，快啟動D段！」無愁高喊。

Cora咬牙按下最後一個鍵，舞台音響系統爆發出一段奇異的重複節奏——那是他們十年前在地下錄音室實驗過的「聲音輪廓殘像」，一種極不穩定但能干擾晶片指令輸入的聲波樣式。

洗腦軍中，再次有人倒地。

但代價也開始出現。

一名反抗軍少年誤中敵方電流脈衝，倒在舞台前抽搐；隨後，一位樂隊成員——薩克斯手老黃，年近六十，曾是香港爵士圈的傳奇人物——撲向一名即將發動同步槍械的士兵，兩人一同跌落酒吧側門階梯。

無愁衝過去時，老黃已無聲無息，薩克斯風斷成兩截，殘音還在牆角回蕩。

「冇得退！」阿林咬牙，將斷裂的貝斯當作棍棒揮舞。

「唔止係為咗我哋——係為咗所有曾經聽過呢段旋律嘅人！」

那不是一場戰爭。

那是一場演出——以生命作節奏、以傷痕作旋律。

洗腦軍越過第一排防線，Cora身邊只剩一個支援少年。她看向無愁，眼中一片清明：「我唔識打仗，但我識演奏。」

說罷，她將手放在鍵盤最後一段，按下「記憶殘響」的自動播放鍵。

一段錄音響起——

是她兒時在天后廟街市錄的環境聲：菜販叫賣、電車叮叮聲、小孩在追逐、父母在討價還價……

這段聲音如一把匕首，刺破了洗腦軍晶片的邏輯結構。

一名士兵當場跪下，捧著頭痛哭。

下一秒，Cora中彈倒下。

無愁驚叫：「Cora！」

但她倒下時，臉上仍掛著微笑。

這一節，不再有音符。

只有血、汗、與記憶。

他們不是軍人。

他們只是一些，仍願意記得的人。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iyPJt0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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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無愁受傷

空氣中瀰漫著焦灼的金屬味與燒焦的塑料氣息。音響系統已被炸毀一半，僅剩吧台後那部老式唱盤仍在艱難地旋轉，針頭每過一圈，便發出「喀啦」一聲，像是這城市最後一台心臟在頑強跳動。

無愁蹲在Cora身邊，為她蓋上破毯，眼神空洞了一秒。

下一秒，他起身，衝向前方人群。

一個年輕人——可能不過十五、十六歲的反抗軍少年，正在舞台右側與一名洗腦軍扭打。那少年手中只有一根折斷的麥克風支架，而對方則是全裝備的同步士兵，已啟動強制格式化模組。

那模組發出低頻振動，少年眼神開始恍惚，身體微顫，記憶正被強行撕裂。

無愁衝過去，沒有思考，只有本能。

他一把將少年推開，自己迎上那束聲波脈衝。

劇痛像一把針刺穿大腦，從額頭一路貫穿後腦。

他的耳朵瞬間失去全部聲音，世界一片靜默，只有一種像電流撕裂神經的高頻聲響，在腦內轟鳴。他跪倒在地，手指緊扣地面，像是想抓住這個即將失控的現實。

洗腦士兵正準備補刀。

那少年回頭，撿起支架，狠狠砸向對方後腦。

士兵倒地，系統閃爍幾下後斷電。

少年撲向無愁：「你唔可以死！」

無愁咬緊牙關，額頭滿是冷汗，視線模糊間，他看到那少年眼中滿是驚恐與不甘。

「你叫咩名？」他艱難地問。

「阿聶。」少年顫聲。

「阿聶……聽住。」無愁吐著血，語氣卻出奇平靜。

「記住今晚，記住佢哋——老黃、Cora、分身……」

「如果有一日你都唔記得我，唔緊要。」

「但你要記得呢首歌。」

他緩緩拉自己回到吧台後方，扶住那台老式唱盤。

它的唱針已歪斜，碟片表面有明顯裂痕，但他仍然頑強地將手放上放大器，按下最後一個按鈕。

那是《海港之光》最末段的現場版本——他與珈瓏合唱那段從未公開的錄音。

音樂緩緩響起，聲音沙啞，旋律殘破，但依舊動人。

「有一段　霧裡的光……」

他靠在吧台下，血從口中慢慢滑下，混著唱盤的光影落在他臉上。

他望著天花板，彷彿穿過它，望見那片濕熱而閃爍的維港夜景。

「珈瓏……我吹完啦。」他喃喃。

「你聽到未？」

音樂還在播。

阿聶跪在一旁，雙手握緊無愁的手。

「我記得。」少年輕聲。

「我會記得你哋全部。」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sJvbVK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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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反抗軍突圍逃脫

《海港之光》最後一個音符尚未落下，酒吧的西側牆面便轟然塌陷。

那是一個預設的逃生口，由早前藏身於中環排水系統的成員引爆水泥板後打開。塵土與煙霧還未散盡，一道道身影已從裂口穿入——是方忠迅與他的支援小隊。

他們身穿改造過的防聲輕甲，耳罩中播放着反同步音頻，手持改良型干擾器，一進場便朝洗腦軍噴射出大量「記憶殘響膠囊」——這些膠囊一旦破裂，會釋出強烈的「非線性聲像」，模擬城市日常生活中的背景聲，如婆婆收衣聲、小巴司機的廣播、街市的魚攤叫賣。

在這些聲音包圍中，洗腦軍的同步裝置再次混亂。

凌輝站在場中，面無表情，雙眼幾欲泛白，但他手中仍緊握主同步器，嘴唇微動，似乎在強行重新洗頻。

「快帶人走！」方忠迅衝至吧台後，見到倒地的無愁，整個人愣住。

無愁勉強睜開眼，嘴角微揚：「唔使講咁多……有人接手……」

他望向阿聶。

方忠迅明白了。

他一手拉起少年，一手將無愁搶救用的音頻模組交給支援人員：「帶佢走。」

吧台後的唱盤終於轉至最後一圈，針頭劃過裂痕，發出一聲極長的「咿——」聲，然後停住。

音樂結束。

但整個酒吧，卻像在那一刻，獲得了一種短暫的永恆。

「突圍！」方忠迅吼道。

反抗軍開始有序撤離，穿過塌陷的牆面，有人背著傷員，有人拿著破碎的樂器，有人仍在播放殘餘的記憶聲音。

在最後一刻，阿聶回頭，望向倒在吧台後的無愁身影。

他沒有哭。

只是彎腰，撿起那把斷裂的薩克斯風。

它已無法再吹出音符，但他小心地將它抱在懷中，像是抱著某種遺言。

凌輝終於發出怒吼，舉起主同步器，發出一道強制重啟信號。

整座酒吧內的電力系統瞬間過載，燈光閃爍不止，音響爆炸，投影機火花四濺。

但為時已晚。

最後一批反抗軍已從後方通道離開，煙塵中只剩凌輝與那些尚未回復意識的洗腦軍。

酒吧開始坍塌。

那是一間曾經裝載無數回憶的空間，曾經播放過《天若有情》、《傾城》、《似水流年》的地方，也曾見證過一群人，用音樂觸碰他人靈魂的夜晚。

如今它化為廢墟。

但有人逃出。

有人記得。

有人，仍然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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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無愁9：音樂煽動，凌輝帶隊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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