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謎境 - 重啟

七月的午後，台北車站南側的人行廣場像是被烈火舔過一遍，水泥地面泛起一層模糊的白光。太陽直射下來，把所有輪廓都燒得炙白。熱浪一波波從柏油路面升騰，像一道道透明的牆，把人困在蒸籠般的都市迷宮裡。

子浩站在便利商店門口，背靠著一塊貼滿促銷海報的玻璃牆。冷氣從門縫滲出，勉強為他帶來一絲喘息。他一手拿著兩杯冒著水珠的紅茶，另一手在背包裡翻找著什麼。他的目光不斷掃向電扶梯出口，但人潮太多，每張臉都顯得模糊、疲倦，彷彿這城市本身就從來不曾清醒。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T恤與卡其色工作褲，衣角被汗水浸透。身形高瘦，輪廓分明的眉眼因為炎熱與煩躁而略顯疲憊。他今天特地來接妹妹——難得的放鬆日，他提早半小時到場，卻等到現在仍未見人影。

背包裡的手機震了一下。他立刻抽出來查看，是子瑜傳來的訊息。

【我已經到囉～你在哪？】

【我在東三門耶，怎麼沒看到你？】

子浩眉頭一皺，迅速回傳：【南一啦，我在南一門，便利商店外面等妳半天了。】

他心中嘀咕著：「她怎麼又走錯出口了？」

還來不及繼續思考，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充滿活力的嗓音：「哥！」

他猛地回頭，一雙細長的手臂迅速奪走他手中的一杯紅茶。

「你怎麼從東三門出來？不是說好在南一等我？」子浩皺著眉。

子瑜正仰著頭喝紅茶，嘴角沾了幾滴水珠，她笑得像個剛逃出補習地獄的小動物。「是你傳錯位置吧，笨哥哥。」

她身穿淺藍色短袖連身裙，腳踩一雙白色球鞋，頭髮紮成高馬尾，額前的碎髮因汗水而微微貼在額頭。她將紅茶舉起向他晃了晃，一臉得意。

「還好我聰明，提早半小時就到了，走錯出口還能繞回來。」

子浩嘆口氣，嘴角卻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她還是一樣，無論再累再熱，總能用一句話讓空氣不再那麼壓迫。

「你今天補習完就直接來了？沒在圖書館看書嗎？」

「今天下午剛好沒課，老師說放我們一馬，說什麼‘太陽都要把你們烤焦了，就別再讀死書了’。」

她模仿補習班老師的聲音，有板有眼，惹得子浩輕笑出聲。

兄妹倆並肩走向地下街入口。子浩刻意走得慢了些，讓她喝茶時不必氣喘吁吁。他看著她手上握著的紅茶、背上的小背包，還有脖子上那條項鍊——藍色水晶包裹在銀質護罩中，是母親在她升國中時送的禮物。

他們沉默了一會，直到下了電扶梯，進入稍涼一些的地下空間，才又開口。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常來這裡嗎？」他問。

子瑜點點頭，眼睛一亮。「當然記得啊！我們小學那時候，爸媽週末要加班，就讓你帶我來這裡晃一下午。有一回我還在那家模型店哭了快半小時，因為我想買一隻初號機，結果你只讓我挑鋼彈。」

「那不是因為你每次買回去都拆壞嗎……」子浩苦笑，「我還得幫你補漆。」

「你明明就補得超爛，還一直說是‘戰損風格’。」

他低頭笑了笑。這些回憶，像是隱藏在心底很久的錄音帶，被突然按下播放鍵。

他們走進B1的主街道，地下街燈光依舊亮麗，人潮來來往往。兩側的店鋪變了不少，昔日熟悉的角落多了新招牌、換了裝潢。但也有一些老店倖存下來，像時間的遺跡，頑強地留在這個城市的數位更新中。

「這裡以前比較熱鬧耶。」子瑜輕聲說，「現在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子浩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也感覺到了：某種說不出來的隔閡，一種明明在熟悉地點，卻像走在另一個世界的違和。

他們轉過一個角落，來到一間老模型店前。子浩腳步一頓。

櫥窗裡擺滿舊玩具，鋼彈、EVA、還有幾款年代久遠的變形金剛。這裡塵封已久，玻璃表面泛著些許霧氣與指紋，但最中央的那台鋼彈模型卻異常醒目——它背後的玻璃上，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裂痕。

像是一道……燒焦後留下的痕跡。

子浩停下腳步，站在那家模型店的櫥窗前。他的目光被某樣東西吸引——一絲微妙的不協調感在他腦中閃過。

櫥窗中央陳列著一尊SD鋼彈，外型略顯古舊，但漆面仍保持著光澤。他記得這尊模型。他和子瑜小時候來買過，一起拼裝到半夜，那是少有的兄妹合作經驗——雖然最後是他一個人收尾。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店家還保留著同一款展示品。

但吸引他目光的，不是模型，而是模型背後的玻璃。

那是一道幾乎察覺不到的裂痕，像是有人用細針在玻璃內層劃出一道曲線，隱約成一個封閉圓環。他眯起眼睛，湊近幾分。

「哥？」子瑜跟上來，看著他的表情，也湊近了幾步。「你在看什麼？」

「你有看到嗎……玻璃上有道裂痕。」

「有嗎？」子瑜定睛看了一會，皺眉道：「我好像有點看到一點點……很細，像……火燒過的那種？」

子浩拿出手機，打開鏡頭，想放大拍下來看看。他用手指調整焦距，讓鏡頭對準裂痕處。畫面剛聚焦完成，螢幕卻猛地一閃，緊接著整個畫面染上一層詭異的紅光。

一行淡紅色的文字憑空浮現在螢幕中央：

【歡迎進入城市謎境：B1-Alpha 區域入口確認】

【請使用同步裝置啟動定位】

【鏡頭感應已啟，探索者認證中……】

子浩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按下返回鍵，卻毫無反應。他試圖退出APP、鎖屏、甚至按住電源鍵，但手機彷彿被某種力量凍結，只剩那行文字靜靜懸浮在紅光之上。

「這……是你新裝什麼App嗎？AR遊戲？」子瑜湊過來，眼中閃著驚訝。

「沒有啊……我連訊號都沒有，怎麼會有這東西？」

手機螢幕中央出現了一個旋轉的紅色火焰圓環，緩緩轉動，彷彿某種系統正在啟動。子浩覺得手中的手機越來越燙，手機殼像被加熱一般，逼得他差點鬆手。

子浩皺著眉，手中那支手機的熱度讓他幾乎拿不住。

他忽然感覺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那台手機他用了一年多，從大學實驗室離開時，一名資安中心的講師半開玩笑塞給他的，「有空幫我測測，看這套同步模組是不是太古早了。」那講師當時沒說太多，只笑著加上一句：「你爸以前做過的東西，還剩幾套殘件，你也算有資格碰。」

他那時沒當回事，只覺得是某種AR遊戲模擬系統。但這個時候，當火紅色的光圈出現在眼前，記憶深處模糊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他不確定這台手機裡，是否藏著更大的祕密。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曾經參與過這樣的實驗，或是忘了。

【同步裝置驗證中……匹配資料庫】

【確認對象：子浩．火屬性候選者】

【城市謎境啟動權限：授予】

「火屬性候選者？」他低聲念著，眼神茫然。

突然間，手機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一道紅色光束從螢幕中筆直射出，在半空中交織出一幅立體圖像。

「哇！」子瑜驚呼著往後退一步。她的項鍊在這一刻亮起了淡藍色的光芒，與紅光形成奇異的共振波動。那團光影中出現了一張複雜的台北地下結構圖，細密如蛛網，每個區域都標註著不同的能量屬性與波動等級。

某一區域的紅光閃爍得異常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裡等待。

「這是什麼鬼……？」子浩喃喃。他試圖用手去觸碰那投影，指尖剛觸及紅光中心，整個空間像被點燃。

子瑜突然雙手捂住額頭，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哥……我頭好暈……」

她脖子上的項鍊跳動出更加明亮的藍光，那團光芒竟開始與手機投影的紅光產生共鳴，一波波能量波紋以他們為中心向外擴散。周圍的空氣變得厚重、黏稠，彷彿整個世界被拉進某種慢速的數位濾鏡中。

轟——！

一聲低沉的震動猛地響起，接著是如同氣壓崩塌的聲音。

地下街的燈光開始閃爍，所有商店的招牌像是電壓不穩般顫動、扭曲。玻璃牆面上浮現出一層層像藤蔓般蔓延的數位紋路，地面出現龜裂，紅色光紋從裂縫中伸展而出，像血管般爬滿四周。

他們所處的地下街，彷彿被強行剝離出現實世界，被某種灰白色的濾層覆蓋——聲音消失了，人群也不見了。只剩他們兩人，被困在一個陌生的、詭異的灰階世界中。

【環境轉換成功：進入城市謎境—灰層映射】

【請探索者啟動同步試煉】

【目標：啟動第一核心節點】

【任務提示：感應鏡頭找出殘留的同步記憶碎片】

子浩瞠目結舌，手機畫面上出現任務指引與一個閃爍的掃描圖示。他轉頭看向子瑜，她靠著牆壁，臉色蒼白，但仍努力站直。

「哥……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子浩握緊手機，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但這不只是AR，也不是普通的投影。我覺得……我們可能進入了一個『數位重疊世界』。」

他環視四周——熟悉的模型店，現在像是被時間侵蝕，店面腐蝕剝落，貨架上擺著的模型早已風化成塵，牆上不知何時浮現出幾行發光的數位文字，像是警示、又像某種密碼。

一股強烈的不安壓在子浩心頭。這裡已不再是現實中那個熱鬧的地下街。某種更深的機制，在這城市底層悄悄運行著……

【這裡，是「城市謎境」】手機上方彈出這些文字。

子浩握緊手機，掃描功能正不斷閃爍。他感受到指尖傳來一股微妙的熱度，像是某種脈動與他體內節奏同步。他深吸一口氣，瞥了子瑜一眼。

「妳還好嗎？」

子瑜靠在牆邊，臉色依舊蒼白，額頭有些冷汗。「有點像是剛剛坐完海盜船的感覺……但我還撐得住。」

她的項鍊依舊發著淡淡藍光，像是與這個異化世界維持著某種穩定的連結。

「好。我們先完成這個任務——掃描記憶碎片，啟動核心節點。希望這能讓我們找到出口。」

他舉起手機，螢幕上的紅色掃描光束開始旋轉，彷彿在尋找什麼。指引箭頭自動出現，指向模型店深處。

「……地下街怎麼變得這麼灰？」子瑜皺著眉，環顧四周，「而且為什麼沒有其他人？」

子浩轉動手機，掃描功能正在閃爍。他走近一旁展示櫃前的鋼彈模型，鏡頭對準那台紅色機體。

「來測試一下。」他低聲說。

子瑜興致勃勃地湊過來：「欸欸，這是同步之力的夥伴召喚嗎？你要不要先對鋼彈講『覺醒吧，我的機體』？」

子浩翻了個白眼：「拜託，這又不是機戰AR。」

他按下掃描鍵，畫面一閃，卻跳出一行白字——

【同步錯誤：該目標為非記憶物件。模型商業推廣影像不具同步價值。】

子瑜噗哧一笑：「你剛被一尊玩具羞辱欸。」

「不，是我羞辱了自己。」子浩乾笑著收起手機，「這系統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子瑜眼睛一亮，拿出自己的手機，朝另一邊的扭蛋機掃過：「那這個呢？說不定會跳出一段童年回憶。」

系統反應更快：【判定為娛樂機構遺留構件。非同步者記憶。已自動略過。】

「……哇，連扭蛋都不給情面。」子瑜裝出一臉正經，「這遊戲超難聊的耶。」

地面上散落著破損的模型零件與半融的塑膠外殼，一具倒塌的展示架下方，有一段光點閃爍——像是數位殘影。

【記憶碎片1：模型店 — “初心”】

子浩將手機對準光點，螢幕瞬間跳出一段模糊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對年輕夫妻與一對年幼兄妹站在模型店門口。畫質模糊不清，色彩像被老舊磁帶拉扯，泛黃、顫抖。夫妻身影模糊，但那男子略顯瘦削、女子長髮披肩，臉上掛著溫柔笑意。他們正遞出一盒SD鋼彈給那男孩——子浩——而小女孩正笑著指著牆上的展示櫃。

「我們……真的來過這裡。但……爸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段記憶裡？這畫面是誰拍的？」子浩喃喃，臉色凝重。

「我也記得那天，但不記得有人拍照……」子瑜輕聲說。

記憶畫面閃爍幾下，最後定格在模型盒子上方，一個微小的QR碼標誌隱約出現，上面印著一串幾乎被抹除的字樣：

【城市聯網試驗登錄碼：CTN-A001】

「城市聯網……？」子浩低語，這不是第一次他聽到這個詞了。他記得，在學校的資料庫裡曾短暫看到過這個專案的代號，內容已全數被封存，只留下一行備註：「台北數位層原型系統。」

掃描結束後，手機顯示新的箭頭，這次指向地下街一端封閉的舊唱片行。

他們穿過斷裂的地磚與閃爍的牆面，來到唱片行前。招牌幾乎脫落，只剩幾個殘破字母。玻璃門被一層電子鎖鏈封鎖，看上去虛幻又堅固。

「它在鎖住某種記憶？」子瑜說道。

子浩點頭，靠近門口，螢幕上浮現【聲紋辨識啟動中】。

「等等，它該不會真的要我們……唱歌吧？」子瑜突然警覺。

「不可能吧……應該是說出某個關鍵字。」子浩正思索，子瑜卻已搶先對著門口大聲喊：

「讓我愛你一萬年～～～♪」

門邊的感應光條一亮，下一秒，系統回應：【偵測到卡拉OK模式語音。未授權用戶。請勿干擾聲紋系統。】

「欸欸，它居然真的有在聽耶！」子瑜笑得直拍大腿。

子浩嘆口氣：「妳要是唱到門開，我可能會考慮轉行去當你的經紀人。」

子瑜比出麥克風姿勢：「我也可以考慮幫這遊戲代言，開發唱歌開門新功能。」

門鎖的聲紋感應依舊閃爍，靜靜等待真正的記憶關鍵語音。

【驗證聲音片段：記憶啟動中】

一段音訊自動播放，是一段錄音檔。裡頭傳來一個熟悉但年輕許多的男性聲音——

「台北地下層的空間已經過初步標定，我們需要在B1-Alpha區進行第一次穩定性測試……」聲音模糊，但語氣沉穩，有技術人員的冷靜與專注。

接著是另一個女聲——柔和、謹慎：「我還是不確定讓一般家庭參與測試是對的……如果他們被牽連……」

錄音斷了幾拍，像是遭受干擾。

子浩整個人僵在那裡。那男聲……竟與父親的聲音如出一轍。

子瑜也意識到了什麼，輕聲說：「你……還記得爸爸以前在做什麼工作嗎？」

「他說是『都市系統分析員』……但我從來沒看過他實際做什麼。」

這段錄音與記憶碎片像是丟出了一塊拼圖，卻打開了更大的謎團。

唱片行裡的數位鎖鏈緩緩解開，一段殘破畫面再次浮現。

【記憶碎片2：唱片行 — “啟動之聲”】

畫面中，父親站在唱片櫃前，用指尖觸碰某個老舊的黑膠封面。背景中可見模糊的「CTN 控制終端」介面，像是投影在牆上。他身旁站著一名神秘的黑衣男子，臉孔被數位噪點遮蔽。

黑衣人低聲說：「你知道你在打開什麼東西嗎？這不是遊戲。」

父親沉默片刻，回應：「這是我們無法避免的未來。城市不是只屬於上層，它也有記憶、有核心、有……意志。」

畫面終止。

此時，指引再次更新，最後一個掃描點出現在地下街盡頭的資訊中樞前。

兩人來到資訊中樞，一塊大型數位面板斜掛在牆上，像是一個早已廢棄的導覽終端。此刻，它重新啟動，並閃爍出紅光。

【記憶碎片3：資訊中樞 — “隱藏的入口”】

這次的影像明顯清晰得多。畫面中，一張全家福照片緩緩浮現——地點是松山文創園區，背景是一個裝置藝術似的拱門結構，上面浮著不明字樣：

「城市聯網試驗場域 — 閉環測試站」

照片中的父母，帶著稚氣未脫的子浩與子瑜站在拱門下方。不同於以往照片的溫馨感，這張照片的氛圍充滿詭異與距離感。兩名大人眼中似乎閃著某種掩藏的憂慮。

「我……完全不記得這張照片。」子瑜喃喃。

「我也不記得我們拍過這個……」子浩盯著照片角落，心跳加快。照片右下角印有時間戳記：「2014.06.12」。

那是他們父母「失蹤」前一年。

下一秒，畫面模糊崩潰，紅光湧現，系統畫面彈出：

【核心節點重組完成】

【同步記憶確立 — 城市謎境已開啟第一階層】

【警告：防衛單位異常覺醒，警戒級別提升】

遠方，一陣轟鳴響起。牆面裂開，一條由熔岩與金屬組成的巨獸爬出，螢幕彈出標示：

【熔殼蠕焰獸：異化級防衛程式】

【試煉模式開啟 — 候選者須自行應對】

子浩推開子瑜，大吼：「快躲起來！」

那怪物仰頭咆哮，一口火焰傾瀉而出。他躍身翻滾，手機同步核心猛然啟動，紅光洶湧而出，他的雙臂燃起火焰：

【同步核心啟動：灼魂連擊＋熾輪護焰】

戰鬥開始。

蠕焰獸從裂縫中攀出，它那龐大的軀體像一條被熔岩灌滿的巨蟲，每一片甲殼都閃爍著不穩的紅光。它的頭部由金屬與陶瓷結構組成，眼部嵌著兩枚炙熱核心，張嘴時能看到數位烈焰流動，像是隨時能噴發的資料洪流。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子浩倒退兩步，雙手環護在子瑜前方。

系統螢幕同時彈出警告：

【同步防衛單位啟動】

【候選者請進行個體試煉 — 火屬性認證】

「哥，小心！」子瑜驚叫，躲到牆邊一塊尚未崩塌的導覽牌後。她的項鍊發出強烈共振，藍光與螢幕上的紅光產生激烈干擾，一道數位脈衝擊散開，打亂了部分環境扭曲，使得一小片區域恢復成原本的地下街樣貌。

蠕焰獸發出一聲震耳咆哮，身體高高抬起，像是立起的一座火山，猛然俯衝。子浩躲閃不及，硬生生被尾部掃飛，撞上破碎的模型櫃。他從地上滾出數圈，喉嚨泛起血腥味。

「嘶……」

他勉強站起，手機自動飄浮在空中，一道紅光圍繞著他的手臂旋轉。火焰紋路像刺青一樣浮現在他的皮膚上，一道訊息浮現：

【同步核反應啟動中 — 心率確認、神經連結驗證、記憶標定中】

【核心屬性匹配：火】

【能力覺醒中——】

他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自心臟往四肢蔓延。他的視野泛紅，時間彷彿變得緩慢，每一絲空氣中的細微波動都清晰可見。

火焰自他的手掌浮現，宛如擁有生命般纏繞在指尖。

【技能解鎖：灼魂連擊】

【被動技能：熾輪護焰】

他身形一閃，腳下迸出火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向蠕焰獸，雙手化作燃燒的利刃，一連三擊擊打在怪物的胸甲上，爆出火焰衝擊。

第一擊穿透外殼裂縫，第二擊震碎能量導管，第三擊灼燒核心外壁——

蠕焰獸吃痛怒吼，火焰反擊，尾部揮出一道高溫衝擊波，將子浩震飛。

他撞在唱片行牆上，牆面數位化瞬間碎裂，露出斑駁牆體。他感覺骨頭幾乎散架，但腦中那股火焰般的意志仍在灼燒著他。

——不能停。不能輸。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手機核心再次自動啟動：

【核心反應提升至第二階段】

【能力融合：熾輪護焰 → 火盾反應環】

【進階技能解鎖：炎爆連環／焰息波動】

火焰如同鎧甲附著在他的身體外層，雙掌凝聚兩團旋轉火輪。他雙手一攤，猛地砸向地面，火焰爆散成環形衝擊，將蠕焰獸逼退。

「吼——！」

蠕焰獸再度衝來，張嘴噴出一道數位火柱，像熔岩般席捲整個通道。子浩來不及躲閃，只得啟動護焰，雙手交叉於胸前，火焰盾牌瞬間成型。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後，他被撞進地面，四周塵土飛揚。可當煙霧散開，他仍跪在地上，雙膝穩穩支撐著身體，雙手間的火盾正在消散。

他抬頭，雙眼泛紅，怒喝一聲：「結束了！」

他猛衝向蠕焰獸，宛如一顆點燃的流星。

【終結技能：焰息連心擊 — 啟動】

一道炙熱長矛在他雙手間凝聚，他縱身一躍，穿越怪物張開的口器，直指其胸口中央，那處微弱閃爍的紅點。

長矛瞬間穿刺進去，火焰沿著傷口暴衝，像點燃資料的引信，一路向內部蔓延！

蠕焰獸發出終極哀鳴，全身開始崩潰，像被過熱的電路板炸裂。

轟——！

巨大的爆鳴聲在灰階世界中迴盪，蠕焰獸化作碎片，崩解為數位火焰，飄散在空中。

一陣沉靜後，系統畫面浮現：

【試煉結束】

【同步者：子浩 — 火屬性認證完成】

【稱號：焰息啟動者】

【可進入下一階層】

火焰漸漸熄滅，子浩跪倒在地，滿身傷痕，氣喘如牛。他的手機緩緩降落在掌中，螢幕跳出新訊息：

【座標偵測中】

【碧山巖 — 風屬性同步者 — 求救訊號偵測】

【是否前往？】

子瑜衝過來扶住他，眼眶泛紅：「你還好嗎？你……全身都在冒煙耶！」

子浩露出一抹虛弱的笑：「還活著……而且還拿到稱號了，聽起來好像某種遊戲成就。」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吧。」子瑜白他一眼，但眼神仍閃爍著驚懼與難以置信。

四周逐漸恢復原狀，地面龜裂修復，數位藤蔓退去，牆面恢復成原來的地下街牆面。模型店燈箱重新亮起，但顏色淡了一階。

子浩看著手機浮現的下一個目標——碧山巖。

那是台北東邊一處古老山地地形，位於文山與內湖交界。若真有下一位同步者出現，且屬於風屬性，那麼這場事件顯然不僅與自己有關，也不僅限於一區。

他轉向妹妹：「我們不能停在這裡。」

子瑜點頭，握緊他的手：「那我們，就往風的方向出發吧。」

新的冒險，正式展開。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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