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魔物事件,對絕大多數在場的人而言,都是一場難以抹去的陰影。楠雪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她時不時都在午夜夢迴時段被魔物那可怖的外觀以及其所造成的「人間煉獄」給驚醒。
不過這卻不是最令人受不了的。
讓人惱怒的,是那被眾人所吹捧的救命英雄也總會一同出現在她的夢中,並對她冷嘲熱諷。
更糟的是,夢中的他彷彿擁有主導權,總是強行篡改她的記憶,將那段本已扭曲的經歷染得更深、更黑。
例如在夢裡,當魔物肆虐城市,她與群眾一同奔逃、絕望地尋求救援時,那人出現了。
但他卻沒有任何救助的動作,只是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她,並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笑容:
「妳這種弱者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語氣平靜得近乎殘忍,彷彿那不是指責,而是陳述一個無需質疑的事實。
語畢,他的身影如煙般消散,任由她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魔物繼續吞噬整個城市,看著人們一個個倒在牠腳下,屍橫遍野。
最終,魔物來到她眼前,巨大陰影將她整個吞沒,準備給她最後一擊——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這個夢境困擾後,楠雪決定開始去尋找跟術法世界有關的資料,希望不要在進到術法師學校後變成像那個人所說的一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
儘管對她這個要去到新環境前才知道真相的人來說,不清楚狀況是情有可原,但她卻不想花那麼久的時間去了解那些她本該知道的事情。
不過好景不常,由於她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什麼術法、靈力之類的事物,再加上根本沒有認識什麼相關人士,所以完全沒什麼進展。
就連她那個據說「曾經」來自某異能家族父親也對她的求知態度抱持著曖昧又冷漠的態度,彷彿刻意隱瞞著什麼。除非被她煩得受不了,才會勉強丟幾本相關書籍,草草了事。
但那幾本書她勉強能看懂的,只有關於術法世界中幾大族群的分類,以及他們的歷史沿革與家傳術法的概略說明。深層的術理,她看得一頭霧水;書頁上的專有名詞與圖騰結構,對她而言就像在閱讀另一種語言。
就這樣,楠雪只能磕磕絆絆地讀著那些令人滿頭問號的資料,一邊嘗試拼湊出屬於術法世界的輪廓,直到暑假步入尾聲。
而在這期間,她也有和語晴保持聯繫,不過沒有像之前說的每天,對方貌似因為搬家之類的瑣事而忙碌,回訊的速度越來越慢,有時甚至要隔上一整天才會回覆一句簡短的問候。
楠雪理解對方的忙碌,但當唯一能傾訴、能依靠的對象逐漸從日常中淡去,她心裡仍不免泛起陣陣失落,彷彿又回到了最初那段孤獨無依的時光。
不過她也沒太多時間沮喪。
畢竟,那未知的校園生活即將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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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術法學院,顧名思義就是由政府出資所建的異能學院。
雖說是官方機構,但意外的是,除了相關人士之外,絕大多數一般民眾對它的存在一無所知。
這可能要歸功於它的外觀像是一間巨大的私人豪宅,外加裡頭的人們移動都是使用藏在身份飾物中的「移動陣法」,才讓這所神秘的學校可以那麼招搖的矗立於市中心,卻又從未引人懷疑。
回歸正題,目前這所學院僅設有高中部,這也是為什麼楠雪直到這個年紀,才有機會正式接觸異能相關的學習。
而一般進入此學校的異能人士分為兩種,家族異能者及特殊異能者。
前者者如同字面意思,就是出生於異能家族,而後者就是沒有出生於異能家族但卻有異能的人。
而楠雪則被歸類於特殊異能者,因為嚴格來說,她不屬於任何一個異能家族,外加她擁有那少得可憐的靈力,僅達到入學的最低標準。
不過一旦進入術法學院,異能者的稱謂便統一了起來,平日裡不會有人再特別區分出身類別。
而唯一的差別,是特殊異能者在入學初期必須選修一系列基礎知識課程,好讓他們能盡快適應並銜接後續的所有課程。
儘管對初學者來說要學的東西很多,但楠雪倒也意外地適應得不錯,至少到目前為止,課堂上的知識她還算應付得來。
而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是一節有關於黑暗污染起源的課程。
在上古時代,有位術法師為了追求力量,嘗試用各種元素研製術式,卻始終無法滿足。於是他轉向各大家族,試圖習得他們的密術。但密術素來不外傳,因此他吃了很多閉門羹。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拒絕後他徹底暴走,血洗了整個家族並捲走了家傳典籍。
而自從那次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
日後凡是拒絕他的家族,無一倖免,皆遭屠戮。他像瘋子一般吸收各門術法,將其強行拼接融合,違反術理、踐踏禁忌,最終化為一個無人能擋的怪物。
最終,那人還是被當時的大家族們圍剿了。
但他卻沒給他們勝利的機會,在那些聯軍攻過來時選擇了自爆,並在死亡前釋放出無數扭曲的術式。
儘管在他自爆後,在場的術法師們有立即釋放出封鎖術法,試圖壓制術式擴散,但仍有部分人接觸到了那股力量。接著,他們迅速陷入瘋狂,並開始無差別攻擊周遭的一切。
這些術式因融合過多不同的術法體系而變得極度不穩定,化為一種難以名狀的「污染」,凡是沾染到的人就會完全失去意識並產生變異,變成一個敵我不分的殺戮怪物。
也由於混亂的關係,導致目前沒有解法能幫助那些受到污染的人們。
而現今所出現的黑暗,除了有一部分是有心人士擴散之外,其餘的,皆是來自當年那場災厄之後,封印洩露所遺留下來的殘渣與餘波。
楠雪之所以會對這節課記憶深刻的原因,並不單純是因為內容駭人聽聞。而是因為,曾經那個男孩說過的話,如今卻一字不差地出現在教材之中。
而當時她卻還理直氣壯地認為對方在胡扯。
頓時,一陣羞憤湧上她的心頭。
羞於自己的無知,也憤於當時的自以為是。
不過好在,她與那男孩只是萍水相逢,日後也不大可能再見面,至少不必擔心在他面前抬不起頭。
畢竟那種清高又強大的人,應該不需要來這種地方學習吧。
一想到這裡,楠雪才從那羞憤的情緒中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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