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柴術法師日誌 - 4. 救援（下）

語晴愣愣的看著楠雪的背影，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明上一秒還坐在窗邊聊著天，下一秒她們所在的位置就突然成為了斷垣殘壁。

不過令她比較意外的是，楠雪竟然會將她護在身後。

那個從小常被需要她「罩」的人，此刻卻選擇站在第一線。

才短短幾個月就已經成長成這個樣子了，看來對方真的去到了一個真正適合她的地方。

但眼下的時間點不太適合去表達自己的欣慰。

「發生什麼事情了？是氣爆嗎？」語晴從楠雪身後探出頭來問，聲音有些發顫。

「不是。」楠雪壓抑著心底的恐懼，強迫自己冷靜。

「是魔物。」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支巨大的魚型怪物正在攻擊街道上的生物及物品。

雖說是魚形狀，但牠卻有著修長的四肢，且每隻手腳都帶有像鋼刃般的利爪，身上的鱗片也是由一根根的尖刺所組成，上面纏有著不知名的穢物。

在幾波破壞後，牠大吼了一聲，口中吐出了縷縷白煙，這讓人瞬間了解剛才從排水孔蓋飄出的煙霧是從哪來的。

「妳暫時先待在這裡，我去吸引牠的注意。」楠雪深吸一口氣，話語微抖卻帶有一絲堅定。

她深知自己弱到根本連勝算都沒有，畢竟她目前只了解基本的咒術，且也沒有真正的實戰經驗。

但她不忍再看到眼前的慘樣。

且這景象莫名的和當初開學前碰到的觸手魔物肆虐畫面重合在了一起，讓人感到無助及恐懼。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自己了。

哪怕只能撐個幾秒，哪怕只是把危險引開一點點，她也想試試看。

「不行！妳現在出去一定會死的！」語晴聽到後害怕地抓住她的手臂，雙眼發紅，聲音接近哀求。

「而且這麼大的騷動，那個什麼比較資深的術法師應該等一下就會過來處理了，我們就一起待在這裡等救援過來，好不好？」

楠雪看著她紅著眼眶的模樣，神情有些恍惚。

確實，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處理。

大不了通報一下，來處理的速度也會更快。

或許就像語晴所說的，能不要惹麻煩就不要。

不過——

「我既然已經選擇要往術法師的道路了，就應該履行這個身份的義務。」

她將手按在語晴緊抓她的手上，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

「況且，我和上次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自己不一樣了。現在的我，大概知道該怎麼應對。」

「之前也有人跟我說過，既然有這個能力，就應該好好的去發揮它。所以妳就讓我去嘗試一下，耍個帥吧。」

她勾起了一抹安撫的笑容。

雖然它看起來很勉強，卻蘊含著一種決心。

語晴一愣一愣的看著她的表情，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

見狀，楠雪悄悄地移開對方的手，接著快步衝出破敗的餐廳。

出去之後她環顧了下四周，然後繞到那個在肆意破壞魔物的後面，往牠身上丟了一個符咒。

有著火系圖騰的符咒在脫離她的手後瞬間化作一團火球，挾帶著炙熱的氣流直直砸向魔物的其中一隻腳。

不過那團火球的力道對這種大型魔物而言，就像是被小石子輕輕砸中，構成不了一點傷害，只有讓牠感到有些不舒服。

但這招確實讓那個魚型怪物將注意放到那個「攻擊」牠的方向。

楠雪見目的達到後，趕緊又掏出一張符咒做出防禦狀。

她能感覺到手心的汗快把符咒都浸濕了，但她還是強迫自己不退縮。

被干擾的怪物不滿地朝她吼了聲，然後往她所在的方向快步行來。

楠雪丟了一個絆住行動的符咒後，開始往後跑。

不過由於她的符咒是非常初階的，因此困不了那怪物多久，所以怪物很快就掙脫開來，於是她只好沿路一直丟符咒，希望至少可以稍微拖一點時間。

說實話，楠雪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個狀況，她目前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把這隻怪物引到一個空曠點的區域，讓眼前這熙來攘往的地方不再有更多無辜被波及。

但想歸想，執行卻很難。

由於她要不斷地困住那個魔物，然後又要加快自己的移動速度，甚至要在危急時刻稍微做出反擊，這樣零零總總加下來，導致她身上所帶的符咒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殆盡。

然後她離預設的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

一想到打退堂鼓後會給其他地方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她只好繼續撐著往選定的公園前進。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原先預計的公園時，悲劇發生了。

她身上的符紙僅剩一張。

在楠雪為這件事情暫時分神之際，那隻魚型怪物突然從嘴巴噴出了一口煙霧，往她的方向襲來。

儘管她有注意到並做出閃避，但右手臂還是被蹭到了一些霧氣，灼燒般的痛楚伴隨著紅腫與麻痺感迅速蔓延，讓原本手中的符紙掉落在地。

楠雪吃痛的將手揹在身後，並用另一隻手將符咒撿起。

當她正想著如何用僅剩的這張符應對眼前怪物時，眼角卻看見有一對小兄弟正瑟縮的躲在一旁的滑梯底下。

見怪物正緩步逼進，楠雪咬咬牙，將僅存的符紙拍在滑梯底下，讓防禦的符文籠罩在那兩個孩子身旁。

告誡孩子們不要亂跑後，她將靈力凝聚在沒受傷的左手，不久一道微弱的橘黃色光芒從她的食指發出。

接著她忍著麻痺與虛脫，快速的在空氣中劃出咒印，朝怪物打過去。

咒印的威力比原先的符咒還要強一些，將魚怪逼退了幾步。

但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陣強烈的暈眩便撲了上來，使她跪倒在地，額上冷汗直流。

由於楠雪的靈力低的關係，她基本上都是用符咒來應對各種狀況，因為「符咒」這個媒介本身就有力量了，可以大幅降低靈力的使用度。

總而言之，符咒是一個對新手術法師來說比較好上手的工具。

回到正題，這次的戰鬥是楠雪第一次真正不依賴媒介，以自己的靈力發動咒術。

雖然靈力只使用了一點點，不過對她來說卻有種快要消耗完的脫力感。

由於之前在練習的時候是待在一個能量充沛的地方，所以就算施展出來也有外力可以輔助回復靈力，使她不至於支撐不住。

但此時的她卻不在充滿力量的環境中，只稍微用了一點就已經快要不行了。

等她勉強適應了不適，踉蹌站起身後，原本被逼退的魔物又重新回到了原位，朝她咆哮著。

楠雪心裡泛起了無力感。

剛剛那一擊已差不多要耗掉她半條命了，倘若再來一次她可能就真的爬不起來了。

但不戰鬥的話，身後的孩子就會陷入險境。

天人交戰之際，魔物已差不多要逼近到她面前了。

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穩。

算了，大不了就這樣結束一切吧。

但至少……得走得有尊嚴才行。

楠雪調動體內本就無幾的靈力，打算將它們全灌在攻擊咒印上。

她已做好了犧牲自己來為後面來的強者爭取時間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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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準備要抬手劃咒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把她嚇了一跳，使她又跌坐回地上，而原本要做的動作也順勢被打住。

緊接著，籠罩在身旁的金光開始釋放出能量，慢慢的將靈氣傳輸到她的身體裡，順便加強了她原先啟動的防禦符文。

她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魔物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楠雪抬起頭，只見那魚形怪物被逼退了一段距離，且牠的前方多出了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快速地打了幾個手印，接著一個巨型且複雜的陣法出現在魔物的腳下。

楠雪看著大陣上繁瑣的圖文，大致能看得出是個很高階的限制行動陣法，且極有可能是某個是來自某個大家族的手筆。

像是應證她的猜想，陣法在定住魚怪後，法陣邊緣的光芒像藤蔓一樣開始往正在掙扎的魔物身上爬，沒多久就把牠捆得死死的。

另一個人在旁邊也沒有閒著，在那個「木乃伊」被捆完後也迅速伸出手，將一個完全看不懂的陣法拍在那東西的頂端。

拍下去的瞬間，一道炫麗的光芒隨即展開，刺眼的讓人睜不開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光芒漸漸的退去，隨著亮光的消散，魔物也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金粉。

楠雪看著漸漸散去的塵埃，心情有些五味雜陳。

沒想到自己拼死拼活還對付不了的東西，其他人不用三兩下就解決了。

果然這就是弱者的悲哀。

她盯著眼前正在交流的兩人自嘲地笑了笑，接著解開身後的防禦符咒。

兩個孩子先是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滑梯底部，接著怯生生地對她鞠了個躬。

然後，他們跌跌撞撞地朝著一旁因危機解除而趕來尋人的婦人跑去並撲進對方的懷裡，哭聲中夾雜著驚嚇與釋懷。

楠雪見孩子安全的回到家人身邊後站起了身，此時口袋裡的手機也響起了。

打來的果然是語晴。

電話一接通後，那頭立刻傳來語晴又哭又急的聲音，一連串急促的詢問接連湧來，問她有沒有受傷、現在安不安全。

儘管得到肯定的答案對方還是不放心，一直哭吵著要去她的位置找她。

拗不過對方的堅持，楠雪只好將自己的定位發了出去。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她本打算伸個懶腰，好讓緊繃的身體稍微放鬆一下。

但她卻忘了一個嚴重的事情。

就是她的右手還是麻痺的狀態，且貌似已經蔓延到整個右上半部，導致無法動彈。

楠雪一時之間慌了神，她想儘早解決掉這個狀況，可身上卻沒有半點符紙，然後她又不太敢去尋求不認識的人幫助。

儘管其中一個的背影貌似有些眼熟……

思來想去，她唯一的想到的方法，只有去藥店找陳姨處理，可偏偏這個時間點沒辦法馬上回去，因為她已經把語晴叫來了。

要是她臨時又不見，恐怕之後有點難和對方交代。

在楠雪猶豫要不要給語晴打電話時，一道腳步聲忽然傳來，停在了她面前。

她納悶語晴怎麼那麼快就趕來，不過抬起頭後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麼……」

沒等她說完，眼前的人面無表情的一抬手，往她受傷的手臂一拍。

手移開的剎那，一股疼痛從那個位置傳出，疼的她齜牙裂嘴。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楠雪正想發作，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張紙。

她下意識的將它拿起來看一眼，是一個沒看過的陣法圖。

楠雪疑惑地想問這是什麼時，抬頭卻只看到夜凜離去的背影，還有跟他擦肩而過的語晴。

不過看著握在右手裡的紙張，她順道也發現，自己的手好像可以活動了。

原來，剛剛對方是在幫她治療，儘管手法有些暴力。

「莫名其妙。」她嘀咕了聲。

但看在他幫忙治療的份上，這次先暫時不去計較這些。

畢竟，眼下她還要面對一件棘手的事。

就是準備接受友人的「轟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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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救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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