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蒙特勒依城堡內外已沸騰如滾水。空氣中瀰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新伐木材的清香、馬匹的溫熱體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了亢奮與肅殺的緊繃氛圍。東方的天際被朝霞染成一片壯麗的金紅,彷彿預示著一場被神聖之火點燃的遠征。城堡厚重的石牆上,蒙特勒依家族的旗幟——深藍底色上繡著一隻昂首展翅的金色獵隼——與聖殿騎士團醒目的紅十字白底旗並列,在凜冽的秋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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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內堡廣場中央,臨時搭建起一座堅固的木質平台。平台上,蒙特勒依伯爵與本地聖殿騎士團分團長阿德馬爾·德·皮賽(Adhémar de Puysaye)身著莊重的禮服並肩而立。阿德馬爾分團長年約五旬,鬚髮已見灰白,身形如城堡塔樓般挺拔。他面容剛毅,深刻的法令紋和緊抿的薄唇透著久經沙場的沉穩與威嚴,一雙深陷的灰藍色眼睛銳利如鷹,此刻正緩緩掃視著下方集結的人群。他腰間懸掛著騎士團制式的長劍,劍柄尾端的圓球上,雙騎士共騎一馬的徽記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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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下方,人頭攢動。家族騎士、聖殿騎士、裝備各異的徵召步兵、負責後勤的工匠和民伕,以及不少聞訊趕來的附近領民,將廣場擠得水洩不通。低沉的議論聲、金屬甲片的碰撞聲、馬匹偶爾的響鼻聲,匯聚成一曲嘈雜而充滿力量的戰前交響。每個人的臉上都交織著不同的情緒:騎士們的昂揚鬥志、步兵們的忐忑與期待、民眾的敬畏與擔憂,還有那幾乎瀰漫在每個角落、被隱修士彼得的狂熱演講徹底點燃的宗教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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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和菲利普身著聖殿騎士團見習騎士的標誌性白色罩袍(外罩鎖子甲),肅立在騎士團方陣的前列。菲利普難得地收斂了平日的跳脫,挺直了脊背,那雙總是充滿笑意的綠眼睛此刻閃爍著近乎神聖的虔誠光芒,緊盯著平台上的十字架,嘴唇無聲地蠕動著,顯然在默誦禱詞。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劍柄上纏繞的皮革,彷彿在汲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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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同樣身姿挺拔,湖藍色的眼眸沉靜如深潭,清晰地倒映著平台上的一切。他習慣性地觀察著四周:領主臉上凝重的期許、分團長阿德馬爾眼中沉甸甸的責任、周圍騎士們或激動或緊張的細微表情、步兵隊列中幾個年輕面孔掩飾不住的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清冷的空氣帶著鐵鏽和皮革的味道湧入肺腑,讓他精神一振。隱修士彼得撕裂般的控訴聲、小教堂裡那山呼海嘯般的「Deus vult」、傳令騎士遞來那封冰冷沉重的命令卷軸……所有的畫面與聲音在他邏輯清晰的腦海中再次串聯、整合,最終凝結為一個堅如磐石的信念:響應召喚,前往東方,這是此刻唯一正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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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分團長阿德馬爾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沉悶的鼓點,瞬間壓下了廣場上所有的嘈雜。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實質般掃過全場,每個被注視到的人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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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勒依的忠勇之子們!基督的戰士們!」阿德馬爾的聲音沉穩有力,在清晨的空氣中迴盪,「今天,我們聚集在主的十字架下,並非為了領主的私利,而是為了回應一個更高、更神聖的召喚!羅馬教皇烏爾班二世,基督在塵世的代言人,已在克萊蒙向整個基督世界發出了吶喊!聖地耶路撒冷,我們救主耶穌基督受難與復活的聖城,正被異教徒的鐵蹄踐踏!主的聖壇被玷污,虔誠的朝聖者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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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下,讓這殘酷的現實再次撞擊每個人的心靈。廣場上一片死寂,只有風吹旗幟的獵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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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的騎士精神何在?捍衛信仰的勇氣何在?」阿德馬爾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激勵與質問,「難道我們能坐視主的產業被褻瀆?坐視東方的兄弟在異教徒的彎刀下呻吟?不!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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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抽出腰間的騎士團長劍,劍身在初升的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指東方天際:「拿起你們的武器,舉起神聖的十字架!我們將踏上征途,穿越高山與海洋,去擊潰主的敵人,去解放聖墓!這是一場為靈魂贏得救贖的戰爭!所有參與聖戰的戰士,你們的罪愆將得到主的赦免!你們的靈魂將獲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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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us vult!」蒙特勒依伯爵適時地振臂高呼,蒼老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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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us vult!」阿德馬爾分團長緊隨其後,聲如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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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積蓄已久的情感如同火山般爆發。「Deus vult!」的呼聲先是從騎士團和家族騎士的方陣中炸響,隨即如同燎原之火,席捲了整個廣場。步兵們舉起了長矛和斧頭,工匠和民伕也揮舞著手臂,無數張面孔漲紅,青筋畢露,聲浪匯聚成一股撼動城堡根基的洪流,直衝雲霄。菲利普吼得聲嘶力竭,綠眼睛裡燃燒著純粹的火焰。傑弗羅瓦也隨眾人高舉右拳,沉聲應和,他的聲音融入集體的吶喊,心中那股沉靜的決心之火被這宏大的意志徹底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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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主之名,以騎士的榮譽!」阿德馬爾的聲音再次壓過沸騰的人聲,他將長劍高舉過頭,「願主的榮光指引我們的劍鋒!現在,所有自願追隨十字架前往聖地的騎士,上前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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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與菲利普對視一眼,同時邁出堅定的步伐,跟隨著騎士團的隊伍,整齊地走向平台前方。他們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心臟的位置,那裡跳動著對信仰的忠誠和即將奔赴戰場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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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團長阿德馬爾手持聖經,站在他們面前,神情莊嚴肅穆:「你們是否自願,拋下家園與親族,肩負十字架,響應教皇的號召,為收復主的聖墓、拯救東方的兄弟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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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願!」整齊劃一的回答鏗鏘有力,在廣場上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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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否發誓,謹守騎士之道,英勇無畏,服從命令,互助互愛,保護弱者,捍衛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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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誓言擲地有聲,彷彿鋼鐵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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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否發誓,此行不為世俗的財富與領地,只為主的榮耀與靈魂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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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最後一聲誓言,如同投入熔爐的鐵塊,熾熱而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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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馬爾分團長將聖經遞到每位宣誓騎士面前,讓他們親吻封面。當冰冷的皮革封面觸及嘴唇時,傑弗羅瓦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感貫穿全身。這不僅僅是儀式,這是將生命與靈魂都押上的契約。他抬起頭,目光穿過分團長,似乎看到了遙遠的、風沙瀰漫的聖地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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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主賜福你們,賜予你們力量與勝利!」阿德馬爾的聲音帶著祝禱的莊嚴。他收起聖經,語氣轉為務實的激昂:「為了磨礪戰技,振奮軍心!我宣布,在午後陽光最為熾烈之時,舉行騎士比武大會!讓鋒刃在出鞘前再次接受考驗,讓勇氣在遠征前再次得到彰顯!勝者將贏得榮譽,並在遠征隊伍中擔當先鋒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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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廣場上再次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尤其是騎士們,眼中瞬間燃起了熾熱的戰意。榮譽與先鋒的位置,是對騎士價值最直接的肯定。菲利普猛地用拳頭捶了一下胸甲,發出一聲悶響,臉上重新綻放出興奮的光芒,對傑弗羅瓦低語道:「聽到了嗎,傑弗!先鋒!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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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嘴角微揚,湖藍色的眼眸中閃過躍躍欲試的光芒:「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麼是蒙特勒依的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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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慷慨地灑滿了城堡西側巨大的演武場。經過半日的清理和佈置,這裡已煥然一新。場地中央的泥土被反覆夯實,邊緣臨時搭建起簡易的觀禮台,蒙特勒依伯爵、阿德馬爾分團長以及幾位遠道而來、身份尊貴的觀禮者已然入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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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布永的戈弗雷(Godefroy de Bouillon),下洛林公爵。他年約三旬,身材並不高大魁梧,甚至略顯清瘦,但坐在那裡,卻自然散發出一股沉穩如山、令人心折的領袖氣度。他面容瘦削,顴骨分明,一頭深褐色的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下巴線條剛硬。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雙眼睛,顏色是沉靜的灰藍,如同秋日深邃的湖泊,目光平和卻極具穿透力,彷彿能洞察人心深處的微瀾。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天鵝絨禮服,外罩一件樣式簡樸但質地精良的鎖子甲,腰間懸掛著一柄造型古樸、劍鞘鑲銀的長劍,整個人顯得低調而內斂,與周圍一些裝飾華麗的貴族形成鮮明對比。他安靜地注視著場地,手指無意識地輕叩著座椅扶手,彷彿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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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則是圖盧茲伯爵雷蒙德四世(Raymond IV de Toulouse)。他是所有響應十字軍號召的大貴族中最年長也最富有的一位。他身形高大,體格健碩,雖然鬚髮已白,但紅潤的面龐和挺直的腰背顯示出旺盛的精力。他身著華麗的猩紅色繡金邊禮袍,外面罩著一件閃亮的鍍金鱗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的坐姿頗為豪邁,一手扶著鑲嵌寶石的劍柄,一手端著銀質酒杯,不時與身旁的隨從談笑,聲音洪亮,帶著濃厚的南方口音。他的眼神銳利而充滿自信,甚至略帶一絲睥睨,毫不掩飾地展現著他的財富、地位和對這場遠征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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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禮台周圍,各色旗幟飄揚,除了蒙特勒依家族和聖殿騎士團,還能看到代表布永、圖盧茲以及其他一些響應號召的貴族紋章。騎士們在侍從的幫助下進行最後的裝備檢查,磨利劍鋒,緊固甲胄搭扣,調整馬鞍。皮革、金屬、汗水和塵土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刺激著鼻腔。嘈雜的人聲、金屬的碰撞聲、戰馬興奮的嘶鳴聲,交織成一曲充滿雄性荷爾蒙與戰鬥渴望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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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身著一套擦得鋥亮的鎖子甲,外面套著聖殿騎士團的白色罩袍,正興奮地原地小跳,活動著手腕腳踝,做著熱身。他的侍從將他那把標誌性的長弓和一壺羽箭仔細地掛在他的戰馬鞍側。他綠色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場地,尋找著潛在的對手,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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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早把力氣耗光了,菲利普。」傑弗羅瓦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他剛剛檢查完自己的裝備。他選擇了更為輕便靈活的鎖子甲和護喉、護臂,捨棄了笨重的板甲部件,以保證最大的機動性。他的佩劍並非戰場上常見的重型騎士劍,而是一柄劍身修長、線條流暢、重心極佳的長劍,更適合他靈活多變的劍術風格。此刻他正用一塊軟布,仔細而緩慢地擦拭著光潔如鏡的劍身,動作沉穩專注,彷彿在進行某種儀式。陽光落在他金棕色的髮梢和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沉靜而銳利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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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夥計!我的熱情像泉水一樣源源不絕!」菲利普做了個誇張的揮劍動作,「倒是你,別光擦劍,想想待會兒怎麼應付那些大塊頭。比如那個『鐵壁』貝特朗,」他朝場地另一邊努了努嘴,「聽說他的盾牌衝撞能撞倒一匹小馬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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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綽號「鐵壁」的騎士貝特朗確實體格驚人,像一座移動的小山。他正被幾個侍從圍著,吃力地套上一件極為厚重、幾乎覆蓋全身的板鏈複合甲,手中的鳶尾形巨盾足有半人高,邊緣包裹著鐵皮,一看就是走力量碾壓的路子。傑弗羅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湖藍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畏懼,只有冷靜的分析:「力量型的對手,重心穩,防禦強,但轉身和連續攻擊是弱項。破綻,總會有的。」他收劍入鞘,動作乾淨利落,發出「鏘」的一聲輕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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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騷動從騎士準備區的邊緣傳來。傑弗羅瓦敏銳地轉頭望去,目光瞬間鎖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夜在小教堂陰影中看到的那個「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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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穿著那件質地精良的深灰色羊毛斗篷,但此刻斗篷的兜帽並未拉起,露出了真容。這是一張異常年輕的面孔,看上去甚至比傑弗羅瓦和菲利普還要小上一兩歲。皮膚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如同上好的瓷器。五官線條精緻得近乎中性,鼻樑挺直,唇形優美但缺乏血色,緊抿著,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顏色是罕見的、近乎透明的灰綠色,如同冬日的湖面凝結的薄冰,清澈、冷冽,此刻正專注地檢查著自己坐騎的鞍具。他的頭髮是柔和的淺亞麻色,剪得很短,服帖地覆在頭頂,更添幾分清爽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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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在騎士中略顯單薄,但站姿卻如標槍般挺直,肩膀打開,重心沉穩。斗篷下穿著一套剪裁合體的深色軟皮甲,關鍵部位鑲嵌著細密的鋼片,顯然是兼顧了防禦與靈活性。腰間懸掛著一柄樣式簡潔、毫無裝飾的長劍,劍柄纏繞著深色的防滑皮革。他的動作精準而高效,檢查馬鐙長度、緊固肚帶、安撫躁動的戰馬,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專注。他的戰馬是一匹體型勻稱、線條流暢的深灰色安達盧西亞馬,肌肉線條優美,神態沉靜,與主人氣質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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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是昨晚教堂裡那個神秘的傢伙!」菲利普也注意到了,立刻來了興趣,湊近傑弗羅瓦低聲說,「長得可真……秀氣,像個還沒長開的侍童!不過這匹馬不錯,一看就是好腳力。」他語氣裡帶著點好奇和一點點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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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沒有回應菲利普的評價。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年輕騎士身上,觀察著他檢查裝備時流露出的那種沉穩和對細節的掌控力。昨夜那雙在狂熱氛圍中保持著驚人冷靜和穿透力的灰綠色眼眸,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別小看他,菲利普,」傑弗羅瓦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探究,「還記得昨晚他的眼神嗎?絕非等閒之輩。他報名參加比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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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我剛才在登記處看到一個簽名,」菲利普回憶著,「名字寫得挺花哨,叫……埃利諾·德·某個地方?沒太看清,反正挺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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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Élinor)……」傑弗羅瓦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這時,那位年輕的「埃利諾」騎士似乎完成了檢查,微微側過頭,那雙灰綠色的眼眸不期然間再次與傑弗羅瓦探究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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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昨夜教堂中的短暫交鋒。那目光依舊冷冽、清澈,帶著一種能穿透表象的審視。這一次,傑弗羅瓦清晰地捕捉到對方眼中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不是慌亂,而是一種近乎挑戰的平靜評估,彷彿在衡量著對手的實力。目光交匯只持續了一瞬,「埃利諾」便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輕輕拍了拍戰馬的脖頸,低聲安撫了幾句,動作自然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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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傑弗羅瓦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這個神秘的年輕騎士,似乎也在觀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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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沉悶而響亮的鼓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場邊所有的準備和私語。比武大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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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進行的是個人騎術展示環節。這並非直接對抗,而是騎士展示其控馬技巧與人馬合一能力的舞台,旨在評估騎士在複雜戰場環境下的機動性基礎。場地內設置了數個障礙:一排需要精準跨越的低矮木柵欄,一條狹窄的、僅容一馬通過的S型彎道(兩旁插滿了彩色小旗),一個需要繞行的草垛障礙,以及最後一段要求高速衝刺的直道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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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們按照抽籤順序依次出場。有人穩健過關,贏得陣陣喝彩;也有人過於緊張或馬匹失控,在柵欄前絆倒,或在狹窄彎道中撞倒小旗,引來善意的哄笑和惋惜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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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抽到了中間位置。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他的坐騎是一匹精神抖擻的棗紅馬。只見他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如離弦之箭般衝出。面對第一道木柵欄,菲利普身體微微前傾,重心壓低,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喝。棗紅馬四蹄騰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地,贏得一片叫好。進入S型彎道,菲利普展現了他出色的反應速度和膽量。他並未過分減速,而是憑藉著對馬匹的精妙操控和身體重心的靈活轉移,引導著棗紅馬在狹窄的空間內高速穿行,馬蹄幾乎是擦著那些彩色小旗而過,引來陣陣驚呼。繞過草垛時,他一個漂亮的迴旋,動作流暢至極。最後衝刺階段,他伏低身體,長發在腦後飛揚,棗紅馬四蹄翻飛,如同燃燒的火焰衝過終點,激起漫天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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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喝彩聲雷動。菲利普勒住韁繩,棗紅馬人立而起,發出嘹亮的嘶鳴。他興奮地朝傑弗羅瓦和觀禮台方向揮手,臉上洋溢著成功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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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控馬的膽子是真大。」傑弗羅瓦笑著搖頭,對菲利普的表現感到由衷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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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出場的便是那位神秘的「埃利諾」。當他策動那匹深灰色的安達盧西亞馬緩緩步入起點時,場邊的議論聲明顯小了一些。他那過於年輕秀氣的容貌和略顯單薄的身形,在周圍一群孔武有力的騎士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懷疑和審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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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似乎完全無視了周圍的視線。他輕輕撫摸了一下戰馬的鬃毛,灰綠色的眼眸沉靜如水,專注地看向前方的賽道。隨著鼓點響起,他雙腿猛地一磕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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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馬瞬間啟動!沒有菲利普那種充滿爆發力的狂飆突進,它的啟動流暢得如同水銀瀉地,幾乎在瞬間就達到了極高的速度,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沉穩感。接近木柵欄時,「埃利諾」的身體動作幅度極小,只是腰部和大腿的肌肉微微調整了發力。深灰馬彷彿與他心意相通,四蹄騰躍的時機、高度、落地姿態都精準得如同用尺子量過,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沉悶的聲響,只有細微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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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S型彎道,他展現出了與菲利普截然不同的風格。菲利普是憑藉膽量和反應強行高速通過,而「埃利諾」則像是用尺規在畫線。深灰馬的步伐精準而穩定,每一次轉向都恰到好處,在狹窄的通道內劃出最優美的軌跡,流暢得如同溪流繞過岩石。馬蹄輕盈地點過地面,沒有碰倒哪怕一面小旗。繞行草垛時,他沒有採用菲利普那種略顯張揚的迴旋,而是選擇了一個更小半徑、更為精準的內切弧線,深灰馬的身體幾乎傾斜成一個銳角,卻穩穩噹噹,顯示出驚人的平衡感與核心力量。最後的衝刺,他伏低身體,整個人彷彿與深灰馬融為一體,像一道貼地飛掠的灰色閃電,無聲卻迅猛地衝過終點。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沒有一點失控的跡象,精準、高效、冷靜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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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寂靜。沒有菲利普衝刺時那種塵土飛揚、熱血沸騰的視覺衝擊,但「埃利諾」所展現出的那種舉重若輕、精確到毫釐的頂級控馬藝術,卻帶給人一種更深層的震撼。片刻之後,更加熱烈和由衷的掌聲與讚歎聲才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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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菲利普張了張嘴,臉上的興奮被驚訝取代,「這傢伙……騎在馬背上簡直像長在上面一樣!比我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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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的眼中也閃爍著驚嘆和更深的好奇。這種控制力,絕非一日之功。「精準得像機械,」他低聲評價道,「這份沉穩,戰場上會非常有用。」他注意到觀禮台上,一直沉靜如水的布永的戈弗雷公爵,此刻也微微頷首,灰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明顯的讚賞。而圖盧茲的雷蒙德伯爵則只是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技巧不錯,但略顯平淡,不夠「騎士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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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術展示環節很快結束,菲利普和「埃利諾」都獲得了優異的評價。緊接著,便是點燃全場氣氛的重頭戲——騎士個人比武!這是最能體現騎士個人武藝、勇氣與戰鬥智慧的項目。規則採用常見的「積分制」:使用特製的、鈍化了劍尖和刃口的練習長劍(避免致命傷害)和堅固的練習用鳶盾(通常包覆厚皮革)。有效擊中對手軀幹(鎖甲覆蓋部位)得一分,擊中頭部或有效卸除對方武器得兩分,將對方擊落下馬或使其喪失戰鬥能力則直接獲勝。比武在劃定的圓形區域內進行,由經驗豐富的老騎士擔任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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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籤結果很快公佈。傑弗羅瓦的首輪對手,正是菲利普之前提到的那位「鐵壁」貝特朗!而菲利普則對上一位以劍術靈活著稱的本地騎士。神秘的「埃利諾」抽到的對手,是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家族騎士,綽號「戰錘」羅貝爾,以其蠻橫的力量著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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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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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對騎士策馬入場,開始了激烈的纏鬥。金屬練習劍猛烈撞擊的「鏗鏘」聲、盾牌承受重擊的「咚咚」悶響、戰馬的嘶鳴和騎士的怒吼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演武場,點燃了觀眾的熱情。喝彩聲、助威聲、惋惜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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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輪到了菲利普。他的對手劍術確實靈活多變,步伐輕快。菲利普開場似乎有些急躁,幾次進攻都被對方靈巧地格擋或閃避。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利用自己更強的爆發力,連續幾記勢大力沉的「破甲突刺」逼得對手連連後退。就在對手試圖穩住陣腳反擊時,菲利普突然賣了個破綻,誘使對方一劍刺向他左肩。菲利普身體猛地向右側傾斜,幾乎貼在馬背上,險之又險地避開劍鋒,同時右手長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刁鑽的弧線——「逆流挑斬」!劍尖精準地撩中了對方持劍的手腕關節處(雖是練習劍,但被擊中手腕仍會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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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對手手腕劇痛,練習劍頓時脫手飛出。裁判立刻舉旗示意得分有效(擊落武器,得兩分)!菲利普贏得了滿堂彩,興奮地揮舞著長劍繞場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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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漂亮,菲利普!」傑弗羅瓦在場邊高聲喊道。菲利普這一記誘敵反擊,將他的靈活和戰鬥直覺展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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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眾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埃利諾」與「戰錘」羅貝爾的對決上。巨大的體型差異讓這場比試看起來充滿了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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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錘」羅貝爾騎著一匹同樣壯碩的黑色戰馬,揮舞著沉重的練習劍,發出沉悶的破空聲,氣勢洶洶地率先發起衝鋒。他顯然沒把眼前這個「小白臉」放在眼裡,打算用純粹的力量碾壓,一上來就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裂地猛劈」,直取「埃利諾」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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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泰山壓頂般的攻勢,「埃利諾」並未選擇硬撼。他灰綠色的眼眸沉靜無波,在劍鋒臨頭的瞬間,手腕一抖,練習劍並非格擋,而是以一個極其精妙的角度輕輕貼上對方沉重下劈的劍脊,同時手腕發力,牽引著對方的力量順勢向側下方卸去——「引水卸勁」!這是一門極其考驗眼力、時機和巧勁的高級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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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這志在必得的一劍,感覺像是劈進了棉花裡,巨大的力量被巧妙地引導偏斜,重重地砸在了「埃利諾」身側的空地上,濺起一片泥土。巨大的慣性讓羅貝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中門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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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等的就是這個破綻!他動作如電,幾乎在羅貝爾力量用老的瞬間,練習劍順著卸力的方向反彈而起,劍尖化作數點寒星,迅疾無比地刺向羅貝爾因前傾而暴露的胸腹要害——「流星連刺」!劍速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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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沉悶的擊打聲連續響起。羅貝爾厚重的胸甲上瞬間被點中了至少三下!雖然是鈍劍,但被如此精準快速地點中同一區域,巨大的衝擊力也讓他悶哼一聲,胸口一陣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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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的旗幟立刻揮動,示意有效擊中軀幹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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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場邊爆發出驚呼。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的年輕人,竟能用如此巧妙的方式化解了「戰錘」的雷霆一擊,還瞬間反擊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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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又驚又怒,感覺受到了羞辱。他狂吼一聲,不再試圖用技巧,而是徹底激發蠻力,策動戰馬,揮舞著練習劍,如同發狂的蠻牛般向「埃利諾」發起連續不斷的猛攻!「橫掃千軍」、「怒濤三疊」……沉重的劍風呼嘯,招式大開大合,充滿了破壞力,試圖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將對方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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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則展現出了驚人的防禦韌性。他並未與對方硬拼力量,深灰色的安達盧西亞馬在他的操控下靈活地騰挪閃避,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穿梭的小舟。他的鳶盾運用得爐火純青,總是以最精準的角度迎向對方的重擊,利用盾面的弧度和自身巧妙的卸力技巧,將大部分衝擊力偏斜化解。練習劍則如同靈蛇,時而格擋,時而迅捷地刺出,精準地點在羅貝爾因猛攻而暴露的手臂、肩甲等部位,雖然單次攻擊力量不強,但積少成多,不斷累積著有效的得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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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穿石……」傑弗羅瓦看得目不轉睛,低聲自語。這個「埃利諾」的戰術極其清晰:利用超強的防禦和閃避能力消耗對手的體力,同時用精準快速的反擊不斷累積分數。他的動作冷靜得可怕,每一次格擋、每一次閃避、每一次反擊都像是經過精密計算,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波動。這種風格,在戰場上絕對是難纏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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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久攻不下,體力消耗巨大,動作開始變形,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憤怒的咆哮。「埃利諾」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手的疲態。在一次羅貝爾慣性使然、動作略顯遲滯的「力劈華山」之後,「埃利諾」眼中精光一閃!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後撤或側移,反而猛地一夾馬腹,深灰馬瞬間前衝,幾乎貼著羅貝爾的劍鋒切入內圈!同時,他左臂的鳶盾並非格擋,而是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盾緣狠狠撞向羅貝爾持劍手腕的內側——「盾擊·斷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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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悶響!
「啊!」羅貝爾手腕劇痛,整條手臂瞬間發麻,沉重的練習劍再也握持不住,脫手掉落塵埃!
與此同時,「埃利諾」的練習劍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刺出,劍尖穩穩點在了因武器脫手而空門大露的羅貝爾咽喉護甲上!雖然是鈍劍,但這個位置被點中,足以讓人窒息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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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凝固了。羅貝爾僵在馬上,臉色由紅轉白,額頭冷汗涔涔。
裁判高舉旗幟,用力揮下!擊落武器並有效擊中要害(模擬),直接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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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短暫的寂靜後,是震耳欲聾的驚嘆與喝彩!誰也沒想到,這場看似力量懸殊的對決,竟以這種近乎碾壓的智慧方式結束!「埃利諾」的冷靜、技巧和對戰機的把握,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連觀禮台上一直神色平靜的布永的戈弗雷,也忍不住輕輕鼓了兩下掌,眼中欣賞之色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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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平靜地收劍,對裁判和落敗的羅貝爾微微頷首致意,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彷彿只是完成了一件尋常之事。他策馬緩緩離開場地,深灰色的斗篷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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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是個怪物嗎?」菲利普喃喃道,臉上的表情複雜,既有佩服,也有一絲被比下去的不服氣,「他用的那些技巧……簡直像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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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戰術,」傑弗羅瓦糾正道,目光追隨著那個沉靜的身影,「精準的判斷,極致的控制力。很強。」他心中的好奇和探究欲越發強烈。這個「埃利諾」,絕不僅僅是一個騎術精湛、劍術高超的普通騎士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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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輪到傑弗羅瓦上場了。他的對手,「鐵壁」貝特朗,已經騎著他那匹同樣披掛著厚重馬鎧的戰馬,如同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轟隆隆地駛入場地中央。貝特朗放下他那巨大的鳶盾,示威性地用鈍劍敲擊著盾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挑釁地看向傑弗羅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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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深吸一口氣,翻身上了他的栗色駿馬「疾風」。他輕輕撫摸了一下「疾風」的鬃毛,安撫著愛馬略顯興奮的情緒。他沒有像貝特朗那樣敲擊盾牌,只是平靜地將練習劍平舉於胸前,劍尖遙指對手,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湖藍色的眼眸沉靜如水,所有的雜念都已摒除,只剩下眼前的對手和手中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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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裁判的聲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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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壁」貝特朗發出一聲低吼,如同戰車啟動,催動戰馬,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向傑弗羅瓦發起了衝鋒!他將巨大的鳶盾頂在最前方,整個人幾乎縮在盾牌後面,只露出半個頭盔和一雙充滿戰意的眼睛。他的戰術簡單而粗暴:利用強大的防禦和衝擊力,直接撞垮對手!他使出的正是招牌的「堡壘衝撞」,人馬合一,如同一堵移動的鋼鐵城牆猛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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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碾壓性的衝鋒,傑弗羅瓦並未像「埃利諾」那樣選擇卸力或遊鬥。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雙腿猛地一夾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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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如同它的名字,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但它並非直線後退或側移,而是在傑弗羅瓦精妙的操控下,劃出一道大膽而流暢的弧線,主動迎著貝特朗衝鋒的側翼切了過去!這是一招險棋——「側翼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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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戰馬高速接近!就在即將撞上的電光火石之間,傑弗羅瓦的身體猛地向內側傾斜,幾乎與馬背平行!同時,他手中的練習劍並非刺向貝特朗厚重的盾牌或軀幹,而是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如同毒蛇般閃電刺出,目標直指貝特朗因舉盾衝鋒而暴露在外的、支撐盾牌的左臂肘關節內側的薄弱處!這正是蒙特勒依流劍術的精髓之一——「靈蛇探隙」!專攻防禦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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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聲悶響!
劍尖精準地點中了貝特朗左臂肘窩的鎖甲連接處!雖然是鈍劍,但巨大的衝擊力和精準打擊關節帶來的劇痛,讓貝特朗的手臂猛地一麻,沉重的鳶盾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一寸!防禦瞬間出現了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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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朗痛哼一聲,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心中大駭!他沒想到對方不僅不避,反而敢於貼身,更沒想到對方的攻擊如此刁鑽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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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一擊得手,毫不戀戰。「疾風」在他的操控下劃出一道漂亮的圓弧,瞬間脫離了貝特朗的近身範圍,拉開了距離。整個過程發生在眨眼之間,如同驚鴻一瞥,流暢、精準、充滿了預判和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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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場邊爆發出熱烈的喝彩!這一記險中求勝、攻其必救的戰術,瞬間贏得了滿堂彩。觀禮台上,一直沉靜觀戰的布永的戈弗雷,灰藍色的眼眸中瞬間亮起一道激賞的光芒,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傾。圖盧茲的雷蒙德伯爵也放下了酒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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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揮旗,有效擊中軀幹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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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朗又驚又怒,穩住身形,左臂的劇痛讓他更加暴躁。他不再追求一擊必殺,而是穩紮穩打,利用巨大的盾牌和強悍的防禦,揮舞著沉重的練習劍,步步緊逼,試圖將傑弗羅瓦壓制到場地邊緣,限制其靈活的機動空間。他的劍勢沉重,如同「山嶽壓頂」和「怒濤連斬」,大開大合,劍風呼嘯,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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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則充分發揮了「疾風」的速度和自己靈活的身手。他並不與對方硬拼,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場地中游走,時而策馬急退,時而突然變向。他的防禦同樣出色,鳶盾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擋住貝特朗的重擊,發出「咚!咚!」的沉悶巨響。但他並非一味防守。他的反擊如同毒蛇吐信,迅捷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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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貝特朗因猛烈攻擊而出現一絲微小的破綻——比如揮劍過猛導致重心稍偏,或者盾牌格擋後回位稍慢的瞬間——傑弗羅瓦的練習劍就會如同閃電般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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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劍尖精準地點在貝特朗因揮劍而抬起的腋下薄弱處。
「噗!」盾牌邊緣下沉的剎那,劍尖已刺中他大腿外側的護甲。
「當!」趁對方一記勢大力沉的「力劈華山」被盾牌格擋後產生的短暫僵直,傑弗羅瓦的劍已如影隨形,點中了他的肩甲連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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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反擊都精準地抓住貝特朗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間隙,快如電光石火!傑弗羅瓦的「蒙特勒依流劍術」將「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如同一個極具耐心的獵人,用靈巧的移動和堅韌的防禦消耗著巨熊的體力,同時用精準而迅捷的「毒牙」不斷地給對手製造傷害,累積著分數。湖藍色的眼眸始終冷靜,如同冰封的湖面下奔湧著灼熱的岩漿,精確地計算著距離、時機、對手的疲勞度和下一個可能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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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朗越打越憋屈,感覺自己空有一身蠻力,卻像在揮劍砍擊滑不留手的游魚,每一次重擊都彷彿打在棉花上,而對方那刁鑽的反擊卻總能精準地刺中他防禦的縫隙,帶來一陣陣刺痛和惱火。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汗水浸透了內襯,動作也因為體力消耗和急躁而變得越發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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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來了!傑弗羅瓦眼中精光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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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貝特朗連續揮出三記「怒濤連斬」後,他的回氣明顯慢了一拍,巨大的鳶盾也因手臂酸麻而下意識地放低了寸許。就在這盾牌與身體之間露出微小空檔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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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傑弗羅瓦心中低喝。他猛地一勒韁繩,「疾風」人立而起,前蹄騰空!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不僅完美地避開了貝特朗因盾牌放低而可能存在的下盤攻擊路線,更讓傑弗羅瓦瞬間獲得了居高臨下的攻擊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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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借馬勢!傑弗羅瓦藉著戰馬人立而起的衝力,全身力量瞬間爆發,匯聚於右臂!練習劍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寒光,帶著刺耳的尖嘯,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自下而上,斜撩而出!目標直指貝特朗因盾牌放低而暴露的咽喉至下頜的脆弱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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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勒依流奧義——「獵隼翔空·斷喉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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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快!準!狠!凝聚了傑弗羅瓦全部的力量、技巧和時機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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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朗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勁風已然襲至喉嚨!他甚至來不及做出有效的格擋動作,只能憑藉本能拼命地向後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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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沉悶的擊打聲響起!
劍尖雖因貝特朗的後仰未能完全命中咽喉要害,卻結結實實地狠狠點在了他下頜與頭盔護頸的連接處!巨大的衝擊力混合著劇痛瞬間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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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貝特朗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金星亂冒,巨大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晃動起來!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握著韁繩的手去捂脖子,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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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巨響!
如同山巒傾頹,體壯如牛的「鐵壁」貝特朗,竟被傑弗羅瓦這凝聚了全身力量與戰馬衝勢的驚天一擊,硬生生從馬背上打得側翻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塵土之中!揚起一片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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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演武場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一擊驚呆了!連戰馬都似乎忘記了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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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如同海嘯般爆發出來!聲浪幾乎要掀翻觀禮台的頂棚!
「傑弗羅瓦!」「蒙特勒依!」「聖殿騎士!」人們瘋狂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和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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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穩穩地操控著落回地面的「疾風」,緩緩將練習劍收回。他胸膛微微起伏,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湖藍色的眼眸依舊沉靜,只是深處跳動著勝利的火焰。他看向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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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早已高舉旗幟,激動地用力揮舞!擊落馬下,直接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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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禮台上,圖盧茲的雷蒙德伯爵猛地一拍大腿,大聲喝彩:「好!這才是騎士該有的熱血和力量!」而布永的戈弗雷公爵,雖然沒有大聲叫好,但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中,激賞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他緊緊地盯著場中那個年輕的身影,彷彿發現了稀世的瑰寶。阿德馬爾分團長臉上也露出了罕見的欣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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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在雷鳴般的歡呼聲中,策馬緩緩繞場半周,向觀眾和觀禮台致意。他的目光掃過人群,看到菲利普興奮地朝他揮舞著拳頭。然後,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騎士準備區邊緣。那裡,神秘的「埃利諾」正靜靜地站在他的深灰馬旁。灰綠色的眼眸也正注視著他,那雙如同薄冰般的眼睛裡,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傑弗羅瓦的身影,並且閃爍著一種……認同與強烈興趣的光芒?甚至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棋逢對手的興奮?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傑弗羅瓦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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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微微頷首致意。「埃利諾」也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隨即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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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輪比武,傑弗羅瓦憑藉著冷靜的頭腦、靈活的戰術和愈發純熟的劍術,一路過關斬將。菲利普也發揮出色,雖然在面對一位經驗極其豐富的老騎士時惜敗,但也展現了足夠的實力。神秘的「埃利諾」則繼續著他那種精準、高效、略顯「無情」的戰鬥風格,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冷靜地擊敗了一個又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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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傑弗羅瓦與「埃利諾」在決賽場上相遇!這無疑是萬眾期待的巔峰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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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陽光開朗、戰術靈活多變、劍術凌厲充滿爆發力的新星;一個是沉靜如水、防禦滴水不漏、反擊精準致命的「冰刃」。兩人的風格截然相反,卻都展現出了遠超同儕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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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的號角吹響!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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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兩人策馬入場,互相行禮,即將展開這場萬眾矚目的對決時,一名身著風塵僕僕旅行斗篷的信使,在阿德馬爾分團長的親隨騎士引領下,神色凝重、腳步匆匆地登上了觀禮台,俯身在分團長耳邊急速低語了幾句,並遞上了一卷帶著泥點和可疑暗褐色污漬的羊皮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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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馬爾分團長接過卷軸,只看了一眼封口的火漆印記(那是一個陌生的、帶著東方風格的印記),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迅速展開卷軸閱讀,眉頭越鎖越緊,臉色也越發陰沉,握著卷軸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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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站起身,打斷了正準備宣布比武開始的裁判,聲音低沉而嚴峻,瞬間壓過了場上的嘈雜:「比武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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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愕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到觀禮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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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馬爾分團長舉起手中的羊皮卷,聲音沉重地宣布:「緊急軍情!來自東方前線!」他環視全場,目光掃過場中停下動作的傑弗羅瓦和「埃利諾」,掃過所有翹首以待的騎士和士兵,最後落在布永的戈弗雷和圖盧茲的雷蒙德兩位大貴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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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修士彼得所率領的『平民十字軍』……」阿德馬爾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沉痛,「在穿越小亞細亞、靠近尼西亞城(Nicaea)的區域,遭遇了塞爾柱突厥主力騎兵的伏擊!損失……慘重!幾乎……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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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天哪!」「聖母瑪利亞!」驚呼聲和倒吸冷氣的聲音瞬間取代了方才的熱烈氣氛。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深秋的濃霧,瞬間籠罩了整個演武場。剛剛被比武點燃的熱血,彷彿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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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和「埃利諾」在場地中央,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同時勒住了戰馬。傑弗羅瓦臉上的沉靜被震驚取代,湖藍色的眼眸驟然收縮,隱修士彼得昨夜那充滿悲憤的控訴聲、關於異教徒殘暴的描述,瞬間變得無比真實而血腥。他下意識地看向對面的「埃利諾」。只見那年輕騎士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灰綠色的眼眸中,那如同薄冰般的冷靜第一次被劇烈的情緒波動所打破——是震驚,是深切的悲痛,還有一團瞬間燃起的、冰冷刺骨的憤怒之火!他握著韁繩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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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在場邊,臉上的興奮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和難以置信:「那群畜生!他們竟敢……屠殺主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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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馬爾分團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傑弗羅瓦·德·蒙特勒依!埃利諾·德·……(他看了一眼名冊)德·洛林!」他直接點了場中兩位最傑出年輕騎士的名字,也首次公開了那神秘騎士的姓氏(儘管可能也是偽裝):「決賽押後!你們兩人,立刻隨我來!戈弗雷大人、雷蒙德大人,也請移步議事廳!我們需要立刻評估局勢,調整部署!其餘人等,解散,但保持警戒,隨時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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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噩耗和命令,讓這場備受期待的巔峰對決戛然而止。傑弗羅瓦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馬背上那個沉浸在震驚與憤怒中的年輕身影——埃利諾·德·洛林。他撥轉馬頭,毫不猶豫地跟隨分團長的親隨騎士,朝著城堡主堡的方向疾馳而去。比武的榮譽此刻已不再重要,東方的慘劇和即將到來的真正戰爭,才是他們必須面對的現實。聖戰的陰影,在這一刻,以最血腥的方式,提前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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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城堡高聳的塔樓和垛口染上了一層凝重的血色。議事廳內的緊急會議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沉重的氣氛如同鉛塊般壓在每個參與者的心頭。平民十字軍近乎全軍覆沒的消息,以及信使帶來的關於突厥騎兵戰術(輕騎騷擾、弓箭襲擊、分割包圍)和殘暴行徑的詳細描述,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場遠征遠比預想的更加血腥和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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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傑弗羅瓦和那位名為「埃利諾·德·洛林」的年輕騎士一同走出陰暗的議事廳時,天色已近黃昏。傑弗羅瓦的眉頭緊鎖,腦海中還在消化著會議上聽到的殘酷細節和後續的初步應對策略(加速集結、加強偵察、整頓軍紀)。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沉默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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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的劇烈波動已經平復,重新恢復了那種近乎冰冷的沉靜。只是這沉靜之下,彷彿蘊藏著更深的寒意和決絕。他似乎感受到了傑弗羅瓦的目光,微微側過臉,灰綠色的眼眸迎上傑弗羅瓦探究的眼神。這一次,他的目光中沒有了之前的審視或評估,只有一種同處危局、心照不宣的凝重。他極其輕微地對傑弗羅瓦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便轉身,步伐沉穩地朝著騎士團駐地的方向走去,深灰色的斗篷很快融入漸深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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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傑弗!」菲利普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未消的怒火,從旁邊的廊柱後轉了出來。他顯然已等候多時,綠眼睛裡還殘留著下午聽到噩耗時的憤慨。「會開完了?怎麼說?我們什麼時候去砍了那群異教徒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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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比想的糟,菲利普。」傑弗羅瓦沉聲道,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平民十字軍的教訓太慘痛。分團長命令,主力集結完畢後立刻出發,但在此之前,要確保所有物資、人員、裝備都處於最佳狀態,絕不能重蹈覆轍。」他想起會議上戈弗雷公爵那沉靜卻充滿力量的聲音:「哀悼逝者,但更要從他們的鮮血中汲取教訓。我們是戰士,憤怒需要化為力量,而非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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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菲利普恨恨地捶了一下廊柱,隨即又想起什麼,壓低聲音問:「對了,那個『埃利諾』……分團長怎麼把他和你一起叫進去了?他到底什麼來頭?劍術和騎術都邪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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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搖了搖頭:「會議上他幾乎沒說話。分團長似乎對他很信任,直接讓他參與核心討論。來歷……依舊是個謎。只知道他自稱來自洛林。」他頓了頓,想起對方那雙在聽到噩耗時瞬間燃起冰冷怒火的灰綠色眼眸,「不過……他對聖戰的決心,似乎不比我們任何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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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負責後勤輜重的騎士團執事,阿爾芒·德·博熱(Armand de Beaujeu),一個矮胖敦實、有著紅鼻頭的中年騎士,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指揮著一群民伕和士兵,將一輛輛堆滿物資的馬車趕往城堡東側新建的、巨大的輜重營地。營地裡,帳篷如同雨後蘑菇般林立,各種物資堆積如山:成袋的穀物和豆類、醃製好的肉類、成桶的葡萄酒和清水、成捆的箭矢和備用武器、修理器械的工具、搭營用的木材和帆布……空氣中瀰漫著穀物、皮革、鐵鏽和牲畜混合的複雜氣味。場面雖然忙碌,卻隱隱透著一股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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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點!把這些穀物搬到三號倉帳!」「小心那桶橄欖油!該死的,別晃!」「那邊的草料堆高一點!擋住通道了!」阿爾芒執事焦急的聲音不斷響起,嗓子都有些沙啞了。他不停地擦著額頭滾落的汗珠,臉上的紅鼻頭顯得更紅了,顯然被龐雜的物資調運和有限的時間壓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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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營地入口處進進出出的馬車。他的眉頭忽然微微蹙起。湖藍色的眼眸變得專注,銳利地捕捉到了幾處不易察覺的細節:有幾輛滿載的馬車,車輪陷入鬆軟地面的深度似乎比其他同樣載重的馬車要深一些;而當這些馬車在轉彎時,車軸發出的「吱嘎」聲也格外刺耳沉重;更明顯的是,拉動這些馬車的騾馬顯得格外吃力,步伐蹣跚,鼻孔噴著粗氣,與拉載其他貨物的牲畜狀態明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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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傑弗羅瓦低聲說了一句,邁步朝營地入口走去。菲利普愣了一下,也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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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芒執事。」傑弗羅瓦走到正焦頭爛額指揮著的矮胖執事身邊,聲音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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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傑弗羅瓦兄弟?」阿爾芒轉過頭,看到是他,臉上擠出一絲疲憊的笑容,「有事嗎?我這裡正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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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執事,」傑弗羅瓦禮貌地打斷他,指了指那幾輛剛剛駛入營地、顯得格外沉重的馬車,「請問那幾輛車,裝載的是什麼物資?目的地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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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隨口答道:「哦,那些啊,是從南方里昂連夜趕運來的優質鐵錠和銅錠,還有部分打造好的箭簇、馬蹄鐵。都是重要的軍械原料,要存放在靠裡面的加固倉帳裡,和武器盔甲放在一起。」他說著,又擦了把汗,「這批貨太重了,運得慢,可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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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放位置靠裡面?」傑弗羅瓦追問了一句,目光再次掃過那些吃力的車輪和騾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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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麼了?」阿爾芒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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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其中一輛剛剛停穩的馬車旁。無視了趕車民伕疑惑的目光,他蹲下身,仔細查看車輪陷入地面的痕跡,又用手指丈量了一下不同位置的深度。接著,他繞到車側,用力推了推車廂邊緣,感受著車身的晃動和重心。他的動作迅速而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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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你這是幹嘛?」菲利普跟過來,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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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站起身,臉色變得嚴肅,他看向阿爾芒執事:「執事,我想我們遇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批金屬錠的裝載方式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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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阿爾芒一愣,紅鼻頭顯得更亮了,「裝載方式?能有什麼問題?都是按規矩裝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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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配重不均,」傑弗羅瓦指著車廂解釋道,語氣清晰而冷靜,「您看,這些沉重的金屬錠,絕大部分都被堆放在了車廂的前部和中部。而車廂後部,為了填滿空間,反而堆放了一些相對輕便的皮革捆或木箱。這導致整車的重心嚴重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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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車輪旁,指著明顯陷入泥土更深的兩個前輪印記:「結果就是,車輛的前輪承受了過大的壓力,遠超後輪。這不僅會大大增加拉車牲畜的負擔,降低行進速度,」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更致命的是,當車輛在長途行軍、特別是遇到崎嶇不平的路面或需要頻繁轉彎時——就像我們前往東方的漫長征途——這種前重後輕的狀態極易導致車軸斷裂,甚至整車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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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車廂尾部,用力向下一按,車尾竟然被壓得明顯下沉,而車頭則微微翹起,證實了他的判斷。「您想想,如果在翻越阿爾卑斯山的狹窄山道上,一輛滿載沉重金屬錠的馬車因為配重失衡而車軸斷裂,甚至翻滾墜落,會是什麼後果?不僅珍貴的物資損失殆盡,更會堵塞道路,延誤大軍行程,甚至造成人員傷亡!這將是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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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的分析條理清晰,證據確鑿。阿爾芒執事聽著聽著,臉上的汗珠流得更快了,臉色由紅轉白。他並非無能之輩,只是被千頭萬緒的瑣事和緊迫的時間壓得忽略了這些細節。此刻被傑弗羅瓦一語點破,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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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啊!」阿爾芒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發出響亮的聲音,紅鼻頭顯得格外醒目,「你說得對!該死!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光顧著催他們快點裝車了!」他後怕不已,如果這批重要的軍械原料在行軍途中因為這種低級錯誤而損失,甚至引發連鎖事故,他絕對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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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停下!」阿爾芒執事立刻扯著嗓子,焦急地對周圍的民伕和士兵喊道,「所有裝載金屬錠的馬車,全部停下!立刻卸車!重新裝載!把最重的金屬錠平均分佈,放在車廂底部和中後部!輕的物資放在前面和頂部!快!動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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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爾芒執事焦急的指揮下,營地入口處頓時一片忙碌。民伕們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迅速行動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地卸下那些沉重的金屬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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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芒執事轉過身,一把抓住傑弗羅瓦的手,用力地搖晃著,臉上充滿了真摯的感激和後怕:「傑弗羅瓦兄弟!太感謝你了!你真是……真是救了我們後勤隊的命!也救了大軍的行程!我……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回頭一定向分團長稟報你的功勞!」他的語氣激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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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被他搖得有些無奈,但還是保持著謙遜的微笑:「執事言重了。這只是舉手之勞,為了聖戰的順利,本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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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可能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可是天大的事!」阿爾芒執事連連擺手,又擦了把汗,感慨道,「不愧是蒙特勒依家的繼承人,這份眼力和心思,真是沒得說!我現在就去盯著他們裝車,絕不能再出岔子!」說完,他風風火火地衝向了正在重新裝載的馬車,大聲吆喝指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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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傑弗,」菲利普用胳膊肘碰了碰好友,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這下你可成了後勤大救星了!阿爾芒執事那紅鼻子激動得都快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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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笑了笑,沒有在意好友的調侃。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忙碌的人群,投向輜重營地深處。在一個堆放著大量木桶(可能是葡萄酒或橄欖油)的帳篷陰影下,他再次看到了那個深灰色的身影——埃利諾·德·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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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參與卸車的混亂,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也在觀察著重新裝載的過程。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穿過帳篷的縫隙,恰好落在他蒼白而沉靜的側臉上。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巴掌大小、裝訂粗糙的硬皮小本子和一支炭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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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正低著頭,右手執筆,在膝蓋上攤開的小本子上飛快地勾勒著什麼。炭筆劃過紙張,發出細微而連貫的「沙沙」聲。他的神情專注至極,灰綠色的眼眸緊緊盯著手中的本子,偶爾會抬起眼皮,飛快地掃視一下營地入口忙碌的景象,尤其是那些正在被重新安置位置的金屬錠和調整配重的馬車,然後又迅速低下頭繼續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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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畫畫?在這種時候?傑弗羅瓦心中微感訝異。而且,他畫的是眼前的物資裝載場景?這有什麼好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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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傑弗羅瓦疑惑之際,菲利普也順著他的目光發現了「埃利諾」的舉動。菲利普的綠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了極大的興趣。他本就是個熱愛繪畫的人,看到有人(尤其是這個神秘的、劍術高超的傢伙)居然也在畫畫,頓時按捺不住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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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埃利諾兄弟!」菲利普揚聲喊道,大步走了過去,「你也喜歡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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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埃利諾」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迅速合上了手中的小本子,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他抬起頭,灰綠色的眼眸看向走近的菲利普和緊隨其後的傑弗羅瓦,眼神中瞬間恢復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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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他的聲音不高,音質清冷,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沙啞感,聽起來確實像個處於變聲期末尾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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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似乎完全沒察覺對方的不悅,或者說毫不在意,他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綠眼睛好奇地盯著對方手中合上的小本子:「剛才看你畫得挺投入的?畫的什麼?是營地嗎?還是那些重新裝車的傢伙?我也喜歡畫畫!不過我喜歡畫風景和人像,特別是漂亮的姑娘……」他自來熟地說著,還想湊近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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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不著痕跡地將拿著本子的手背到了身後,同時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與菲利普的距離。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聲音更冷了幾分:「隨便畫畫。記錄而已。」語氣簡短而生硬,充滿了不想多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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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碰了個軟釘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呃……記錄啊?記錄物資裝載方式?這倒挺特別的……」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傑弗羅瓦輕輕拉了一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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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對「埃利諾」微微頷首,語氣平和:「抱歉打擾了,埃利諾兄弟。我們只是路過。」他湖藍色的眼眸平靜地看著對方,帶著一絲理解和尊重。他能感覺到對方對自身空間和隱私的強烈保護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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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諾」的目光在傑弗羅瓦臉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戒備似乎略微鬆動了一絲。他沒有說話,只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然後便不再看他們,轉身,步伐沉穩地朝著騎士團駐地的方向走去,深灰色的斗篷很快消失在堆積如山的物資和漸濃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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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傢伙,還真是塊冰疙瘩。」菲利普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畫個畫而已,搞得像什麼軍事機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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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卻若有所思。記錄?記錄物資裝載方式?結合對方在騎術、劍術上展現出的那種精準到極致的風格……這個「埃利諾·德·洛林」,似乎不僅僅是一個武藝高強的騎士那麼簡單。他對細節的關注和「記錄」的習慣,更像是一種……刻意的觀察與分析?他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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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徹底籠罩了蒙特勒依城堡。晚禱的鐘聲早已敲過,大多數區域已陷入沉寂,只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偶爾劃破寧靜。然而,城堡東側的輜重營地裡,卻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在阿爾芒執事聲嘶力竭的指揮下,數百名民伕和士兵正打著火把,汗流浹背地連夜重新裝載、整理那些險些釀成大禍的物資。金屬錠的撞擊聲、號子聲、車輪的滾動聲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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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和菲利普作為聖殿騎士團成員,也承擔起了夜間營地巡邏警戒的任務。兩人身披保暖的羊毛斗篷,腰佩長劍,在物資帳篷之間規律地巡視著。深秋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在臉上如同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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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菲利普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我說傑弗,這巡邏也太無聊了。還不如去睡覺,養足精神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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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鬆懈,菲利普。」傑弗羅瓦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陰影和晃動的火光,「物資是軍隊的命脈。白天我們發現了配重問題,難保沒有其他隱患。而且,平民十字軍的慘劇就在眼前,突厥人神出鬼沒,誰能保證他們不會派出小股精銳,潛入後方破壞我們的補給?」他的聲音在寒冷的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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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聞言,也收起了幾分倦意,挺直了腰背:「你說得對。那群該死的異教徒,什麼卑鄙手段都使得出來。」他握緊了腰間的劍柄,綠眼睛努力睜大,仔細觀察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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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地巡視了一段距離,繞過一排堆放草料的高高垛堆。突然,傑弗羅瓦猛地停下了腳步!他迅速抬手,示意菲利普噤聲,同時身體微微下伏,進入了戒備狀態。湖藍色的眼眸銳利如鷹,緊緊盯著前方不遠處,靠近營地邊緣柵欄陰影下的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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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菲利普立刻壓低聲音,緊張地問道,手也按上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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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不對。」傑弗羅瓦的聲音壓得極低,鼻翼微微翕動,「你仔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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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學著他的樣子,用力吸了吸鼻子。除了草料的乾燥氣息、泥土的腥味、遠處馬匹的糞便味,以及營地中央飄來的汗水和金屬的味道……漸漸地,一絲極其微弱、但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氣味鑽入了他的鼻腔——那是一種類似於油脂、皮毛和某種香料混合燒焦後產生的……焦糊味?非常淡,彷彿被風吹散了很久,但卻頑固地殘留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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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焦味?」菲利普不確定地說,「是不是哪個蠢貨不小心把火把靠草料太近了?」營地裡到處都是火把,偶爾有火星濺落引燃一點乾草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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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傑弗羅瓦緩緩搖頭,目光鎖定焦味傳來的方向——那是柵欄陰影下的一片雜草叢。「普通的草料燃燒不是這種味道。而且,」他指了指那片區域,「看那裡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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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順著他指的方向仔細看去。在火把光芒和月光的混合照明下,那片靠近柵欄的雜草叢顯得有些……雜亂?不少草葉倒伏,泥土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雖然不明顯,但在傑弗羅瓦的提示下,還是能看出與周圍自然的狀態不同。更重要的是,在那片倒伏區域的邊緣,有幾處草葉呈現出詭異的捲曲發黑狀態,正是焦糊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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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翻過柵欄?還在這裡燒了什麼東西?」菲利普瞬間反應過來,綠眼睛裡閃過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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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看看。」傑弗羅瓦當機立斷,兩人保持著警戒姿勢,手按劍柄,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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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那股奇特的焦糊味就越發明顯。傑弗羅瓦蹲下身,仔細檢查地面。泥土上的踩踏痕跡很模糊,顯然對方很小心。他伸出手指,捻起一點發黑的草葉灰燼,湊到鼻尖仔細聞了聞。那股油脂、皮毛和香料混合燒焦的味道更加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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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的燃燒物。」傑弗羅瓦沉聲道,眉頭緊鎖,「倒像是……某種皮革製品,或者……動物的毛皮,混合了某種用於防腐或掩蓋氣味的香料一起被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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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毛皮?」菲利普疑惑地重複,「燒掉這些幹嘛?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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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同時在兩人心頭閃過——間諜!銷毀隨身攜帶的、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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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他站起身,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沉沉的夜色和遠處營地晃動的火光。柵欄之外,是黑黢黢的曠野和森林,如同潛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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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報告執事和分團長!」傑弗羅瓦果斷下令,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加強營地警戒,尤其是輜重區域!增派雙倍巡邏隊!重點盤查所有陌生面孔!還有,」他頓了頓,指向那焦黑的痕跡,「仔細搜索附近,看有沒有其他遺漏的線索,比如腳印,或者……被丟棄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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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重重點頭,臉上再無半點睡意:「明白!我這就去!」他轉身,朝著阿爾芒執事所在的方向,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去,身影迅速融入燈火與夜色交織的營地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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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羅瓦則留在原地,目光如鷹隼般繼續仔細搜索著周圍每一寸土地,每一處陰影。冰冷的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金棕色髮梢,卻無法冷卻他心中升騰的警覺。隱修士彼得描述的慘狀、平民十字軍覆滅的消息、物資裝載的隱患、還有眼前這詭異的焦痕……所有的線索如同一塊塊拼圖,在他邏輯嚴密的腦海中迅速組合,描繪出一幅充滿危機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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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戰的征途尚未真正踏上,陰影中的敵人,似乎已經悄然伸出了觸角。上帝的旨意(Deus vult)召喚著榮耀,但通往聖地的荊棘之路,注定要用智慧與鮮血來開闢。他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感受著冰冷的金屬傳遞來的堅實力量。東方,那被戰火與苦難籠罩的聖地,似乎又遙遠了幾分,而肩頭的責任,卻越發沉重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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