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毫克的陽光 - 10. 剛好的擁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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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0. 剛好的擁擠

六角沒用

Jul 31, 2025

10

8 分鐘

　　許念昀抬頭看看侯景然，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在公車站牌旁的一群學生裡看見一個最為顯眼的存在。

　　那人身形高挑、膚色白皙，五官略具女相。

　　透明傘下，帶霧感的亞麻灰色的頭髮清晰可見，梳成了乖巧的三七分，外型相當討人喜歡。

　　「媽的，差點想折返了，可是上一站都是人，算了。」侯景然咕噥幾聲，又低頭對許念昀交代道：「我不想理他，等一下不管他說什麼你都別出聲。」

　　「嗯。」

　　兩人繼續靠近站牌。

　　那人抬起頭，許念昀注意到對方神情從震驚到微慍，眨眼間又將情緒收得一乾二淨，臉上只剩下禮貌的微笑。

　　「猴子，你剛跑那麼快，我還以為你先走了，怎麼反而比我慢到？」

　　許念昀原以為那人的聲音也會是比較陰柔的，沒想到是十分清亮的少年嗓音。

　　那人逕自繞到許念昀身側，說道：「交了新朋友，怎麼不介紹一下？」

　　許念昀偷瞄了一眼對方胸口，二年五十一班，和侯景然同班，姓名是金宇諶，難怪綽號叫金魚。

　　侯景然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家又不是這個方向，站這裡幹麻？」

　　「哦，你剛剛跑太快了，最後一份講義你沒拿到，我幫你拿了。」金宇諶從書包中取出一個透明資料夾。

　　「謝啦，不過現在沒手。」侯景然輕拍許念昀的肩膀，示意道：「幫我拿。」

　　「嗯。」許念昀接過講義的瞬間，看見金宇諶的手指關節白裡透紅，是很健康的白皙，不像自己是久未曬太陽的蒼白，底色隱隱透著蠟黃。

　　好羨慕。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夾在這麼好看的兩個人中間，簡直像是來錯了地方，也不想被看出這些情緒，趕緊轉身打開侯景然的書包，小心翼翼地把講義放進去。

　　這時巷子口駛來一輛對向的公車，侯景然看了一眼，說道：「金魚，你的車來了。」

　　「哇，那明天見哦，掰。」金宇諶朝侯景然揮揮手，小跑向對面的公車站牌。

　　那人走後，侯景然沒再說話，可能是怕淋到雨，許念昀感覺自己被摟著的力道始終沒有放鬆。

　　又等了一會兒，他們一起搭上公車。

　　許念昀心想，不愧是在學校前四站，公車上沒什麼人。

　　侯景然選了較靠後的座位，招了招手要許念昀先坐進靠窗的位置，然後在許念昀身旁坐下。

　　之後公車每經過一站，車上就又更擁擠一些，到校門口時已是人滿為患，司機對車內大聲吆喝著「往裡面站」、「別擠在門口」，直至站著的學生已經擠到前胸貼後背，才關上車門。

　　看見侯景然雖然正專心滑手機，卻一直皺著眉，許念昀猜測這人是被走道上站著的人們擠到不太舒服，有點納悶這人不喜歡和陌生人有肢體接觸，為何要把靠窗的位置讓給自己呢？於是他湊近了一些，問道：「你要不要靠過來一點？」

　　侯景然像是看見什麼有趣的事物那般，嘴角微微上揚，許念昀還來不及問對方在笑什麼，侯景然就整個人湊了過來，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下巴靠在他頭頂。

　　太近了。

　　但畢竟是自己提議的，許念昀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侯景然離遠一點，只好盯著窗外發呆，轉移注意力。

　　又過了一陣子，抵達百貨商圈時，要轉搭捷運的學生們紛紛下車，車內頓時空曠了不少。

　　侯景然還是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搭在肩上的手不知何時已滑到腰間，還不安分地這邊揉揉、那邊捏捏。

　　「胖子。」兩人貼得近了，他能感受到侯景然說話時胸腔低沉的震動。「你好好抱哦，抱起來剛剛好，你以後能不能都不要減肥？」

　　雖然覺得侯景然這個要求怪怪的，但許念昀還是老實回答：「嗯，暫時都沒打算減肥。」

　　反正還在吃身心科的藥，減了也是白減，徒增心理負擔罷了。

　　公車持續往南行駛，離開繁華的臨港區，進入坂東後沒多久，侯景然按了下車鈴，接著拍拍許念昀的肩膀，示意準備下車。

　　車門開啟後，侯景然先一步下車、開傘，轉頭等許念昀也走下來，一把將人攬入懷裡。

　　許念昀被帶著往前走，一邊好奇地觀察四周。

　　紅磚道看起來頗有年代感，雖然大致平整，但已有多處破損；道路兩旁的樓房低矮，沒什麼商店，只有一間老舊的電子遊藝場佇立其中，生活機能欠佳；但也多虧了高樓少，視野相當開闊，遠遠地就能看見坂東道的摩天輪。

　　兩人走進一條巷子，前方是附近僅有的幾棟大樓，不過八、九樓的高度，卻能從窗戶的數量窺見居住密度頗高。

　　靠近看發現大樓相當老舊，外牆磁磚剝落尚且合理，但天花板裸露的管線就顯得有些懾人了。

　　經過陰暗且無人看守的管理室，許念昀多看了空蕩蕩的值勤台一眼，侯景然便向他解釋：「管委會為節省開支，只聘了一位值早班的管理員，所以我們四點放學那時候，管理員也跟著下班啦。」

　　「這樣不會很危險嗎？不會不方便嗎？」許念昀問。

　　「還好，習慣就好。」侯景然看起來並不在意。

　　搭乘電梯來到七樓，昏暗的走廊有著一排排款式、顏色各不相同的破舊鐵門，許多戶門口放置了鞋櫃和雜物，顯得相當狹窄，動線不太順暢。

　　侯景然掏出鑰匙打開其中一扇門，朝內喊道：「阿公，我轉來矣。」（阿公，我回來了。）

　　老人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見正在脫鞋的許念昀，不禁唸叨：「tshuā同學轉來嘛無欲先講一聲，害我啥物攏無攢，真正是吼……」（帶同學回來也不先講一聲，害我什麼都沒準備，真的是吼……）

　　許念昀趕緊立正站好，想打招呼卻不知該如何稱呼老人，跟著叫阿公也有點奇怪，只好怯怯地說：「你好，呃……打擾了。」

　　「袂啦。」老人切換成國語：「哪有打擾。」

　　老人說完便又回到廚房忙碌。

　　「走吧，先去我房間。」侯景然一把勾過許念昀的手臂，拉著人往屋裡走。

　　進入房間後，許念昀聞到房裡充滿侯景然身上那股香水味。

　　侯景然把許念昀的摺疊傘吊在門把上晾乾，許念昀這才發現侯景然大半邊衣服、褲子都淋溼了，他卻只有袖子和褲管一小部分濺到雨水，可見侯景然撐傘時刻意將雨傘偏向他。

　　他搞不懂侯景然為何要這樣做，但既然受到對方照顧，他還是決定說聲謝謝。

　　正準備開口，侯景然冷不防將運動服脫了，許念昀還來不及為對方裡面還有穿一件汗衫感到安心，侯景然就把汗衫也脫了，兩件溼透的衣服扔進角落的洗衣籃。

　　「胖子，你可以先坐我的床，不然這房間也沒什麼地方能坐下。」侯景然就這麼打著赤膊在許念昀面前晃過來、晃過去。「奇怪，昨天才剛穿過一次的短褲哪去了……」

　　許念昀坐下後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雖然羞得想避開，但又忍不住偷瞄。

　　侯景然很瘦，從那層薄薄的但緊緻的腹肌可以窺見體脂肪應該很低，只有兩條手臂特別壯，凸起的青筋看起來很有力。

　　他不自覺盯著看了許久，直到侯景然把運動褲也脫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四角褲，這才別過視線不敢再看。

　　為轉移注意力，許念昀開始觀察侯景然的房間。

　　採光和外面客廳一樣差，那扇狹小的對外窗顯然無法提供足夠的光線；房間不大，擺了單人床、書桌、衣櫃和一個書櫃就幾乎占滿空間，剩下的能當走道的空間稍嫌不足；書桌的一角擺著一台看起來很舊的電腦，液晶螢幕不是現在常見的長寬比例，而且偏厚。

　　他突然注意到書櫃最底層擺放著一架簡易型電子琴，好奇地問：「你會彈鋼琴嗎？」

　　「小時候學過。」侯景然終於找到被他胡亂塞在床底下的短褲，穿上後看見許念昀僵在一旁，調侃道：「胖子，你人還滿正直的嘛？換成金魚看到我脫衣服，絕對一秒就撲過來了。」

　　許念昀愣了愣，憋了一路的問題就這麼脫口而出：「金魚是你男朋友嗎？」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k9Hds4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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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1. 再見故人

#4 04. 誕生那一刻

#6 06. 色滲現象

#7 07. 只緣身在此山中

#8 08. 副作用

#9 09. 四月雨

#10 10. 剛好的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