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辰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隨手撥弄著剛吹乾的頭髮。水滴順著他的髮梢滑落，在白色T恤上暈開深色的痕跡。更衣室裡瀰漫著沐浴乳的香氣，混雜著男生們汗水的味道。他從置物櫃裡掏出手機，LINE的未讀訊息已經累積到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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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哥，快點啦！大家都到『老地方』了！」陳宇軒的訊息跳在最上面，後面還跟著三個啤酒的表情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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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一聲，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敲打：「十分鐘到。」正要按下發送鍵時，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個在場邊笑得特別明亮的女孩——蘇芸晞。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和慌亂躲閃的模樣，莫名在他心裡留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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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喃喃自語，順手點開學校論壇，輸入「醫學系 蘇芸晞」。幾秒後，一篇學生會活動的報導跳了出來，照片裡的她正站在海報前比YA，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方曜辰不自覺地放大照片，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戴著一條細細的銀色手鍊，和球場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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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辰的拇指不自覺地停在照片上。他截圖存檔，順手轉發給陳宇軒：「幫我問問，這女生有沒有男朋友。」訊息剛發出，手機就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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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們方大少終於要出手了？」陳宇軒秒回，後面跟著一連串笑到流淚的表情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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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快問。」方曜辰回完，把毛巾甩在肩上，拎起背包走出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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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是學校後門的熱炒店，老闆是企管系學長，總給球隊特別優惠。方曜辰推開玻璃門時，裡頭已經鬧成一團。油煙味混雜著啤酒的香氣撲面而來，牆上的電視正重播著今天的比賽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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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MVP來啦！」趙志遠舉著啤酒大喊，立刻引來一陣歡呼。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有人吹口哨，有人舉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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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辰笑著接過遞來的酒杯，一屁股坐在陳宇軒旁邊的空位。「怎樣，有消息嗎？」他壓低聲音問，假裝對桌上的炒蛤蜊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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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軒露出促狹的笑容，把手機推到他面前：「你運氣不錯，我女友的閨蜜跟蘇芸晞同寢室。單身，但聽說很難追。」螢幕上是IG截圖，最新動態是蘇芸晞抱著一隻橘貓的自拍，配文是「期末考前的小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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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的她穿著居家服，頭髮隨意紮成馬尾，沒有化妝的臉看起來比球場上更加稚嫩。橘貓舒服地窩在她懷裡，而她對著鏡頭做鬼臉的樣子，讓方曜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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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追？」方曜辰挑眉，灌了口啤酒，「那是她沒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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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太自信啊！」洪振邦插話，夾了塊三杯雞到碗裡，「聽說上個月學生會副會長李明哲約她去看電影，直接被已讀不回。人家可是拿書卷獎的學霸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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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辰只是笑笑，手指輕敲桌面。他拿出手機，點開學生會的公關帳號，找到下週末的「校園歌手大賽」活動貼文。活動資訊上寫著評審名單，第一個就是他上個月答應邀約時隨手填的名字——方曜辰，企管系三年級，籃球隊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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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猶豫地按下參加鍵，順手截圖傳給陳宇軒：「跟你女友說，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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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女生宿舍603室裡，蘇芸晞正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攤著厚重的解剖學課本。床頭的小夜燈灑下溫暖的光，照在密密麻麻的筆記上。她的手機螢幕亮著，林曉薇傳來的訊息不斷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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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今天方曜辰一直在看妳嗎？」
「他隊友在打聽妳欸！」
「拜託！那可是方曜辰！多少女生想跟他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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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晞嘆了口氣，把臉埋進課本裡。她當然記得球場上那道炙熱的目光，還有採訪時他故意朝自己眨眼的模樣。心跳加速的感覺太明顯，明顯到她必須立刻拉著林曉薇逃離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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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認識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啦。」她回傳，順手把方曜辰的IG頁面關掉——這已經是今晚第三次點開他的主頁了。他的動態不多，大多是球隊合照或風景照，偶爾有幾張和朋友的聚餐。最新的一張是上週末在海邊的日出，配文只有簡單的「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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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學生會群組突然跳出新通知：「校園歌手大賽工作分配：蘇芸晞負責評審接待，請於週六下午三點準時到活動中心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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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頓在螢幕上。評審接待...那不就意味著要面對評審席上的...她迅速點開活動詳情，評審名單第一個赫然寫著「方曜辰」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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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蘇芸晞把臉埋進枕頭裡尖叫。林曉薇從對面床探出頭，嘴裡還叼著牙刷：「幹嘛？踩到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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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蟑螂還可怕...」她悶悶地說，聲音因為枕頭的阻隔而模糊不清，「我要跟方曜辰近距離接觸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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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薇立刻衝過來搶走她的手機，看了眼螢幕後發出誇張的驚呼：「哇靠！這根本是天賜良機好嗎！」她跳上蘇芸晞的床，興奮地晃著她的肩膀，「妳一定要把握機會！穿那件新買的碎花裙去！化個淡妝！噴點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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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去工作的欸...」蘇芸晞小聲抗議，卻忍不住想像那個場景。她的臉又開始發燙，趕緊抓起課本擋住，「而且他一定只是隨便問問，說不定對每個女生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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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林曉薇戳戳她的額頭，「我男友說方曜辰從來不主動追女生的好嗎？都是女生倒貼他！」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而且聽說他超挑的，前女友是外文系系花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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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晞沒有回答，只是把課本舉得更高，遮住自己通紅的臉。床頭的橘貓「小波」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似乎對人類的愛情煩惱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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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歌手大賽當天，蘇芸晞提早兩小時到活動中心準備。她反覆檢查評審桌上的名牌、礦泉水，甚至用酒精棉片擦了三次桌面。空調的冷風讓她手臂起雞皮疙瘩，心臟卻因為緊張而跳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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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啦，他又不會吃人。」林曉薇遞給她一杯珍奶，「給！妳最愛的無糖去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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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晞剛要道謝，後台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回頭，正好看見方曜辰走進來。他今天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比球場上多了幾分成熟氣息。頭髮似乎特意抓過，幾縷髮絲垂在額前，襯得他的輪廓更加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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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方曜辰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大步朝她走來。蘇芸晞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口，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珍奶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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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又見面了。」他的聲音比想像中低沉，帶著淡淡的笑意，「上次在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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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工作人員！」蘇芸晞脫口而出，臉瞬間漲紅，「負責接待評審！這是你的名牌和水！」她一股腦兒把東西塞到他手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觸電般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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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辰忍俊不禁，低頭看了看名牌：「謝謝。所以...妳叫蘇芸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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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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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他眨眨眼，靠近一步。蘇芸晞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混雜著一絲薄荷的清爽。「比賽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我知道後門有家超好吃的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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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芸晞張嘴想回答，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就在這時，麥克風刺耳的試音聲突然響起：「請評審老師就座，比賽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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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辰露出遺憾的表情，輕聲說：「待會見。」轉身走向評審席。蘇芸晞呆立在原地，手裡緊握著林曉薇塞給她的珍奶。吸管已經被她咬得扁扁的，就像她此刻亂成一團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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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注意到的是，評審席另一側，學生會文宣部的朱雨薇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手指輕輕敲打著相機鏡頭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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