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辰雙腳翹上電腦桌,仰躺在員工休息室的辦公椅上,仰望著天花板發呆,思考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他起身,彎腰從床下拿出店長的那根棒球棍,是店長留下用的防身用具。他握住木柄,試著揮了幾下。
「恩,手感很不錯,雖然打不出全壘打,但打出腦漿應該是沒問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握著球棒走出員工休息室,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下午一點十四分。
沈昱辰一驚「直播開始了!」
他飛快地轉身回到員工休息室,快步走到電腦桌前坐下,重新打開瀏覽器,直到螢幕浮現熟悉的身影,他才鬆了口氣
「好在,沒開多久 」
螢幕上的身影正是昨晚的那位嬌小可愛的二次元女孩,今天的她與昨天有些不一樣,頭髮變短,僅過耳根,穿著用藍色緞帶裝飾的白色洋裝。她正與另一位橘色頭髮,身穿白色露肩洋裝的貓耳少女連動。他們在玩的是一款活得比沈昱辰還久的冒險遊戲。
沈昱辰一邊看,一邊傻笑著,像個典型的死宅。他沒在聊天室發言過,也沒在影片下發留言,甚至沒按過讚,是個只貢獻觀看數據的潛水員,但是,他可是按過兩次訂閱的真愛粉!!!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i41w8TaxT
雖然現在外面風雨交加,還有三隻不懷好意的殭屍,但沈昱辰還是覺得跟直播最重要!他並不擔心殭屍威脅到螢幕裡的二次元女孩,因為她並不是本國人,從這裡搭飛機過去也要四、五個小時,更不用說只會在地面走還走不穩跑不快的殭屍了。
三個小時過去,期間,沈昱辰還去拿了零食與飲料,偶而還能聽到他開心的笑聲,但不大,因為他害怕再聽到玻璃被拍打的聲音。快樂的時間真的很短暫,眨眼間兩位女孩就向著沈昱辰揮手告別,畫面緩緩暗下。
外面的雨還在下,但變小了很多,打雷的頻率也減少了很多。沈昱辰被靠著坐椅,嘴裡叼著棒棒糖,看著影片上的回放鈕發呆。
眼睛掃到桌上的零食,他楞了下「啊!忘記付錢了」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算了,都末日了還付什麼錢」
他站起身,走出員工休息室,他想在超市裡轉轉,熟悉一下超市的環境。說來可笑,沈昱辰在這工作一年了,他卻很少離開收銀檯周圍,可以說他上班除了結帳,拿卡車運過來的貨物外,沒有做過什麼像樣的事情。最忙的時候都是陳叔與另外一位忘記名字的同事處理,將架子上的商品補齊、清洗電鍋與烤地瓜機,這些工作則是晚班的事情。
沈昱辰無論在學校還是打工,都是只保持最低限度運作的生物。他的存在感低的可憐,熟悉他的人說起他來不外乎一句「這傢伙真是廢物啊!」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超市內的貨架。長期保存食品所剩不多,泡麵幾乎清空,只剩幾盒。但飲用水倒是沒少幾瓶,除了瓶裝的還有一大堆桶裝的。文具、衛生紙、洗衣精倒是挺充足的。
整間超市的規模不大,中偏小,扣除員工休息室與冷凍間,超市實際的購物區也就跟便利商店差不多。不過這間超市原本是間宿舍樓,兩層樓高,但不知是什麼原因租不出去,沈昱辰也不關心,後來被店長租下,底部被打通改造成超市。
沈昱辰走到超市後門,推了推、轉了轉門把,確認上鎖,然後點了點頭。接著走上二樓,二樓還是原本的宿舍沒有被改過,但門是鎖著的進不去。他又往上爬了一層,是通往屋頂的鐵門,轉了轉門把,沒鎖,但他沒有直接打開,外面還在下雨,他可以不想全身濕透。
他站在門前想了一會兒,喃喃道「殭屍也爬不上那麼高,暫時先放著不管吧」隨後轉身走下一樓。
回到收銀檯,他坐下,但他並不了解具體要做什麼,他不是生存專家,也不可能突然突變出什麼靈能。雖然沒看過幾部網路小說,但他還是依稀聽過這時候會有「系統」出現,但大概只有傻子或是自以為是的人,真的會在這種時候大喊系統!!
「叮!」
沈昱辰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鉛筆。
他從不熱衷殭屍題材,只有看過幾部較為經典的殭屍劇,對於末世的印象也就主角團殺殺殭屍與其他倖存者互動、戰鬥之類的。雖然也玩過幾款遊戲,但總不能叫一個完全沒在運動的宅男突然學會跑酷,然後在這座城市上飛簷走壁,更不可能用一塊寶石加手電筒做出一把光劍,然後在末世裡大開殺戒吧。
沈昱辰坐在收銀檯前,右手托在左手關節處,嘴輕咬著左大拇指關節。他思維發散,思考著能自己能做什麼事。但他什麼也想不出來,於是他很自然的拿出手機,打開搜索起"殭屍末日該怎麼辦",滑著滑著,他就開始看起遊戲影片,再看著看著,又滑起短視頻。「轟」突然雷聲傳來,驚醒了沉迷享樂的沈昱辰。
他抓了抓頭,嘆了口氣「怎麼分心了」看了下時間,過了一個小時,眨了眨眼,又重新搜尋"殭屍末世該怎麼辦"。
看到一篇"殭屍末世該如何跑路",他點了點頭並按下收藏,感覺會用上,但不是現在,他可不想丟下這間資源豐富的金山。又看到一篇"如何加固生存屋",但他看了看被大辦鐵捲門擋住的超市,點了收藏後就滑掉了。
又補充一句「不是我懶,是這防禦本來就夠堅強了」
終於,他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一篇"該如何在超市生存的更久",點進去的第一章就是食物保存技巧。裡面主要提及了肉類與蔬果類的長期保存方式,比如鹽醃、冷燻與將蔬果切片後放到太陽下暴曬等等。
沈昱辰看了下窗外,恩,還在下大雨,看了下超市,還有電。他站起身來將肉類與蔬果類從冷藏櫃拿出,將它們統統放進購物籃裡,裝滿了兩大籃,將它們提起然後放進冷凍間中。
沈昱辰做回收銀櫃,點了點頭,心想冷燻什麼的等雨停了再說,隨後安心地滑起了手機。
幾個小時候,收銀檯旁的小摺疊桌上放著吃到一半的即食炒麵盒,湯汁已經涼透,沈昱辰窩在凳子上,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滑著短影音。螢幕上播放的是熱門短影片,一位女實況主正對鏡頭嘟嘴賣萌,偶而還會有網友打賞的音效,同時這會女實況主就會開口說道「謝謝,誰誰誰的XXX」
看了下直播人數,破千「這也能上熱門......」他搖了搖頭喃喃道。夜裡超市寂靜如墓園,只有冰箱低鳴的壓縮聲,以及雨水斷斷續續敲打玻璃的節奏。
忽然,一道強光從超市大門閃過。
「嗯?」沈昱辰警覺地抬起頭,將手機丟在一旁,畫面仍是那張被濾鏡美化過的臉。轉頭蹲下,從報紙掀起的一角看向超市外。
雨還在下,路面積水頗深。一輛深色轎車疾速駛來,濺起大片雪花,在街道上滑出一道白線。
「開太快了吧」沈昱辰低聲道
忽然車頭猛的下沉,發出一聲刺耳的「吱──」的煞車聲,那輛車即將再通過超市正門前的時候,猛的一偏,車身滑出一道弧形水花,像是車底打滑。下一秒「碰!」的一聲,車頭上的東西飛了出去,那是道人影,砸在一旁的變電箱上,不用說那肯定是隻殭屍。被砸道變電箱後還掙扎的爬起身,動作極不自然。
車體打滑失控側偏,車頭撞上電線杆,整根燈柱都晃了一下才穩住。車門被踹開,駕駛一腳踩進積水,跌跌撞撞地逃出車門,卻在走出幾步後,忽然停下來。
他扭頭看向被撞飛的人,那人已經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了。
身形歪斜,腳踝似乎骨折卻還硬撐著,滿臉是血,脖子上裂開的皮膚還再往外冒出黑紅色的液體,又被雨水帶走。
他仰頭,眼白混濁,嘴巴大張,一聲沙啞刺耳的嘶吼在雨中炸開。
超商內,沈昱辰站在收銀檯後,身體僵在原地,雙手死死撐著玻璃窗,幾乎趴在玻璃上。眼睛睜大,呼吸一滯,他看著那隻殭屍衝向駕駛,發出野獸般的叫聲。
正當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時,旁邊忽然傳來「老公,你不要嚇人啦~」
突然的聲音讓沈昱辰嚇了一掉,身體還顫抖了下,他猛的轉頭看向超市內。手機上的女實況主還在賣力的表演,吸引觀眾的目光,順便賺點外塊。
「呼......原來是手機的聲音」沈昱辰長紓了口氣,拍了拍上下起伏的胸膛。
然而下一秒
「救命啊,誰來救我,我有錢,很多的錢」那名男子的尖叫聲從外面傳來,響徹整條街,聲音顫抖、撕裂,像是要將雨幕撕開。
沈昱辰站在收銀檯後面,沒有動,也沒有繼續往外看,更不想聽到外面那人的叫。
「不要!滾開!你這個賤民」他痛苦的哀嚎,語氣中充滿驚恐「不要過來,我能救你,你只要放過我!」
沈昱辰拿起手機,重新滑起短影片。他不是冷血,只是心裡早有預設。那人最多再掙扎五分鐘,然後會尖叫、會求饒、會流血,最後會死。而他呢?只能站在這裡,像個膽小鬼,什麼都做不了。
他已經看夠了血腥的畫面,不想要在目睹下一部慘劇,他甚至戴起耳機不想聽見外面的慘叫。現在只想沉浸在手機裡的虛擬世界中,暫時忘記自己孤身一人,被困於超市中。
幾秒後,外面的男子只剩下痛苦的尖叫,並逐漸地被雨聲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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