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多尼斯被這個大陣仗嚇到了。

        雖然說他只是路過而已，而且這還是私人派對，但他這輩子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氣派的景象，連上次的慶祝大會都沒有它的三分之一。不管是來賓的衣著還是食物，都顯現出主人的大方氣態。

        他這趟出來是為了還艾爾瑪書的，沒想到碰巧遇到派對。他已經完全讀完《翠邦納的歷史》，並充分了解這個宗教為何在漢密敦王國如此盛行的原因，也了解波哈埃斯和其他神之間的狀況，最了解的還是艾爾瑪要跟他談什麼。

        他嘆一口氣，這種豪華不是他承擔得起的。正想要離去時，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什麼！？」這個驚訝的叫聲在整場派對中蔓延，引發了高度關注。亞多尼斯把輪椅推前，想要更清楚看到情況，不過還是躲在黑暗的角落裡。

        若娜心裡黑暗的一面被瑪西亞整個掀開，露出她最純粹的本性，就像她的名字含義一樣。「黎明」背後的黑暗。這點和她父親的個性幾乎一模一樣。

        「姐姐，」她靠近瑪西亞的身旁，以一個單純小女孩的姿態說出威脅的言語。「妳可能覺得我會利用哥哥對我的疼愛為所欲為，但妳錯了，我的任務是守護他，直到他找到一個好女人。而妳，算了吧。」

        瑪西亞面臨她這一生第一次語塞，完全答不出任何話，而且其他人也沒有要救她的想法，只是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靜靜地離開，深深體會若娜不是好惹的人物。

        同時，待在公爵身邊的艾爾瑪感應到出事了，馬上二話不說跑到小姐們的所在地，也不管海勒和那些商人。公爵只是對著他的客人們說了幾句抱歉的話，而商人也只是聳聳肩。

        當艾爾瑪到那裡時，若娜坐在一張沙發上，以笑容迎接他，還舉起一杯葡萄酒。

        「哥哥，我幫你找到一杯好酒了，二十年的喔。」她說。

        艾爾瑪輕輕一笑，摸摸若娜的頭。「還是妳最貼心了。」艾爾瑪接過酒杯。準備要喝時，卻被一隻手拿走。

        凱莉絲特把酒喝光，並用右手輕輕挽住艾爾瑪的手，左手還晃著酒杯。「你來了。」

        若娜看到這景象馬上站起來，大叫出聲：「喂！快放開我哥哥！」

        艾爾瑪覺得相當莫名其妙，把凱莉絲特的手推開，然後往前一步，將兩隻手放在若娜的肩膀上。「好啦，不要氣了。」接著以很小的聲音說：「哥哥還得知道她的意圖。」

        若娜嘟起她的嘴巴，也以相同的音量回覆。「好啦，快去快回，小心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再度坐下來，用銳利的眼光打量凱莉絲特。

        艾爾瑪點點頭，轉過身子面對凱莉絲特。「怎樣？不是很討厭我嗎？妳不是最需要亞多尼斯了。」

        「我是需要他啊，但我難道不需要你的財力支柱嗎？」凱莉絲特持續搖著空酒杯，像是小丑在雜耍一樣。

        「所以呢？妳今天到底有什麼目的？」

        「淨化到什麼階段了。」

        艾爾瑪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不過他馬上轉為鎮定。「我不知道妳是從哪裡聽來這個消息的，但這絕對是不實指控。」

        凱莉絲特微微笑。「你要否認就否認吧，我無所謂，只是想看看瓊斯家的少爺是否真的很厲害而已。」

        「哼！妳……」

        我們是同一陣線的。這句話就如此進入了艾爾瑪的腦袋裡，嚇得他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凱莉絲特。但她依舊沒改變她的表情，依舊晃著酒杯。

        「怎樣？」凱莉絲特聽到艾爾瑪欲言又止而抬起頭來，裝作一切都沒發生一樣，無辜地睜大雙眼。

        艾爾瑪揮揮手，把這件事從腦袋中趕出，選擇不理會凱莉絲特，但竟在她的身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連聲音都受到了影響。「亞……亞……亞多尼斯……你……怎……怎麼……來了？」

        亞多尼斯微微一笑，把自己推出黑暗。「看來你們是一夥的。」他也看了一眼凱莉絲特，她只是不停重複她的動作——搖晃酒瓶。

        「我可不想跟這個女人有任何的關係。」艾爾瑪指著凱莉絲特說。

        在他身後的若娜優雅地站起，把眼睛投向坐著輪椅的亞多尼斯。

        「你好啊，我叫若娜。」她說。「你就是上次來我家的那個哥哥嘛！」但她不等亞多尼斯提出問題，直接了當地附和她的哥哥。「我也不想跟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不過看起來你們都認識。」

        「你好，我是亞多尼斯。」亞多尼斯簡單敷衍了下若娜，畢竟那不是當務之急。「那凱莉絲特，妳除了晃酒杯之外還有什麼要表達的嗎？」

        凱莉絲特停止她的動作，似乎是很驚訝他敢這樣跟她說話。「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不是應該要換我反問你一件事？你除了亂吠以外還有什麼要表達的嗎？呵，你不要覺得現在知道這些就可以反過來質問我！論身份，論地位，我都比你高！」

        亞多尼斯哼了一聲。「妳現在是第一次，誠實地面對我吧？」

        這時傳來身旁一陣竊竊私語。

        「那個人是不是在引用最近很出名的那部作品？」

        「妳是說有個心機女是系花的那一部？」

        「對啦，就是它。沒想到萊特家族也會出現這種貨色。」

        「兩個頭髮還剛好都是紫色的，真是太巧了。」

        然後是一陣笑聲。

        「笑什麼！」凱莉絲特把手上的酒杯直接往其中一個女孩的頭上砸去。

        「啊！」那個女孩大叫。鮮血在她的頭上冒出，整個金髮被染上了紅色的血，如果不馬上處理，可能會造成死亡。

        艾爾瑪喚著旁邊的一個侍從，要他馬上去找醫生，他自己推著凱莉絲特去找公爵。

        「幹嘛啦！不要拉！」凱莉絲特大聲抱怨道。

        「不，要，吵。」艾爾瑪把每個字硬塞進凱莉絲特的耳朵裡。最後她決定屈服，在若娜的監督和艾爾瑪的手抓住下離去。

        亞多尼斯只是淡淡看著女孩從昏倒到被帶走的過程。鮮血他見過很多次了，所以不太害怕，他反倒很高興，他終於知道凱莉絲特的真面目了。

        在《翠邦納的歷史》中寫到，人都不是完美的生物，簡單來說就是波哈埃斯遊戲時的玩具。被賦予理性、快樂、悲傷、眼淚與嫉妒，最後變成一副拼圖，要找到對的另一半才能完整，但終究還是不完美。

        應該說，波哈埃斯是造物主，同時也是一個操縱一切的人。

        書裡有寫到，人民愛戴祂的原因重頭到尾只有一個：祂很仁慈。

        人總認為仁慈可以包含所有的事情，所以他可以不當個好信徒，只要好好過活就好。在這個沒有信仰就會被排擠的社會，翠邦納是最簡單的捷徑。

        如果凱莉絲特是個好信徒，她不會奢求波哈埃斯的原諒，因為波哈埃斯絕對會對她寬恕，這也是亞多尼斯說出那話的原因。

        妳現在是第一次，誠實地面對我吧？

        亞多尼斯深吸一口氣，在吐氣的瞬間呼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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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作品是真的存在的，只是怕被檢舉之類的所以就不說名字了，但有在追蹤的人絕對都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