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恭喜發財!身體健康!龍馬精神!爸爸,您要快點康復。新的一年,新的開始。」詩喬梳洗後向爸媽祝賀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禮節都會先向爸爸媽媽拜年。也因為農曆新年是中國人的大節日,所以醫院也允許爸爸仲慰回家度假。
「乖,來,這是爸爸媽媽給妳的紅封包。」婉娜拿出兩個紅封包給詩喬。旁邊的仲慰也一臉溺寵的看著詩喬,縱使插着鼻喉比較辛苦,但仍笑着點頭回應道:
「乖。」
「啊。爸爸媽媽早。新年快樂!身體健康。」柏喬也睡醒了,走來跟爸爸媽媽拜年。
「都乖,來,這是你的。」婉娜一邊說,一邊遞上兩個紅封包。
新年,代表新的開始。所以詩喬在這年初一也許下唯一的願望:
希望爸爸能擊敗病魔,早日康復。
這一小小的願望,比往年任何一個願望來的強烈。看著爸爸那瘦得只剩下骨頭般的身體,插着鼻喉,詩喬的心就好像被揪緊了那樣,很難受。有時候,就是因為這種揪心的感覺,她對着爸爸反而說不出一句話來。話說不出,就只好偶而依偎在爸爸旁,摟着爸爸的手臂,撒一下嬌吧。又或是拍拍爸爸的腿,無聊般拔着爸爸的腳毛。一個又一個不顯眼的小小舉動,都是希望爸爸能感受到自己的關心。這一刻,詩喬可恨的是自己那份懦弱,那份沒有辦法把心底的話都說出口的懦弱。
「恭喜發財!新年快樂!」伴隨着門鈴聲的餘韻,姑媽們的祝賀聲也因大門打開而傳入來。爸爸仲慰都笑着站了起來迎接他的姐姐們。姑媽們連忙走過來讓仲慰坐下。詩喬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姑媽們和爸爸媽媽交談。
「立春早已過。運也會轉變得更好。所以弟弟你一定能康復的。」大姑媽仲恩說道。
「是的。立春已過。弟弟你可要加油喔!」二姑媽仲妍和應道。
「對的。」爸爸仲慰笑着說。他知道兩位姐姐都為他打氣,他也在努力中,可是總覺得身體都不由自己了。
「婉娜,妳就試試看帶弟弟他去看這個中醫。據說這中醫治療這病的成功率很高的。」三姑媽仲霞也從袋子中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媽媽婉娜說道。
「這裡也有張保健湯水的食譜,說對這病也有幫助的。妳也試試看吧。」二姑媽仲妍也遞上一張紙。
就是這樣,姑媽們都分別提出不同的意見,媽媽婉娜也跟着煮不同的食療,這個年初一就在忙碌中度過,沒有一刻能夠坐下來休息一下。詩喬不時也在旁幫一下忙,可是總覺得甚麼都幫不上忙。最後詩喬就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機,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看着。
雨竣至從那天後就沒有再發訊息來了。最近他的人氣高企,宣傳活動、綜藝節目等接踵而來。上星期他的第一張專輯出了。作為他的朋友,詩喬也很有義氣地買了一張。其實聽起來會發現他的歌聲是不錯的。這個新年不知道他會不會在韓國思鄉呢?
新年快樂。=]
「叮叮叮」手機傳來簡訊通知。詩喬看了看:是戴雨竣喔。還以為他紅了就忘了故友。詩喬馬上也回覆:
新年快樂。恭喜你第一張專輯取得一位啊。
發送。看著訊息旁的剔號由灰色變成了藍色。名字下顯示著:輸入中……再演變為最後上線時間是18:09。詩喬心裡莫名浮起一陣落寞的感覺。心想:這傢伙……別人恭喜他,他還一點表示也沒有。
새해 복 많이 받으세요.(新年快樂)
「叮叮叮」手機再次傳來簡訊通知。這次是延政熙。詩喬沒有馬上回覆,只是呆若木雞般看著顯示屏。他也許已經回到韓國了。記得那天,他說了:
「……只要妳需要我,我會馬上出現在妳的身邊。」
那天的她沒有馬上回應甚麼。只是低著頭,不自覺地咬著下唇消化著他的那句話。與其說消化,倒不如說她的腦海一片空白。他這是表白嗎?詩喬心底裡輕笑了一下,這人何止只有一次表白。雖然她在感情方面是沒有任何經驗,但是他講得那麼直接,能聽不懂嗎?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除了糾結,就只剩下糾結。她只知道,每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期心跳會像是漏掉了兩拍;見到他的時候她就不能再直視他的眼眸。這種感覺,很特別。但是這算是喜歡上他嗎?她真的不知道。也許是政熙見她沒有說話,就輕輕的拍拍她的頭,說:
「再見了。」
然後之後幾天詩喬沒有再在附近遇過他了,四周被監視的感覺都沒有了。好像他已經從她身邊消失了。只有今天,大年初一,他發了一句祝賀語過來,僅此而已。他會一直這樣嗎?會不會到最後因為自己沒有勇氣回覆而真的變成永遠的陌生人?
新年快樂……詩喬在鍵盤上按下這四個字,她在發送那鍵猶豫了一下,又再次把它們刪除。她想了想,又放下了電話。
「叮叮叮」聽到手機的簡訊通知,詩喬馬上拿起電話。看:
謝喔!這一位可是拼了命奪得的。
是雨竣啊。詩喬心裡莫名的沉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回覆着:
拼命的是粉絲。忙著幫你刷銷量。可憐粉絲們的荷包。
這一次,詩喬才剛放下電話沒等多久,就收到雨竣傳來欠揍的回覆。
這都是因為愛。愛是要付出的。
詩喬無言地看着短訊,正想着要怎樣回覆這臭小子時,就傳來姑母們的叫喚聲:
「詩喬啊!」
「啊?」詩喬抬起頭來,問道。
「這是給妳的紅封包。祝學業進步啊!長大了,要好好照顧家裡喔。」姑媽們分別遞上紅封包,三姑媽亦同時囑咐道。
「是的。謝謝。」
「別常常看手機。有空就幫忙一下處理家務事。爸爸病了,妳就要多照顧媽媽和弟弟。」大姑媽也同樣地囑咐道。
「是的。」詩喬點頭應道。
「柏喬啊。」大姑媽轉向弟弟柏喬說:「雖然快考公開試了,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有時間就出去走走休息一下。」
「知道啦。」柏喬回應道。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們先離開。弟啊,你就好好休息。有甚麼事就讓詩喬去做就好了。過年了,萬事都有新氣象。加油。」二姑媽站了起來,拍拍仲慰的肩膀,說。然後就站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送走了姑母們,詩喬再次走到飯桌那邊的椅子坐下,拿起電話想着要回覆剛才雨竣的簡訊:
我也買了。難道我也愛你喔!?
發送。好像有甚麼不對勁。詩喬仔細看了一下,然後瞳孔像是地震般,心跳也不停急促地卜通卜通跳着:剛才,她把簡訊發錯了地方。發錯了給政熙了!她焦急想要取消發送,這根本不能啊!她該怎麼辦?現在好像發甚麼信息都不對。她不停深呼吸把自己冷靜下來。詩喬再重新望着電話:
最後上線時間是18:09。
他發完祝賀後就沒有再上線了。他是在忙嗎?不知道他看到之後會有甚麼反應呢?應該沒事的吧?到底自己在意些甚麼?
怎樣了?妳最近怎樣了?
「叮叮叮」簡訊提示聲震驚了詩喬,她差點兒把手機摔倒地上去。她仔細看了看,不是他。
都是老樣子。你應該都是忙着跑通告和哄你的小雨們吧。
有甚麼事一定要跟我說。
能有甚麼事……你很空閒嗎?
就有個吃飯的空檔。妳啊。真的沒事?
沒事。先吃飯。
詩喬把電話放到一旁,然後就跑去幫忙準備晚餐。在這餐桌上,依舊只有媽媽、弟弟和自己。爸爸都吃不了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了。詩喬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低着頭地把飯一口一口的吞進去。
「爸爸,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媽媽婉娜站起來,走向正在房間裡走出來的仲慰擔憂說道。
「沒事,只是覺得噁心,想去一下洗手間。」仲慰一邊揉著胸口處,一邊說道。
「但你的臉色很難看。說實話,是不是不舒服?要不馬上送你回醫院給醫生看一下比較好?」婉娜擔憂地說道。
「爸爸,你真的還好嗎?」柏喬也放下碗筷站起來說道。
「沒事的。我去一下洗手間就好。」仲慰勉強地說道。他緩緩地走進了洗手間,閉上門。在外面的詩喬他們不停聽到仲慰那辛苦的嘔吐聲,神色都沉了下來。
這一晚,是一個特別寧靜的一個年初一晚上。大家都好像很有默契地很早就回床上準備睡覺。詩喬躺在床上,外面的月光依然冷艷,孤寂地掛在漆黑的夜空上。沒有星星的閃爍,也沒有雲的陪伴。看著這樣的月光,她腦海裡只奔出這樣的一個祈願:
神啊。也許一直以來我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去判斷祢是否存在,但今晚我希望祢聆聽我的禱告,一個小小的願望。就是賜給爸爸力量、作他強大的後盾,戰勝病魔,回復健康的身體。神啊,我就只有這一個小小的願望,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詩喬不自覺用力地呼吸了一下。此時她聽到房外門傳來腳步聲,她轉過身來,側躺著望向房門外:爸爸正緩步走去洗手間,他不想吵醒家人,故意把門輕輕地關上、不發一聲。可是那嘔吐聲依然遮蓋不了。過了若干時間,門打開了,洗手間裡的光慢慢從門隙透出來,爸爸揉著胸口,關了燈,再拖着緩慢的腳步走回房間裡。詩喬輕輕的抹去眼角的淚珠。剛才她看著爸爸那背影,就算他身上披着多少大褸,都掩蓋不了那瘦弱的身軀。以前的大年初一,這個時間應該還是一家人很開心地玩卡牌遊戲、看電視等,爸爸那爽朗的笑聲、不時調皮地搖曳著那略胖的身軀,現在好像影畫戲般在腦海中閃過。想到這裡,詩喬的心已忍不往抽搐着般,很難受。她把被子蓋過頭,閉上眼睛、捲成一團的強逼自己去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