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君 - 如果是斑馬、心跳與「沒有自信」Ⅰ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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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果是斑馬、心跳與「沒有自信」Ⅰ

點飯

Sep 19, 2015

267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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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來這裡後，我邂逅了一生的摯愛。

我站在牆角，木材在壁爐裡燃燒的劈啪作響，跳動的火焰將整個屋子映照成一種暖洋洋的金黃色。

坪數不大的小屋裡五臟俱全，從皮製的沙發到昂貴的木製手工桌椅，以及大量的、宛如活生生的動物標本，從大型獵物到稀有品種，這儼然是屬於一名獵人的森林小屋。

獵人在他的戰利品上耗費了許多心神和金錢，他給予我們最高級的照護和保養，每一個『戰利品』的位置都特別設計過，這一整區被精心佈置成叢林深處的樣子，可惜跟我實際上出生的地方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獵人將他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我必須承認這一點，雖然他的變態收藏癖讓我不敢恭維，這裡的收藏品依然每年以固定的速率增加。

那時候這間屋子還在大草原附近，我是他年輕時獵到的戰利品，因為年代久遠，我的位置一直被擠到了最後面、窗戶和牆壁的夾角之間，比起現在，我更喜歡那時候的窗景。

噢，忘了說，我是一隻斑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樣之後我突然開始聽懂了獵人的語言，莫名其妙獲得了『思考』的能力。

雖然很可惜的始終無法移動，但這些年來思考的時間已經夠我充分的理解人類這種生物，還有『寂寞』的情緒，我試過跟其他標本聊天，不過在被獵人當成闖進『聖殿』的小偷、差點遭到槍斃第二次之後就放棄了。

雖然也從來沒有任何標本回應過我。

「嘿，斑馬先生，你在這裡嗎?」

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怯生生的響起，一小截純白色的衣角出現在『聖殿』的入口，我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全身的血液像是沸騰一般，彷彿在胸口鼓譟的心臟隨時會跳出來——如果我還有的話。

「是的，我在這裡，佩姬小姐。」

她可愛的小臉上漾出燦爛的笑容，踩著輕快的步伐踏進聖殿，腳步自然的乍看之下沒有絲毫遲疑。

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事實上她看不見。

那大概是她願意跟我攀談的原因，雖然很抱歉，但我無比感謝她的殘疾。

我戰戰兢兢的看著她逐漸靠近，然後開口。

「好了，不要再過來了！我不小心把外面的雪帶了一點進來，地板都弄濕了，如果妳的衣服也被弄髒的話那個恐怖的獵人一定會發現。」

「每次都是這種理由，真是討厭。」

佩姬不高興的嘟起嘴，我緊張不已卻無計可施，她依言乖巧的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純然的信任，心頭竄上濃濃的失落感和讓我揪心不已的情緒，最終只化為三個字。

「很抱歉。」

「沒有關係，你願意每天來看我已經很高興了！還有，哥哥一點都不恐怖，只要斑馬先生願意好好和他溝通的話，他一定會讓你進門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佩姬，妳難道不想離開這裡嗎？」

少女出生在孤兒院，她被賣給一對心地扭曲的夫婦，因為天生的殘疾被剝奪了教育機會，一直到養父母意外雙亡後才找到她唯一的親人，也就是那名獵人。

但那個獵人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帶著少女搬到了最北方的區域，這個偏遠的小鎮錯落在森林與平原交界處，按照少女的情況根本無法獨立離開這間房子，遑論遇上任何人。

這樣的生活既孤獨又單調，她卻總是心懷感激。

「現在的生活很平和，我很喜歡，哥哥非常溫柔，就算不離開這裡我不也認識了斑馬先生嗎?」

「可是……」

「斑馬先生就住在這附近嗎？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告訴我你的真名呢？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嗎？你願意把他們介紹給我嗎？」

面對少女接二連三的問題，我手足無措，不管哪一個問題都無從回答起，我又不忍心讓她失望。

你這隻愚蠢的斑馬！沒事為什麼要提起這種話題！神啊，讓我變成人吧……

我兇狠的自我斥責，少女的臉上像是一瞬間被火花點亮了起來，就連那雙無神地美麗杏眼裡也跳動興奮的光彩。

我鄭重的點了點不能動的頭，向她做出承諾。

「你剛剛說的……我答應妳，總有一天……」

「太好了！我就知道，雖然斑馬先生總是很靦腆，可是非常溫柔，每次聽見你的心跳聲，我都覺得很安心喔。」

「那太好了。那個，其實我……我對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過去一直沒有自信告訴少女真正的想法，可是聽見她的話，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再不說以後永遠沒有機會了。

哐當。

一旁突然傳出東西被撞倒的聲音，我和少女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準備好的話語吞了回去。

「怎麼了？」

「不，沒什麼……對了妳之前說想聽的那個故事……」

我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少女單純的被帶著走，我貪婪的用死去的身體銘記此刻的她，那是我一生中最棒的時刻。

獵人的心理越來越扭曲，這一區壓根沒有他可以作為目標的獵物，他的虐殺欲沒有絲毫減低的跡象，只不過對象改變了而已。

從他和少女『重逢』兩個星期後，獵人開始綁架身為同類的人類，然後像是當初冷血的殺掉我們一樣，殘忍的奪走他們的生命。

被誘拐對象清一色是黑髮、外貌甜美的少女，就跟佩姬一樣。

這次的受害者一如既往被綁在聖殿裡的巨熊標本下，獵人會事先毒啞她們，然後在夜晚奪走她的視力，割開她的喉嚨。

我持續將幼時的所見所聞變成故事告訴佩姬，撞倒了雪貂標本的少女滿臉淚水，驚恐害怕的看著我的方向。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i8bQui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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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是乳牛、鬼屋與火雞

#2 依舊是乳牛、鬼屋與火雞

#3 如果是斑馬、心跳與「沒有自信」Ⅰ

#4 如果是斑馬、心跳與「沒有自信」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