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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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親》

csfling

Mar 21, 2019

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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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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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我將正在溫習的筆記放到面前，白紙邊緣碰在鼻尖上，鼻子後的腦袋思考着白紙上的黑字背後的意思。

腦袋前的眼球，看到了車廂中一個跟我年齡相若的男生。

他的髮型是時下偶像團體流行的一種，栗色的髮絲未知是否染色得來，映襯着一身如女性般蒼白的膚色，顯得更為亮白。

容不下半點傷疤的白皙皮膚包裹在一套普通的男性裝束之下。

淺藍襯衫，左胸口袋上有隻紅線刺繡成的飛鳥、黑色長褲、酒紅色登山皮鞋，腕上戴上深啡色皮帶手錶圓形錶面外框為玫瑰金，是個中性設計。

細長的指上有隻銀戒，未知是無意義的裝飾品還是代表他正在戀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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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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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暗呼口氣，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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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字體後是白色紙張，白紙張之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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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筆記往放上，遮掩着那個他的半張臉。

沉思般不知道是望向何處的一雙眼睛，像極一個人。

那個人，我小時候見過。

是個中年女，長着同樣一種眼眶形態和眼神的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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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爸爸跟媽媽說要獎勵她放一天假，好讓平日除了得上班還要在下班後照顧我的媽媽好好休息一下。

然後，媽媽放心地讓爸爸帶着我，乘坐了一段我認為是長途的車程來到一個我未來過的公園。

按常理說，市內所有公園都一樣，唯獨那裡有點不同。

那裡有我未見過的佈置，遊樂設備，還有到那裡去的人都有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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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兒。」

不是老師也不是鄰居的女人對爸爸說。

「長得像我嗎？」

女人沒有搖頭，身體由頭至腳靜止不動：「不像，她像你太太。」

「有些人是這樣說。」爸爸低頭微笑，不知哪來的尷尬。

「臉型如果像你，眼睛如果像你，鼻子如果像你……」

「怎樣？」

「只要鼻子像你便夠了，長大後會是個突出的美女。」

爸爸點頭，又不知哪來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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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從手提袋拿出一件我不知道是甚麼的東西放到公園裡不知有何作用的桌上：「哪裡壞了？」女人說。

爸爸也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小盒工具：「讓我看看。」

「別動。」

女人對她帶來的一個與我年齡相若，卻肯定比我年長的男孩命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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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看我，五官長得跟女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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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過臉去，拉扯一下爸爸的衣服，但並未干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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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媽媽對我說，長這樣的女人都是壞女人。

親切的媽媽說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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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年歲長大，我漸漸明瞭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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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爸爸、媽媽、我，仍然是親愛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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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女人不知到哪裡去了。

而車廂裡正有一個跟那女人長相甚為相似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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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我用筆記輕輕拍在長得跟爸爸一樣的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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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打開，男生離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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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我急急忙忙收起筆記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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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追上後，我拍拍他的背，上氣不接下氣：「你媽媽是否認識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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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回頭，用那雙壞人的眼神在我臉上繞了一圈。

「我對車站情緣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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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便如風一般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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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

到底我想搞明白些甚麼。

他的媽媽、我的爸爸、他的小時候、我到過的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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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抱着筆記尷尬地衝上快要關門的車廂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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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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