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又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因同一個人物在同一個夢境出現了數次,第一次是問阿宇借行李箱,第二次是問阿宇要不要她看過的小說,第三次阿宇問她是否以後再也見不到她,最後,在夢中阿宇看到的是她拉著那新的行李箱轉個頭來向阿宇說再見,每一次,阿宇都在她說再見的時候驚醒過來,然後便會給我一個短訊說:「又來了!」到午餐的時候,我便會收到阿宇夢遊仙境的詳細報告,其實每次在夢境裡的對話都是一樣,但每次仍可以令阿宇驚醒過來,我在訊息裡說:「我有一朋友是可以控制夢,因為她連在夢中也是清醒著,你不如試試。」阿宇回答說:「怎樣控制?我不想連在夢境裡也是清醒著,那和自殘沒有分別。」我想了一會說:「也許這是朋友的休息方法。」阿宇說:「唉…睡眠不足,頭重重。」我說:「想睡便睡吧!」
一邊吃著揚州炒飯一邊想起兩年前與阿宇在露營時吃的菠蘿腸仔辛辣麵,看著星光閃爍的夜空,阿宇首次對我說他的夢境,他記得在夢中的每一個細節,在夢中她說話時的語氣,所穿的衣服以及臉上的表情,躺在我身邊的阿宇說:「聽說,夢這東西在差不多醒來的時候會特別記得清楚,當一清醒了所有的夢境便會消聲匿跡。」我說:「但你記得好清楚。」阿宇說:「這個夢,我遇上很多次了!就像背誦,在我的腦袋上打了一個豬仔印一樣。」我說:「那個她是誰呢?可令你不能忘記直到這個程度?」阿宇坐起身說:「初時,我自己想應該是初戀情人吧!但慢慢才發覺並不是她。」其實我心裡有數,知道那個夢中人是他暗戀了三年的人,阿宇拔起地上的雜草說:「應該是那個我暗戀了一段時間的人。」感情傷害,有時不只是單單的你說不愛我或我說不愛你,有時是傷口深得根本不能痊癒,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就是這些看不到的瘡疤,不是當時人是不會體會到那種痛,就算那只是一場夢。
自從露營後,阿宇便開始對我說多了點心事,有意無意間總會提起他的夢中情人,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叫他去表白:「向她說出心底話吧!」阿宇搖著頭說:「話後便會失去這個人,我...還不想。」這是人生交叉點,說出了的愛不等於得到,還可能是必定失去。但我還是說:「試想像一下,你遇上交通意外,就在就要合上眼睛的時候最想向她說什麼?」阿宇不加思索便說:「我愛妳!」我笑笑說:「那為何現在你還可自由呼吸的時候不說?」阿宇垂下頭說:「因為我知道結局。」我再說:「有些電影你也早知道結局,你又去電影院看?」阿宇說:「那是因為好看嘛!而且那只是電影。」我說:「我們還不是像在電影裡演著自己的戲?」阿宇點點頭說:「好,我就去說說。」
表白當然沒有成功,也是阿宇意料之內,感情畫上休止符但夢境沒有,現在的阿宇差不多個多月便會在夢境中與她見面。吃著薄餅時我問阿宇:「不悶嗎?時常在夢中見到她?」阿宇說:「夢到她,我還是會驚醒啊!但總好過就連見也見不到,起碼,我還記得她的容貌。」我們都很懂得退而求其次,看不到實在的,隔著螢幕看靠著夢境看也能滿足那種收於心底的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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