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也不喜歡看到別人哭泣,不是因為難看,而是我怕那份悲哀會令我跟著感到悲哀,幸好的是,在我身邊的朋友也不太容易哭,或者是不會在我面前哭泣,但凡事總有例外。看到阿嬅罕有的眼淚是在戲院內,那一幕是男主角為國捐軀的時候,手上拿著女主角的相片而他的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容,而當女主角拿著送回來的相片,看到相後寫著我的愛的時候,阿嬅的眼淚便緩緩的流下來,我也來不及反應阿嬅已拿出紙巾把臉上的淚印乾,然後就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樣。從戲院走出來的時候我說:「我終於見到你哭了!」阿嬅笑說:「你以為我是機械人麽?」我說:「又不是,只是我從沒看過妳哭罷了!」阿嬅看看手錶說:「很新奇嗎?」我說:「有一點...不如去吃小籠包。」阿嬅說:「好啊!上星期我想吃但下班時已太晚了!」
大家也吃著小籠包的時候,阿嬅問我:「阿宇心情怎樣了?」我說:「就不是未放開罷了!」阿嬅說:「愛著一個人一段時間,也不是說放開便放開的,有時間陪陪他吧!」我放下筷子說:「妳也可以陪啊!」阿嬅說:「我與他時常火星撞地球,你陪他好一點。」我說:「妳開少一個會,我們一起去行行山吧!」阿嬅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吃著第四個小籠包。也許是相識得久了,對一些比較親密的朋友總會有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我問阿嬅說:「有心事嗎?」阿嬅望望我說:「沒有...只是還想著剛才的電影吧!」我明知故問的說:「想起那一段呢?令人情慾高漲的那一段?」阿嬅笑笑說:「你明知是那一段吧!」我哈哈大笑著說:「最尾那一幕?有什麼值得回味的地方?」阿嬅說:「我在想自己有沒有試過愛一個人愛得那麽深刻。」我喝了口茶說:「說深刻,大部份都是因為得不到。」阿嬅也喝點茶然後說:「得到的就不會愛得深刻?」我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越得不到的愛自己會更用力的記著,就像素描,一切也在一筆之後再加上一筆,自然越見深刻。」阿嬅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
「你就因為最尾的一幕場景而哭?」阿嬅很少向我說出她的感情事,除了那一起十年的前男朋友外,我就一無所知,所以我要試探一下,阿嬅說:「我想起我的以前。」我立即說:「以前?曾經有個男朋友很愛妳?」阿嬅說:「不是,是我曾經很愛一個男人,一個已婚的男人。」竟然如此?阿嬅續說:「那時的我...很任性,覺得已婚更加好,有人愛我照顧我又不用太煩。」一點也想不到阿嬅任性時候的模樣,她再說:「一起差不多兩年後,突然有一天他說要分開,本來也不覺得是什麼,走便走吧!但幾個月後看回自己的日記,才知道自己很愛很愛這個人。」我說:「很愛很愛也沒有用,他是個已婚的人。」阿嬅說:「是的,我也沒有再想下去,直至幾年前在中環遇到他,與他喝了一杯咖啡談近況,道別時他說,希望我可以找到一個好過他的人然後要幸福快樂,回到家放下門匙的時候,鼻子一酸我便再忍不住的大哭一場。」故事的不完美,令我也感覺到一陣悲哀,然後我說:「唉...最後一句不說出來會好過一點。」看到阿嬅眼角有少許眼淚,她說:「他不會知道這一句善意的祝福對我來說是有多震撼,用來把我的心臟撕開是多麼的有力。」我說:「十幾年前的事,忘記吧!」阿嬅說:「在那次之後,我對自己說,以後就算有多大的事情也好,也不會再為感情事流淚。」堅強!是這樣練成的。
得不到的捉不緊的,我們都知道要放手,放手後再遇見卻又總會引發起一些不捨之情,就在揮手道別的那一刻,有意無意地送上淡淡善意的祝福,卻不曉得一句祝福會變成深深的烙印,印在你或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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