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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oid

mid

Feb 18, 2022

147

3 分鐘

—

　　你在我這裏永遠是那個需要照顧的無助少年。無論多少年過去，你成長得如何優秀、旁人如何評論你的可怖，你在我這裏，永遠不曾有過變化。因為我知道你的單純你的正直你的執著，知道你最無防備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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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要知道，風華絕代的少年人活不長久，年輕氣盛鋒芒畢露的少年人更活不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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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擔心你也活不長久。

　　你成了威名赫赫的常勝將軍。說是常勝將軍，倒是惡名更要為人所知些。你的殘暴你的嗜血哪怕我在這樣偏遠的山林裏也曾耳聞。人人怕你，對你敬而遠之，或是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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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起你從前是不肯單獨下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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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奇你會如何與他人評價你的師尊。十七下山，二十八時候才回來見我。十數年不見，你開始不肯喚我師尊了。你不加以解釋，但是我知道你夜晚在我門外躊躇那麼久是為什麼。你著單薄衣裳，徘徊不前，數次想要敲響我的房門。若我問起，你只會答我守夜，但是你我都知道那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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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只是互不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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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淵。」

　　「是？」

　　「你不要再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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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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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論世俗紅塵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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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以前不是這樣想的。以前你還在我身邊還沒下山的時候，你還無憂無慮，你不會這樣留戀門外的溫度，你冷了你就會來找我。扭捏作態是恐懼，你是在害怕些什麼，你在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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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你。

　　你在戰場上當真是一騎當千的勇將，但是你沒有親信，因為無人親你亦無人信你，他們只是懼你，所以才服你。所以你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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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會尋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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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

　　「百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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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我曾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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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君子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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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百淵有問，他就會得到答覆。於是百淵眼中的我是全知的，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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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名號鬧響了這片土地，好的名聲不是沒有，只是壞的名聲更響亮，乾脆把前者全給蓋過去，就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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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說他要做一個善人。我於是問他，何謂善，何謂惡？

　　他答：「惡者欺善！」

　　「如此，旁人可會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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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就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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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俗中人口中的你是你，山上那個稚氣的少年也是你。

　　我好奇你是否後悔，因為惡人易做、善人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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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都城有那麼個第一公子。名門嫡子，天資聰穎，更甚之無人不愛他，足能見他做人之玲瓏。後來不知怎的再也沒有他的音訊了，空剩第一公子姬衡的美名還流傳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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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號不重要、旁人如何評論更不重要，你是百淵，是我的弟子百淵，我只要你順心如意。這話從姬衡的口中道出似乎更不可信了。但是我是否姬衡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是他的師尊，所以他聽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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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你非得是我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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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高高的殿堂上與我對話，一身戎服威風得緊。我仰頭看他，卻只覺淒涼。人道他忘恩負義，倒也是他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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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遠比姬衡負上偏駁不倫之名要好。

　　因為那是他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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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那個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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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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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再來問我吧。

　　因為夜晚的我心要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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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的詛咒

#4 二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