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隱形人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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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隱形人

熱愛眼球的眼球

Aug 6, 2019

402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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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個鬼，貨真價實的那種喔。

　　比較特別的是，跟其他鬼不一樣，我可以碰到物體，我是指活著的人存在的世界的東西。

　　我目前住在某個家庭的空房間，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家的媽媽總是把這個房間打掃的很乾淨，雖然身為一個鬼，環境乾淨不乾淨是無所謂，但是還是乾淨一點心情比較好，所以我就常住在這裡了，其他地方可找不到這麼乾淨的地方啊～

　　不過究竟具體我是什麼時候開始住在這裡，我也不記得了，印象中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早上的時候，我會跟這個家的小孩一起去上學，很神奇的，這個小孩的班級有一個空位，我也沒地方想去，就跟著待在班上聽課。

　　中午時間也會趁大家不注意偷吃一點東西，當然我會偷偷把食物帶去隱密的地方吃啦，如果讓人看到食物自己飛來飛去，有點可怕吧？

　　放學時間，跟著小孩四處玩耍，當然我是在旁邊看而已，他們又看不到我，怎麼可能跟我一起玩？

　　等到要回家的時候，我就會跟著他一起回家。

　　

　　這樣的日子，在某一天的放學時間被破壞了。

※

　　「你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嗎？」那個家的那個孩子轉頭對我說，「大家會無視你是因為你真的很煩，我也覺得你很煩，你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嗎？你變成這樣，變成隱形人又不是我的錯！」他說完，加入前面的隊伍，丟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突然，我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不是鬼，我只是一個隱形人，被大家無視的隱形人。

　　我會變成隱形人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我太討厭，成績不錯，總是被稱讚，體育也不錯，玩遊戲幾乎都是我贏，大家忍受不了處處被拿來跟我比較，決定一起無視我⋯⋯

　　時間久了，我竟然忘記自己只是隱形了，並不是變成鬼。

※

　　回到家，我回到房間躲在被子裡。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那孩子回來的聲音。

　　

　　那孩子是我的雙胞胎兄弟，在以前他的各項成績都比我差，可能長期被比較的緣故，他開始討厭我，跟著其他同學一起無視我，即使在家裡也一樣。

　　以為只要成績差一點，他們就會理我，我開始放棄課業，表現出很弱的樣子，但這也沒有用，他們還是不理我。

　　時間久了，連父母也開始放棄勸導我，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我忽然這樣，因為我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告訴他們這一切的原始原因。

　　他們也漸漸不再理我，然後⋯⋯我真的變成隱形人了，再也沒有人看得見我了。

※

　　原來我不是鬼，只是一個隱形人，被迫成為一個隱形人。

　　難怪我可以碰到東西，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鬼。

　　至於能夠看到其他鬼這件事，純粹是因為我本身就有看得見的能力，我都想起來了。

　　

　　我想要改變，想要讓其他人注意到我，我必須恢復人類的身份。

　　下定決心後，早上我依舊和我的兄弟一起出門，離開前，我和父母說再見，他們沒有回應我。

　　

　　到了學校，我一如往常坐到位子上，班上同學從我身邊經過，沒有一個人看我一眼。

　　一股怒火燃燒，我受夠了，受夠被無視這件事，受夠每個人理所當然認為我是隱形人，受夠必須一個人待著，甚至不知不覺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是一個死人、一個鬼。

　　我將桌子丟出去，把椅子拿起來猛敲地板，抓起粉筆板擦從教室前頭扔到後面，我吶喊、我尖叫，想要有人回應我。

　　

　　班上尖叫聲一片，大家四處逃竄，但是還是沒有人和我說任何一句話，沒有人上前阻止我，彷彿我「不存在」一樣。

　　

　　一個人和我搭話了，是我的兄弟。

　　他要我停止一切動作，要我和他出去聊聊。

※

　　「你可以不要再鬧了嗎？」他說，「你可以不要死了還繼續糾纏我嗎？你的死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被車撞的，沒有人逼你啊！」他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只是⋯⋯只是⋯⋯對不起⋯⋯可以不要再出現了嗎？已經六年了，那時候我們只是小孩子，不知道什麼對、什麼錯，我拜託你成佛吧，好嗎？」

　　

　　我愣在原地。

　　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異樣，似乎⋯⋯變小了，不，不是變小了，而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實際的樣子了，只是一個矮小的男孩。

　　低下頭，我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傷痕累累，某些器官從身上的開口流出來，血液已經凝固。

　　

　　我抬頭看著他。

　　

　　「不要不解的看著我，我的意思是你早就死了，早就在六年前那場意外死掉了！」他大吼，「這些年只要看著你，我就⋯⋯一直有罪惡感，一直認為是我害死你的，但是⋯⋯可以放過我了嗎？你活著的時候已經給我很大的痛苦，可以不要死了還繼續嗎？」他哭了，「我很抱歉，真的⋯⋯是真的⋯⋯」

　　

　　「你為什麼看得見我？」

　　

　　他擦掉眼淚，「我看得見啊，看得見鬼，你大概不知道吧，哈哈。」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還能怎樣呢？還能怎樣呢⋯⋯

※

　　我不是隱形人，只是一個早就死透的人、一個徘徊在世界的鬼。

　　這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的父母看不見我我的兄弟不願看到我，學校早已沒有人記得我。

　　我只是一個不必要的存在，一個自以為自己身為隱形人活著的鬼，我必須消失，徹底消失⋯⋯

※

　　根據我後來聽說的故事，這個誤以為自己是個隱形人的鬼，離開了長年徘徊的家鄉，四處流浪，期望有一天能夠找到離開的方法。

　　如果有一天，你能夠看到他，請告訴他，一切不是他的錯，他只是不湊巧，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也許你可以告訴他，好好休息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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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魚少女

#3 青蛇與白蛇

#4 黑天鵝與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