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新月當空,正是蠻族最可能展開夜襲的時刻。長年與蠻族作戰的領主──克里斯多福深知蠻族習性,早已交辦至下層各級單位,就算是行動相對自由的冒險者工會,也不得不調派人手值夜,以防萬一。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faZ7sFBTYd
作為最晚睡醒的冒險者之一,愛莉莎自然而然地被安排於此時上崗,接替在城牆邊角放哨的妮可菈。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HJ4ssp74aZ
「雖然是我睡得晚,不過,為什麼妮可菈阿姨不叫上我呢?」確認妮可菈的身影、氣息逐漸遠去後,愛莉莎不禁嘟囔起來。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tC0vVB1Xj
若換作是以前,除非是站在游擊位、能夠隨時來到自己身邊,否則妮可菈是不會離開愛莉莎太遠的。還是說,妮可菈此番行為另有用意?而這用意又是什麼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o0ywQL8CjH
「唔,不行,要認真點放哨才行。」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Xx2ldMMl6K
身處U字型城牆的最右端,愛莉莎需要警戒的範圍不但沒有比較小,更要注意緊鄰城牆的陡峭山壁。以蠻族的戰士素質,攀登山壁或許費時,但只要能達成夜襲背後的真正目的,這點時間算不上什麼。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3T9ybudaLc
「透過夜襲敵人,獲得死神的祝福嗎?真是奇怪的習俗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zOAvL7Xiq9
會引起戰爭、傷亡的信仰,真的能被稱為信仰嗎?回憶起不久前聽聞、來自諾爾斯汗國的奇特價值觀,愛莉莎不自覺的遠眺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的荒漠、獨自陷入沉思。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8KmRGtMXdt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FP7pKsLUfh
「咯噔、咯噔。」正當愛莉莎沉浸在辯證的思維泥淖時,腳步聲不疾不徐的傳進耳裡。受到本能的驅使,愛莉莎硬是截停思考、伸手緊握腰間匕首,雙眼聚焦於聲響的源頭。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XnhfAhzRZz
「嗯?這時候會有誰來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kcJNBypOcm
聲響來自於城牆內側的階梯,就算是成功摸進城裡的蠻族,也絕對不會發出如此散漫的腳步聲。想到這點,愛莉莎稍覺放心,低聲詠唱咒語的速度放慢些許。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3KNOKiHrsp
「小愛,晚上好啊。咦?小愛是在練習詠唱嗎?」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lDNsvUrKw
當蓓絲羞澀的踏上城牆,漂浮在愛莉莎身邊的魔力結晶轉瞬消散,宛如夜裡的煙花。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RB75rPow8S
「很可惜,只是例行的警戒工作唷。」愛莉莎搖了搖頭。「如果是在練習的話,我大概會被抓起來、判處未盡職責的戰爭罪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f34KfkKNUX
「說得也是。」難得聽聞愛莉莎調侃自己,蓓絲一時沒忍住,噗哧一聲、笑得開懷。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CEhrlzL9aL
以輕鬆詼諧的寒暄為開場,蓓絲交代來意,說是來送宵夜的。愛莉莎聞言,登時感到肚腹空虛,需要好好補充一番。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OhKv8s0K4y
「謝謝妳。那我就不客氣了。」愛莉莎接過蓓絲手中的竹籃,眼神中閃過一絲怪異。「那個、蓓絲,妮可菈阿姨她,還好嗎?有好好休息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4Wtr5wm1Wh
愛莉莎萬萬沒有想到,因為蓓絲的出現、自己隨口提出的問題,換來蓓絲連珠炮的抱怨。愛莉莎沒有立刻制止,而是安靜聆聽、將接下來的時光投注在蓓絲身上。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Gzxz32a1c1
「妮可菈小姐也真是的,說什麼小愛足以勝任,就叫前輩幫忙安排下去,一點都沒有顧慮到妳的感受嘛。」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WBLPrAAVkp
蓓絲稍作停頓,瞥了愛莉莎一眼,但見愛莉莎專注的眼神中藏有一絲猶疑,蓓絲深吸口氣、不疾不徐地說道: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hAANH3Rowl
「反正我已經把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就算是工會也管不著我接下來要幹嘛。」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omgTGxbmie
再怎麼遲鈍的人,多少已經從蓓絲的說話中,聽出些許弦外之音,愛莉莎也不例外。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2DwNwS8xt9
「這樣好嗎?」愛莉莎滿心感激,同時懷抱擔憂。「明天的工作該怎麼辦?」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2TIf7xXbJE
「管他的!」很罕見的,蓓絲笑容滿面,完全不擔心後續的發展。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5zTl9NzYF9
「除非蠻族打過來,不然呀,就算是領主大人殺到我面前,我也睡給他看!」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sBJ2y9c4rD
「呵呵,不愧是蓓絲。連貴族也奈何不了妳。」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TOfTJ3fJfX
聽出蓓絲話中的玩笑成分,愛莉莎笑得開懷。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PB6UtOHlyk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wOjcl7yDqs
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持續進行,直到蓓絲認為時機成熟,這才深吸口氣,不疾不徐的拋出問題: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nREXN0LzmH
「小愛,妳最近,睡得好嗎?」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E814M8Ei7B
趁愛莉莎啜飲杯中涼水時,蓓絲懷抱忐忑,提出妮可菈所尋求的問題,希望能從愛莉莎口中聽到答案。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DNRjDW3IL1
要不是妮可菈小姐提到這件事,蓓絲的思緒幾乎集中在愛莉莎異常的魔法天賦。然而,比起看得見的事物,蓓絲也對愛莉莎的近況感到疑問。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H1gLaFnod2
「嗯?這個嘛,算不上好吧。妳看,現在不是在打仗嗎?」伸手抹去嘴角的水滴,愛莉莎瞇起雙眼,眼角閃過一絲無奈。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KT3LLVG89l
如果是蓓絲的話,是不是可以說上一點呢?出於對蓓絲前來陪伴的真誠,愛莉莎心懷感激的同時,若有似無的丟出一點東西,希望能不著痕跡的說出一點心裡話,就當是緩解情緒也好。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KkDNcFnWEB
「小愛,妳也不喜歡戰爭,對吧?」蓓絲歪頭,眼神中隱隱透出自信。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ZFOkx6KkgQ
「明明都是人,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Ww2CHIPXtH
愛莉莎嘆氣、拋出另一個問題當作回答。蓓絲不在意這點小細節,只是覺得愛莉莎的回應出乎自己的預料。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sdbsYKpbLk
「歸根究底,就是沒有互相理解,所以產生誤會,如此而已。」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1p1zgMWFjv
每當遭遇這類問題時,蓓絲就會不自覺地搬出自己這些年來,總結自學院講師、人生前輩的話語,進而濃縮而成的結論。儘管說出口的機會不多,但愛莉莎與自己年紀相仿,應該沒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17JMZUe3xq
「誤會、嗎?」愛莉莎恍然,瞇起的雙眼忽地睜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f3f7BSre1M
「小愛?」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jT3cPKXFz9
蓓絲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愛莉莎後續的話語,正要請求愛莉莎重述時,熟悉的柑橘香味撲鼻而來。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tzPaWGSle7
「對不起。一下子,一下子就好。」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ULd5KO2pqD
冷不防的被愛莉莎抱了個滿懷,蓓絲慌了手腳,一時想不到適當的作法,只能依著愛莉莎的請求,任由愛莉莎的體溫傳遞到自身肌膚。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EzgnUas3cu
良久,愛莉莎的呼吸逐漸緩和,心中埋藏已久的想法也總算突破障礙,透過話語傳遞出去: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YOfDDOOGgP
「蓓絲,對不起,先前,我不該這樣對妳的,因為那是秘密……」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igrYWGSO6Y
舊事重提,驚得蓓絲抬頭,剛好與愛莉莎四目相對。透過火光,愛莉莎翠綠的雙眸,隱隱染上些許火紅。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UWQKRCqdtu
「蓓絲,妳一定、很害怕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I1keEshwXL
愛莉莎閉上雙眼,似乎不願蓓絲見到自己的淚水。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rgMSvkiUFb
「可是我跟妮可菈阿姨說好,絕對不跟其他人提起這件事。所以、所以,拜託妳,不要問我為什麼,好嗎?」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jlzM7da7Vw
從愛莉莎真誠的自白中,蓓絲除了感受到箇中苦楚,更真切的意識到,愛莉莎當時的死亡威脅,既是她,也不是她。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YwidRtm88o
「小愛……」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6YyjKiHWQx
既是害怕,也是疼惜,蓓絲眼角泛淚,哽咽地說不出話。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D5lXvVauIO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Mvg0ZQlN3
自從蓓絲接收到愛莉莎的死亡威脅以來,一直揮之不去的恐懼中,若有似無的隱藏著一股違和感,而這股違和感,總算在今天、透過愛莉莎的自白,透露出些許線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dkpWfU51TK
至於是什麼樣的秘密,逼得愛莉莎不得不以死要脅?那雙紅眼絕對是其中的關鍵。但因為妮可菈的叮囑,以及某種威脅威逼下,愛莉莎無法再說下去。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OWI3vFM60I
「原來,是這樣啊?」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Cxa292otuy
超乎常人的身手、打破常規的魔法知識,乃至於陰晴不定的情緒。一切的一切,幾乎連成一氣,唯獨作為核心的秘密,是否值得蓓絲去發掘?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mdANvTJ6gz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dtxB404Yzd
如果,這件事情不是自己介入就能處理的,那麼,暫時先保持這樣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rle1JMG7Zl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gvt1Uv9lRp
「看來,秘密這種東西,每個人多少都有一點,小愛也不例外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N0vt2ISKN
愛莉莎睜開雙眼、疑惑的瞧向蓓絲的當下,蓓絲展露微笑,猶如清晨的露水般清爽。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f39cr0nPLU
「既然知道小愛有個秘密,那我也分享個我的秘密吧。雖然小愛可能早就知道了。」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keFVPPgfhs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D6OsDK69gS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對唱歌有著說不出的喜歡,又剛好家裡屬於小康的中產階級,父母也樂於將我的喜好作為才藝來發展。直到某一天,一位與父母有著生意往來的魔導士注意到我為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07BgzE8KuO
「喔──!這個聲音,是真正能與元素溝通的聲音!就算掀翻整個王都,也找不到幾個!」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RgOZ3MCoc
魔導士的狂喜、篤定的言語,在我父母看來,就像是從天而降、足以改變自身階級的天賜大禮。從那之後,我的生活變了。本來珍藏的樂譜從家裡消失、一櫃又一櫃的魔導書出現在所有可以閱讀的地方,包括我的臥室。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abKowbrq70
一開始,受到父母因期待而欣喜不已的表情鼓舞,我努力了好一陣子,學成不少令父母、老師都讚賞不已的魔法。本以為這些喜悅會繼續下去,哪知命運之神不賞臉,隨著生意失利,受到前所未有、莫大經濟壓力的父母,原先對權力的期待,逐步轉變成對財富的渴望。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TeyKvdIjNr
「這魔法值錢嗎?有空學這種東西,還不如叫妳師傅教幾招能賺錢的!」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kY3Zh4LZd3
這是我在經年累月、看似苦口婆心的勸說中,逐一拼湊出的最終答案。就算時過多年,我也能確信這答案的正確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aaPhPId4D1
要知道,作為商人,要將真正想說的言語包裝成無數個分散、看似無害的商品,是多麼的容易?即使面對身為女兒的我,父母也從未直接向我道出心中的想法。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sYRkIRFs8O
金錢、權力,這些東西或許有它的重要性,但是,作為其中的根本,我對他們來說又是什麼呢?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7VBKFYaQ3D
所以,當我因為師傅的推薦、如願以償地前往王立魔導學院就學時,我就開始計劃,當我完成學業的瞬間、其後續的走向……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M8FbV3gPAC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vaGOOYgaHX
擰開瓶口的軟木塞,蓓絲啜飲瓶中涼水,因說話而乾渴的喉嚨得以舒緩。同一時間,蹲踞在城垛上的愛莉莎沉默,似乎仍沉浸在蓓絲述說的過往中。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NW9vSWWqsN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注視著愛莉莎的側臉,蓓絲並不著急,甚至漸漸對愛莉莎後續的回應產生莫名的期待。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Eqnv42PPPZ
「……太可惡了。」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ORvXb9bvhj
一是驚訝,二來怕自己沒有聽清,蓓絲正要開口詢問,愛莉莎起身來到蓓絲面前,語帶憤恨的說道: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SQ9JB181ZF
「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人?他們究竟把孩子當成什麼?」話說到激動處,愛莉莎雙手搭上蓓絲肩膀,顫抖透過愛莉莎纖細、卻不脆弱的手臂傳遞給蓓絲。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g4pAVDqJAm
「這樣的親人,為什麼蓓絲還願意、認他們為父母?」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94Bvp7a4R1
是因為自己的生命來自於雙親?又或是因為雙親的養育之恩,間接包容他們的種種不堪?可以述說的原因很多,但此刻的蓓絲,實在很難用三言兩語,道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RtHWEDtUfu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嘛。」蓓絲再次微笑,儘管當初的複雜情緒依舊殘留,但比起那時,現在的蓓絲,目光早已不在那裡。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xGve8wiBz2
「現在的他們,連找我都是問題。所以,就這樣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49iclprJEO
像是突然想到些什麼,蓓絲輕輕挪開愛莉莎的雙手,並將其雙掌納入自己的掌心中。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ZW3ZEE89Zi
「好冰。」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nvpJTZl8sX
僅僅一瞬間,愛莉莎注意到蓓絲的驚訝、正要抽離雙手時,蓓絲加重力道,不讓愛莉莎得逞。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SSrI7FSJJH
「小愛,妳知道嗎?手掌冰冷的人,有著一顆比誰都溫暖的心唷。」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V2SWhiGrMd
「我?是這樣嗎?」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E3rimLVESP
「那當然。」蓓絲笑得開懷,像孩子般純真。「所以呀,請讓我獻上這首歌,當作是我的感謝吧。」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RXNbJvkUqi
愛莉莎的秘密依舊成謎,但能從此番談話中,理解愛莉莎的真心與情義,蓓絲已經心滿意足。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GIgXiwW1lR
.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hMu5lcCKbh
有如鳥兒鳴啼的清爽歌聲悠揚起舞,自上而下、向四周擴散。即使歌聲僅維持不到五分鐘,其餘音不斷迴盪於心坎,令聽者難以忘懷。copyright protection4PENANAlBfgga0W24
ns3.237.178.9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