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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孤似乎感應到九不回淵的異常,長眸沈了沈,隨後冷笑:「想不到栖情島還想到這種方法......真不容易啊,以一人替代千萬靈氣,至少也得輪迴個千遍。」
方才混亂間,南止也看到了殊朴的身影,目光驟寒,眉宇有風雪的凜冽。幾乎是同時,天地間竟吹起紛紛白絮,遠看像雪,細看卻是一顆顆晶瑩的冰石。
周遭所有人只覺寒冷至極,如置身冰天雪地。各天兵不得不以靈力護體,至於風月宮與栖情島中人則有島上仙花仙草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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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兒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便看到此番震撼的景象。她與紫兒等人本在佈陣設計附近的天兵,卻不慎被道不孤突襲,她的腿本是受傷的,周圍也瞬間凋零。但如今,空中刮起的清冽寒流竟將她的傷治好,四處的枯木也宛如逢春般重新長成。
她太熟悉這種力量了,昂首眺望,果然見半空中的白衣身影。
心底微震,她竟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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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年也是這樣......」杏杳蹙眉,說的正是當年玄宥在最後關頭所使出的仙術。
不同的是,玄宥的仙術是自毀性的,並且強大許多;而南止卻是不經意驅動,是別樣的可怕。
千辭感受到身上的傷漸漸痊癒,不由看向天上的身影,眼中也有凝重。
這滿天的冰石與寒風,皆有南止釋出的靈力,如今大戰剛開始,這樣下去體力會消耗極大。
「情況有變,原本的計畫不能繼續進行。」千辭朝二人道。
杏杳立馬會意:「必須先找人出宮,然後去天庭找王母。」
就算王母再偏袒道不孤,一旦得知他擅動四方破殺,必然會派兵阻止。
「行,這是交給我。」滄鏡豪爽道,三人剛默契地達成共識,有人急急跑了過來。
「大事不妙!天庭增兵,而且聽說是王母下的令!」
「怎麼會這樣?難道十方破殺真的是王母給道不孤的?」杏杳臉色一白。
「不可能。」千辭冷靜道:「是道不孤下手為強,快了我們一步。」
滄鏡也頷首,沈聲分析:「若說他們刻意傳出虛假消息,顛倒戰況,這也不無可能......甚至,他們將十方破殺的失竊賴在我們頭上也可以。」
杏杳瞬間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恨得咬牙切齒:「好陰毒的人!」
道不孤看著滿天飛絮,不由半晌失神,當年他就是敗在此等美景。收起眷戀與嘲諷,他看了看宮門新到的緩兵,眸中有笑意釋出——不是普通的天兵,而是由瓊瑤池的靈泉生成、經過王母親手栽培的仙人。不多,剛好一千人,卻足以抵抗栖情島上的五千人。更重要的是,這一千仙人本質純淨,且缺乏人性,不受任何規條限制,因此在栖情島上亦能使用靈力。
「再強大的靈力,也敵不過天命。知道何謂天命嗎?無論是你的師傅、栖情島還是你,也敵不過的宿命。」
道不孤看著一行淡水色的身影,隨意反手掏出一樣金色小物,是一把金鎖,看起不起眼,卻正是四方破殺的原身。動作一鬆,金鎖竟就從他手中滑落,被底下的一人接住,正是飲歌。
「十方破殺在這裡沒用,但在風月宮可能還是有一點兒用處。」他語氣挑釁。
轉眼間,失去十方破殺加持的天兵靈力全無,不少已被凍得昏迷過去。道不孤看也沒看一眼,眼底毫無波瀾,身上卻漸漸冒起暗紫光芒,沒了十方破殺,他還能使禁術。「有沒有上當的感覺?明明說好來者不能在島上使用靈力,殊不知栖情島根本就是個人人可踐踏的地方,是個笑話。」他低頭看著瓊瑤池的仙人已經攻破大半花海,勝負很快就會揭曉。
「栖情島毀了,對五界都沒有好處。」南止注視著他,「這些年來你一直惦記著栖情島,圖的又是什麼?」
道不孤看了他一眼,熟悉的與世無爭和氣定神閒,讓他俊美的臉容多了幾分猙獰,不由低低笑道:「我就算圖一份虛無,也與你們無關,看來南止半仙是死到臨頭還不忘說教,與你死去的師傅真是一個模樣。」
南止閃神躲過他的靈火,揮袖,四方八面的冰石凝聚成仙劍,直往黑衣男子而去。同時,他持續釋出靈力維持花海的生生不息,間接上幫助地上的人。
這麼一來,南止也無法全心全意應付道不孤,不多時也有傷勢,而對方似乎開了頭就入魔似的,每一招皆能奪命。道不孤看著南止依然不忘分身兼顧地上的戰況,身姿連番閃退而不狼狽,動作依舊乾淨俐落,只是防守多於進攻。
——若栖情島最後還是守不住,那就散了吧,它終究只是一個島。
驀然,南止想起玄宥曾在九不回淵跟他說過的話,而就在這剎那分神,他迎來道不孤幽黑的雙眸,是帶著極端的恨意以及憐憫。
氣息猛斷,胸前一片烈痛,再次睜眼,那道目光離他越來越遠,朦朧間他回溯對方的回答。
道不孤圖的不是虛無,而是寂滅。
千辭斬殺第五十六個仙人時,身體已經來到極限,瓊瑤池每一個仙人幾乎都有三千年修為,偏不巧,他們靈泉的本質又是與他的原身相剋。杏杳與滄鏡立馬擋在他身前,讓他得以喘一口氣。
「這些人可有弱點?」杏杳蹙眉大喊,深知這樣打下去根本就毫無勝算。
千辭不語,腦海中浮現苓兒身影,卻根本無法從中搜索出任何弱點,若硬要說一樣,便是情感略為遲鈍。但這點對於毫無人性的瓊瑤仙人來說,並無任何幫助,一想到苓兒差點也變成了他們一般的人,他心底忽然有一時慶幸。
就在此時,一個水色身影迅速繞到他身旁,軟劍靈巧使出,千辭防不勝防被刺中一劍,翻身閃避時,懷中的九連環掉落在地上,水色身影一頓,詫異地看著地上之物,又看看千辭,一時停止了動作。
滄鏡見罷,立馬問:「怎麼回事?」
「此物曾沾有一位瓊瑤池朋友的氣息......」
千辭話未說完,杏杳眼睛驟亮:「我有辦法。」
只見她左手取起九連環,右手雙指併攏點了數下,小物立馬散成一層保護結界,晶瑩透徹,宛若水底之中,這是她擅長的隨物賦形之術。
「可惜這氣息不強,只能勉強撐一會。」杏杳惋惜道,回過頭來,發現千辭神色極度難看,忙問:「怎麼了,你沒事吧?」
「物件能恢復原形嗎?」千辭寒著臉。
「自然不會。」杏杳不由嘀咕,想不到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還給她吝惜一個凡人玩意。
千辭繃緊著臉,再也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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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兒與紫兒等人本是寸步難行,幸好四位元老前來相助,才不至於毫無還擊之力,但漸漸的,眾人還是落了下風,最主要的原因是花海靈氣不再,他們也無法憑藉佈陣。紛亂廝殺間,她瞧見紫兒的背也受傷了,是一道佔了半個身子的傷口,然而紫色背影不為所動,依舊獨自衝鋒陷陣。
箐兒已經將許多寶物分發給眾人,然而都對那些瓊瑤仙人沒太大用處。
怎麼辦......
她開始感到焦慮,心一急,動作更是毫無章法,就算有丹梨宮的青衣保護,還是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
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她胸口猛頓,只見一抹白衣身影墜落,不只是她,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住。
「南止......」箐兒這個身子開始顫抖,腳步不受控地開始往那個方向奔去。
紫兒忙大喊:「小箐,危險!」
他們本被困住,根本無法突破重圍,但箐兒瘋了似地往外跑,也不顧眼前有多少人,拿著劍就胡亂揮動,傷口再深也全無感覺。
見人根本勸不住,其他人便索性跟著她殺出一條血路,剛逢空隙,箐兒竟一個人就跑了出去。然而人尚未跑到南止墜落的地方,她遠遠就愣住了。
那裡根本空無一人。
「怎麼會這樣......」她轉身慌忙而尋,發現人竟像憑空消失一般,回過神來,道不孤已著陸,正緩緩朝她走來。
「人去哪呢?」他像是問她,也像是自言自語,眼神卻有興致。儘管箐兒換了樣,他還是認出了她。
箐兒怒目而視:「你將南止怎麼了?」
「中了我的禁術,沒人活得了。」道不孤朝她伸手,黑光湧現,女子根本無處可逃。
光芒迅出,箐兒以手擋在身前,一抹清香貼近,隨後她被人拉開。
她睜眼先是看到一角白衣,剛以為是南止,抬頭發現對方竟是一個白衣少女。莫約十多歲,眉目有幾分像她,身上氣質又是與她截然不同的溫雅。
「姐姐,是我。」白芽芽揚起甜美的笑容,其中藏了一絲蒼白。
箐兒愣住了,隨後連忙接住她:「芽芽,你、你怎麼了?」
她剛像施法為她療傷,卻發現自己毫無靈力,急得紅了眼眶。
白芽芽依舊很高興,她只希望自己能在死前找到箐兒和南止,跟他們說說這個好消息。
「姐姐你看,芽芽變成精靈了!」她臉上寫滿童真,絲毫不知道「死」為何物,重複笑道:「我選擇了我的道,我成為精靈了!」
箐兒記得南止說過白芽芽有慧根,將來能選道修行。
天地五界,而她選擇成為了精靈。也好,精靈很適合她,單純快樂,沒有雜念。
她哭了,眼淚落在白芽芽臉上,弄得對方手足無措。
道不孤看到此幕,聽著一個小小的花精大言不慚地說「我選擇了我的道」,只覺這世間真的可笑得很。
這「道」還可以選擇?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道不孤笑得不亦樂乎,腳下土地崩裂,濃霧詭祕,惡意席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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