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只是在浪費時間。」海倫明娜似乎忍受到了極限，「你幫助柯亨取得今天的地位，然後又假惺惺地想解決問題？我好奇問一下，在你所謂的其他時空中，如果羅札根本就不存在，柯亨會成為怎樣的人？」

        「好問題，我得誠實地說，我並未看過其他時空的我。」羅札的語氣有點失望，彷彿錯失一位好朋友，「我真心希望能找到問題根源，我研究鏡像畫面已經五年了，我發現七千四百八十五種不同的時空，在這七千多個世界裡，柯亨取得三千二百一十一次的勝利，鄭緯相去不遠，瓦倫泰僅有三百六十四次，柯亨、鄭緯皆不存在的時空比例極低。難道這些數據還不足以說服一個神智正常的普通人嗎？」

        「顯然你的線路接法很有問題！」海倫明娜近乎失控地用力大喊，「如果你選擇相信這些沒有任何道理的科學現象，那你就該想辦法生出一個完美結局！然後抱著那顆愚蠢的玻璃球睡覺！」

        「孩子，我正是為了尋求從未發生過的結局而來。」羅札準備繼續說下去，突然被鏡像裡的聲音打斷。

        在場三人都被玻璃球裡的激烈爭執震懾住，讓他們訝異的不是爭執本身，而是爭執的人。

        艾德沃的聲音清楚地從音孔傳來，暴怒且沒有邏輯的漢語，他吼叫的對象是一名漢人女子，但她說出來的話也毫無文法可言。

        雙方吵得一發不可收拾，情緒漲到最高點，女子抓起房間裡的東西甩向艾德沃，從茶杯、硯台到小香爐，所有能握在手上的東西全扔了。

        艾德沃只能東閃西躲，趁著空檔將桌子奮力掀向她，接著衝過去怒甩一巴掌，清脆到海倫明娜也跟著顫抖。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旁邊的艾德沃臉色鐵青，身子完全僵在原地。

        女子看似瘦弱，力氣卻不小，硬是朝對方頭部反擊，兩人展開一陣拳打腳踢兼互相拉扯，扭打到難分難捨，模樣狼狽不堪。

        暴怒異常的艾德沃吼著許多奇怪的句子，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腕，拼命地質疑她，突然女子張口想要咬他的手指，驚得艾德沃奮力一推，意外將她推向正後方的窗戶。

        女子轉眼間就消失了，她的尖叫在空氣中快速收縮，畫面停格在破碎的那扇窗。

        「你......殺了她？」海倫明娜的心緊緊揪住，甚至無法呼吸。

        「離我遠一點......你們都給我滾開！」艾德沃漲紅著臉，吼著雜亂無章的德語，突然轉身從牆角抄起一根黑色鐵棒，反手一甩，玻璃球應聲碎裂，小規模的塵爆迫使海倫明娜和羅札轉身逃開，一樓大廳的中央激起電光的劈啪聲。

        「艾德沃！」海倫明娜瞥見他扔下棒子，慌張地推開正門離去，某種低沉的鳴音響起。

        天色黯淡，微光星辰中不見月亮，研究所附近的零星店鋪已經歇息，僅剩少數的窗戶還透著光，艾德沃在柏油路面上使勁地奔跑著。

        他的喘息聲非常急促，雙手成完美的手刀狀，心臟的跳動與步伐形成強烈共鳴。

        有那麼一瞬間，艾德沃以為自己可以永遠跑下去，將所有的痛苦都甩在後頭，那些折磨和悲哀在時間的流轉下變得無足輕重，最後跑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在陌生的環境下變成一位完全不同的人。

        腹部的舊傷隱隱作痛，生理的限制迫使他慢了下來，肺部充滿冰冷的空氣，額頭的汗水拼命冒出，濃濁的呼吸使他聽不見外在的聲音，也無法思考更多事情。

        遠方的黑暗裡出現兩盞燈光，伴隨活耀的引擎聲。一輛吉普車在路面上快速行駛，朝著艾德沃的方向筆直前進。

        艾德沃只能佇在原地彎腰喘息，疲倦地看著車子迅速放大，漸漸被燈光刺到張不開眼睛。

        吉普車放慢速度，幾乎以滑行的方式從艾德沃面前經過，車後的士兵探出身子，槍托往下一敲，成功使艾德沃癱軟倒地。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