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是夢想飛行，因為陸地已經沒有秘密，海洋又太致命。只有天空，總是帶給人們愉悅；只有天空，從來不傷害人類。當我們因愚蠢而墜落，天空只是靜靜看著，不發一語，用湛藍表達它的溫柔。玩命的偽科學家將自己擺在汽水罐上射出去，以為這就是征服天空，不，這些短暫的成就都是假象。與它一起俯視人間才是真正的征服。
-約普.柯亨璀璨時代雜誌訪談 A.D1880
4.
艾德沃注意到周邊的招牌和行人越來越少，不如車站附近繁榮，豪華公寓和古怪門面的店家卻越來越多，青翠的公園綠地開始延伸。這裡多了用帆布製成的巨幅廣告和政令宣導。
他離宏偉的柯亨大樓只差不到一條街。
根據隨手可得的城市導覽說明本，柯亨大樓建於西元一八八一年，同時擴建旁邊的柯亨研究所。大樓有七十五層樓高，沉穩的五層寬體基座之上是雙三十的兩段式樓體，然後十層樓的小結構設計，一路向上收縮。大樓中央有一條緊貼建築骨幹並貫穿整體的內凹設計，營造出十足的立體感，加上高聳入雲的複雜尖頂結構，更增添無數的神祕感。
艾德沃第一次見到這棟建築時，心中有著難以言語的震撼。他曾經買過一套漂洋過海而來的明信片，圖案是大西洋彼岸的繁榮天堂所建立起的萬丈高樓，六百英尺以上的摩天巨獸，歐洲最高的建築連一半都比不上。
拿古典美學充當外貌，骨子裡是紮紮實實的金錢與鋼鐵。這是一位德國評論家在報紙專欄所下的標題。這些龐然大物的聳立讓歐洲人感到五味雜陳。
艾德沃雖然只看過明信片上的高樓，但他非常確信柯亨大樓的高度絕對傲視全球，而且它連古典美學都捨棄了，只剩赤裸裸的財富和鋼筋水泥所象徵的科技實力。
當他終於走到大樓底部，注意力卻被一棟傳統的三層樓洋房吸引住。這棟低矮洋房緊鄰柯亨大樓，沒有明顯招牌或字母，風格比外面的別墅更悠久老派。
正當艾德沃低頭思索如何進入柯亨大樓時，他注意到兩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兩名看似警察的傢伙出現在街頭，並加快腳步而來。
他們穿著淺灰色大衣制服和棕色皮帶，腰間懸掛黑色警棍，有幾分警察的樣子，肩膀卻繡著軍事階級，厚重的圓領帽配上塑料鴨舌，儼然就是軍隊中拉出來的保安職位。
艾德沃意識到這座城市也許沒有他認知中的警察，而他身上的衣服顯然騙不過真正的軍人。
兩名軍警站開方位，一前一右踏上人行道，將艾德沃大部分的移動路線佔住。
「可以請你出示證件嗎？」前方的高個子軍警將帽沿壓低，另一手貼著警棍。
「你是指怎樣的證件？」艾德沃試圖讓表情放鬆，下意識地插腰，用拇指觸碰腰後的手槍，由衷希望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駕照或居住證明，甚至優良市民卡、企業贊助證明之類的。」右方的軍警大剌剌瞪著艾德沃，下巴抬得老高。
「我是從南部上來觀光的。」艾德沃舉起手上的活動解說手冊，「希望趁這次機會更深入認識我們的偉大領袖。」
軍警們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再度轉移到艾德沃身上。「你身上的衣服從哪裡來的？我們從來沒見過。」
「我是軍事迷，對島國的軍事歷史很有興趣。」艾德沃再度擺出無辜的樣子，語調不自覺地拉高。
「我是指你的服裝來源。從哪裡生產？販售管道？」高個子軍警的態度突然嚴肅起來。
「實不相瞞，這套衣服是我委託朋友製作的。」艾德沃對自己的言語漸漸感覺到壓力，不間斷的說謊絕對不是好主意。
「我們懷疑你有反動嫌疑，必須跟我們去營區一趟。」右邊軍警不再多話，左手探到背後準備拿出手銬。同時艾德沃也退後半步，指腹貼上槍把。
高個子軍警機敏地抽出半截警棍，威嚇對手別輕舉妄動。
就在剎那的僵持中，上空突然出現一股沉著的嗓音，「他是我的朋友，警察先生們。」
三人同時抬頭，詫異地瞪著電線桿上的廣播喇叭。而艾德沃比其他人都更加驚訝。
「我是柯亨研究所的羅札所長，這位異樣服飾的男子是我邀請而來，請不要難為他。」廣播喇叭再度發出聲音，語氣中帶有一絲威嚴。
語畢的同時，洋房的褐色大門自動打開。
「我差點忘記，」艾德沃飛快衡量利弊得失，決定接受這不請自來的邀約。「我與所長已經約好時間，該是時候會面了。」
兩名軍警又是疑惑又是懷疑，但動作已逐漸收斂，只能看著艾德沃緩緩倒退，然後一眨眼從門縫鑽進去。大門自動傳來上鎖的聲響。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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