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聖時代 - 三十八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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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三十八

馬化雲

Dec 19, 2020

102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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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璃思，出生於龍城，小時候的她曾以為自己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雖然母親一直忙於工作，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

與家人同遊金河公園的快樂時光是她至此最深刻的美好回憶。

美夢破碎是在什麼時候的呢？是杜璃思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天命的成員，自己的出生只是母親為求達成目的的副產物那天嗎？

還是……母親在天命總部的實驗室裡，親手打斷自己的腿骨，然後逼自己向著前方不斷爬的那天呢？

不，都不是。

是杜璃思知道自己的出生原來帶著一個使命，一個她母親強加於她身上的使命。

從她出生伊始，她就不是自由的。

自由這個詞語很空泛，在各個領域上都有不同的定義，但杜璃思知道自由最起碼就是不想做什麼就能不做什麼。

她不想成為母親的實驗品。

但她能夠出生在這個世界，僅僅是因為她的母親要做一場實驗，想利用她來驗證自己的想法，然後借此來成為天命的核心成員。

杜璃思的母親姓趙，是趙家人。

是趙家的邊緣人。

杜璃思見過自己的母親在堂姨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也見過母親在背後說堂姨壞話時咬牙切齒的樣子。

小時候，杜璃思對於母親人前人後兩個樣子這件事很困惑，直至現在她依然不解。

或者只是再也懶得去想通而已。

後來堂姨嫁給了市長成為了市長夫人，母親的模樣就更加沉鬱。

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也更加沉重了。

至少，不是杜璃思瘦弱的身軀能夠承受得住的壓力。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妒忌的母親終於要實踐她的計劃，她將杜璃思帶到實驗室中，開始了她的實驗。

令部份的聖人意志依附在人體的實驗。

能夠承受聖人意志的，必須要擁有強大的意志力，如果這個人擁有與聖人意志共存多年的趙家人的血脈，那麼實驗的成功率便會大大提高。

這個想法在杜璃思母親的腦中存在已久，最終得出的產物便是杜璃思。

正確來說，是杜璃思的身體，以及她未經打磨的意志，至於她這個人格的存在……只是副產物而已。

要令一個人的意志力突然之間變得強大的方法不多，杜璃思的母親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先推至絕境，再給予希望，到希望快要觸手能及之際，再重新推回絕境，周而復始，以此來錘鍊意志。

杜璃思的腿骨被打斷了，然後被告之唯有在指定時間內爬到前方的目地地，折磨才會停止。

杜璃思不明白為何自己要遭受這種折磨，她淚流滿面地質問自己的母親，然後就被虐打至不敢再問，她知道唯一不再受到折磨的方法就是照著母親的說話去做。

她能夠做的就是用雙手一撐一撐地向前挪動，強忍住身上的痛楚，向著目的地不斷前進。

如果，如果自己的腿骨沒有斷，這一點路程肯定可以在指定時間內走完。

如果……

終於，受盡磨難之後，聖人的意志進入她的身體，遵從她的意志開始修復她的骨骼，令她繼承了聖人之骨。

杜璃思的母親欣喜若狂，馬上將研究成果上交到天命。

可是，接下來實驗很快就出現了變故。

趙家人的血脈的確對聖人意志有更高的親和力，但同時因為某些原因並不能作為聖人意志的容器，所以杜璃思身上的聖人之骨很快就開始衰退。

趙家人利用這份研究成果展開了更多的實驗，但都失敗了。

失敗的實驗品慘況令人慘不忍睹，杜璃思的情況可以說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就在趙家人快要放棄之際，終於有實驗品成功了，當時的龍城市長竟然成功繼承了聖人的大腦。

杜璃思的母親無比絕望，自己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竟然為自己最痛恨的人作了嫁衣！

杜璃思不懂母親的絕望，正如她母親不知自己經歷的絕望一樣，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絕望亦然，所以她不明白為何母親要自殺。

杜璃思在天命的實驗室中被人沒日沒夜地研究，她知道這就是她的使命，即使將使命強加在她身上的母親已經死了，她的使命亦未曾完結。

直至，那個渾身纏繞著黑焰的男人闖入天命的實驗室來到自己面前，說要救自己出去。

杜璃思跟著這個自稱為自由使的男人逃離出天命的實驗室，她以為自己的使命終於可以完結了，即使被帶到大嶼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也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開展新的生活了。

然後，她再一次經歷了差不多的儀式。

自由意志的洗禮。

雖然這次沒有上一次那麼痛苦，聖骨的衰退也停止了，但是……

杜璃思又被賦予了新的使命——

殺光趙家人，令天命解散，解放聖人意志。

自此，她便在大嶼的軍隊之中接受高強度的訓練，被打造成一個最強的戰士。

她不需要個人情感來左右自己的行動，她只需要完成自由使安排的任務就足夠了。

所以，即使犧牲了所有的部下，她也能夠忍耐馬騰這個二十四小時都在發情的變態，因為即使是變態，只要是對龍城政府懷有敵意的顯聖者就可以了。

所以，明知道自己一踏出那道門，屋內的女人便會慘遭馬騰的毒手，自己也會變成助紂為虐的助姦犯，杜璃思還是壓下心中的厭惡感離開，任由馬騰作惡。

杜璃思知道自己沒有談道德的資格，如果有地獄，她做過的事早就足夠她在地獄裡永不超生。

「你所做的一切，其實是為了什麼？」

我啊……只想自由地活著。

沒有聖人意志，沒有自由意志，我只需要遵從自己的意志，自由地活著。

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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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四十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