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古代架空同人．河伯娶親 - 第五章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一股溫暖包住了他的身子，讓他沒那麼冷，而且床板也沒那麼死硬，軟軟的，像有人把他抱在懷裡那樣舒適……

　　有人？

　　他立刻驚醒過來、睜大了眼，然而眼前所見的卻是一簾金瀑……那是金色的長髮，散落在他的面前，視線隨著眼球上移，確認了仙君的臉龐，就在他的正上方。

　　這對心臟非常不好，他嚇得張了嘴卻吱不出像樣的聲音。

　　「吵醒你了嗎？抱歉，忘了這兒對凡人來說太冷了。」

　　溫暖地緊緊包著他身子的，是仙君潔白的外裳，像怕他冷似地，仙君不只把外裳裹上他的身子，還將他摟進懷裡坐在石床上，見他醒了，仙君也就放大動作，把身子挪躺下來，以一條手臂為陸遠的頭枕著，一手繞過他的腰、在他背上輕拍幾下後停在那兒，就像尋常長輩哄小孩睡覺那樣。

　　「離天明還有些時候，再睡一會兒吧。」

　　仙君只淡淡地吐了這麼句話後，便閉起了雙眼。

　　仙君的懷抱很是溫暖，這很奇怪，神仙有溫度的嗎？

　　陸遠抬頭看著那如水煮蛋般光滑白皙的臉蛋、俊挺清秀的五官，視線忍不住落在金色髮絲下的淡色長睫，那睫毛很長，比起他認識的幾個可愛女娃都要長；那面容很漂亮，比起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漂亮。仙君美得很脫俗，因為他是神仙，這說得過去呀。

　　但一般對神仙的印象，好像都是長長鬍鬚的白髮老人家呀？會不會只是這位仙君才剛當河神不久，再過個幾月幾年也會變成老爺爺呢？

　　想著想著，但仍不敵睡意，在仙君的懷裡有很安全舒適的感覺，被以身體護著，讓他想起了他的娘親……忍不住朝那白皙溫暖的頸項下輕蹭了蹭，仙君身上有股香氣，淡淡的，很是好聞。

　　他已經有多久，沒睡得這麼舒服過了呢？

　　當他再度清醒時，身子只有仙君的外裳捲著，把他和冰冷的石床隔了開而仍覺暖和。仙君披散著一頭金髮，並不像平時高高束起，像知道他醒了，這才回過身來，把一盤糕點輕放在他面前。被切成一口大小的淡黃色長方型糕點一個一個地堆疊成小山，底下托著的盤子是點綴金漆蘭草的墨盤，益顯尊貴高雅。

　　「餓了？吃點東西吧。」

　　「這……這是？」

　　「供品，還溫著的，嚐嚐吧。」雖口吻冷淡，但字句中盡是催促。

　　「供品？不過我們村的人應該……」

　　仙君聞言微揚淡淡一笑：「明熙江河域極廣，你們村子不拜，還有其他人拜吶。」

　　陸遠為了自己的短淺見識而臉紅：「說、說得是呀……」

　　「好了，快吃吧。」

　　在仙君的催促下，陸遠這才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糕點，含進嘴裡入口即化，淡淡的花香也同時充斥著鼻腔，因唾液而軟綿化開的微甜糕粉不需怎麼咀嚼就能入喉，這樣的美味感動得他快掉淚：「嗯……好好吃……我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

　　「好吃就全吃了吧。」

　　仙君只是看著他一口接一口地，把整盤糕點全吃完了，那平淡帶著微不可察的淺笑表情，就像在欣賞路邊可愛花兒隨風搖曳似的。

　　明明只能算是雜草的陸遠，也在吃光所有糕點後，悲哀地察覺到一件事：『仙君常吃的是這麼好吃的供品，那巧兒姐姐做的點心對他來說不就……』

　　提到巧兒，就想到每天早上巧兒都會去他家探望他、送他一碗粥的。陸遠連忙起身：「不好，天亮了我得趕緊回去，姐姐見不到我會著急的。」

　　「本座讓魚精們帶你回去吧。」

　　聞言，仙君拉過外裳披在肩上，起身去拉開白石門，沒看見他的動作也沒聽到他說話，但卻只一會兒工夫，三條大魚就先後出現在他的眼前，像是被仙君給喚過來似的：「仙君大人，有什麼吩咐？」

　　「送他回去昨天他來的地方，本座有些疲累，要再歇息一會兒。」

　　聽他這麼說，陸遠有些慌：「我、我打擾到仙君休息了嗎？」

　　「沒的事，只是昨晚有些異常罷了，不用放在心上。你肯相信本座，願意帶著信物入江，本座還覺得高興呢。」仙君將他送出門後，也只淡然囑咐大魚們：「有勞三位了，請以他的生命安全為重。」

　　「遵命，仙君大人！」

　　在三條大魚異口同聲地應和後，領著陸遠經由長廊往主廳去，在離開之前，陸遠忍不住回望，正好和仙君對視上，得到他一個清淺笑容，像是要等他離開之後，才甘願關上房門回去歇息那般。不知為何，那身影在陸遠眼中，竟顯得幾分病弱。

　　是仙君的肌膚在水色映襯下顯得無血色而慘白嗎？

　　到了主廳後，魚兒們領著他往大門去時，他才開口問道：「仙君的身子……很不好嗎？」

　　「仙人哪有身子不好的吶？唉呀，我知怎麼回事了，你可知你身上的信物是什麼東西嗎？對我等來說，那像是凡人的耳朵一樣的東西呀。」

　　「就算煉成仙體之後少一個不影響生命安危，但昨夜去整肅河川應當是消耗了不少靈力，所以才會如此疲倦吧？」

　　這話聽得陸遠有些緊張：「那，是不是我別拿著，快還回去比較好？」

　　「你就拿著吧，仙君都給你了。」

　　「他肯給你這麼重要的東西，應該很希望你多來走動吧？」

　　「你常過來就好，那玩意兒一般來說可是不能送人的呢。」

　　聽著魚兒們的話，儘管還是擔心，但他心裡不知為何，有股甜滋滋的喜悅較擔憂更為明顯。把身體的一部份給了他，毫不嫌棄他是個髒小鬼就摟著他睡了一夜，只因為怕他著涼……

　　仙君想要他常來陪他嗎？

　　腦中掠過了巧兒的面容，雖然不想問也不想面對，但陸遠還是開口了：「河神很需要人陪嗎？我是說……河神會想要娶凡人女子為妻嗎？」

　　「是有聽說過有些神明仙人會要娶妻吧？不過對凡人女子來說可是升格做仙了，不用再入輪迴有人供奉香火，真有這麼美的事嗎？」

　　「不過那是因為那些神仙有這個姻緣，我們現在這位仙君啊……是不需要凡人妻子的。」

　　「因為他並不是凡人化身，他跟我們一樣，原本都是魚妖呀。幾夜春宵也可，露水鴛鴦也成，就是不像凡人一樣非要明媒正娶……」

　　三條魚一同發出咭咭怪笑，陸遠很快就意會過來，牠們在說的跟村裡一票男子常聊的是一樣的事情，只是他還不怎麼清楚這是怎樣的事情。

　　『不需要娶妻啊……』

　　不知為何，他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找個機會，告訴巧兒姐姐『仙君說他不需要娶妻』這樣的話就好了。

　　『只需要我多來陪陪他就好，不需要娶誰當妻子……』

　　再度確認著這件事時，他的心裡莫名開心，他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那是源於找到了歸屬的踏實、被偏愛的喜悅、渺小生命的一點存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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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三條魚送回江口橋處，到了岸上才發覺已是日上三竿，陸遠幾乎是一路用跑的回家，這才在半路撞見正提著竹簍打算去江邊洗衣服的巧兒和鄰居大娘、三姑六婆們。

　　巧兒見著他便問：「阿狗？一大早去你家不見你的人影，你上哪裡去了呀？為什麼是從橋那個方向跑過來？」

　　這話問得陸遠心慌，急忙回答：「我是去看看我設的陷阱有沒有抓到東西，一大早起來，我肚子餓嘛……」

　　「喔？你在橋邊設陷阱？那裡能抓到什麼東西呀？」

　　陸遠指著橋那一方向：「是在橋的對面啦……那邊林子大，運氣好能套到幾隻松鼠兔子……」

　　一旁的姑娘便掩嘴竊笑：「巧兒該不會是想郎君想瘋了，村裡沒個男人看得上，就盯著阿狗等他長大吧？」

　　巧兒白了她一眼。同行的大嬸可是搖了搖頭：「我看想嫁想瘋了的姑娘也不只巧兒一個呀。」

　　「唉呀！娘！妳瞧大姨又說我壞話了！」

　　見這些女人家又吵吵嚷嚷起來，陸遠突然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也就連忙跑了：「我跟李大爺約好今天去幫他忙的，再不出現會被罵，先走了啊！」

　　「要好好工作啊！」

　　告別巧兒後，陸遠回到村子裡，直接往李大爺家去。

　　一個孤兒，做不了什麼正經工作，但游手好閒就只能當個小乞丐。陸遠一般都是在村子裡四處亂轉，誰家缺工就去幫忙，僅僅只是換個饅頭換頓飯，畢竟之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而今天呢，就李大爺讓他幫忙修屋頂，一個小崽子手腳俐索，讓他爬上爬下的正好，沒誰比他更適合。

　　未到正午他就修繕完畢，李大爺給他一頓飯，吃完從李家出來後，他也沒事了。

　　一般時候他會去巡巡自己設下的陷阱有沒有逮著什麼兔子老鼠，但今天，他折回家，和去溪邊洗完衣服回來、在家門口晾曬的巧兒打了個照面，才進家裡，自母親的梳妝櫃裡搜出一把舊木梳。

　　他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遭逢不幸後，村人把能用的東西都拿走，但由於父母的葬禮是村人們合力替他辦的，也只能當作是償還村人們的恩情，至少被子是給他留下了，再來就是這把木梳，村人沒有拿走它，可能太過髒舊不值錢，物主也過世了，沒人想用。

　　帶好梳子，他來到明熙江，找了一處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偷偷跳入江裡。

　　只是來接他的不是那三條大魚，而是仙君，披著外裳、散著長髮、冷著張臉，看似仍在休息時被硬叫起床那樣。

　　「我攪擾到您休息了嗎？」陸遠問。

　　他小小的身軀正好落進仙君抬起的雙臂之間，停在他的懷裡，然而轉眼間，他所處的地方就從江水中變成了仙君休息的房間。

　　「不，本座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好你來。」

　　仙君的身子就落在黑床上，而他就落在仙君腿上。仙君的話，吐得悠然自在，自在得像隔壁張氏跟回到家的老張說的一句「死鬼你回來啦？」那樣，張氏說話難聽的背後是開心，仙君冷淡表情的背後也藏著不錯的心情。

　　在他離開仙君身上後，仙君便再度趴回石床上，慵懶道：「今日江裡無事，再歇歇也無妨。」

　　「喔……」陸遠很意外仙君是個會偷懶的人……不，神仙。

　　那一頭柔順金絲披散在純黑墨石上，金燦燦地，十分美麗。黃澄澄的，他想到偶然幾次在看大人們交易時，出現在大人手中的黃金。

　　每個人看到黃金的表情，都像看到了世上最棒的寶貝，發亮了雙眼、笑咧了嘴，能揣在手上的就護得像世上所有人都會把它給搶走……但，比起那黃澄澄的東西，仙君的頭髮要美多了。也許他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拿頭髮跟黃金做比較，但現在他有些懂那些大人看到黃金時在想什麼？他也很想摸摸看，仙君的頭髮……

　　『總覺得好幾次差點碰到了，卻又被滑溜開，都讓仙君抱著我睡了一晚，但我好像都沒摸到他頭髮的印象？』

　　他的手撫在胸口，那藏著木梳之處。不知為何，緊張得心臟亂跳一通，這明明只是個很尋常的請求：「仙君……我可以幫你梳梳頭髮嗎？」

　　「有勞你了。」儘管他只要想起身，小小的仙法就能讓他的頭髮束起，但陸遠想，他也不介意。

　　陸遠取出母親的遺物木梳，一手撈起一流金瀑，那冰涼滑手的觸感，和他這樣的野小子頭上那撮雜草當然不同……把梳齒扣上那流金瀑，將它們細細分成好幾縷，輕輕一刷而下，就像小舟划過澄淨的江面，流水行雲地毫無阻礙，感覺，很美。

　　『唉呀，你累了，別弄，我自個兒來，你快上床歇歇。』

　　『讓我來吧，能給娘子梳頭髮，再累也覺得輕鬆。』

　　陸遠想起過去某個晚上，父親梳理著母親烏黑的長髮，這麼說著：『娘子一定不知道，妳的頭髮上有法術，給妳梳梳頭髮呀，我就來精神了。』

　　在窗邊，倚著窗外清明的月光，父母的剪影如膠似漆，儘管家貧如洗，爹娘卻也不曾埋怨天不公人不平，那是他回憶裡美好的片段之一。

　　陸遠難免嘴上揚起一笑：「一定是因為仙君是神仙的關係，給仙君梳梳頭髮呀，感覺什麼難過的事，都能給忘了。」

　　「真那麼神奇，那本座以後都讓你梳髮了。」仙君的聲音聽著帶了淺甜的寵溺。

　　「遵命，仙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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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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