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前名《凌晨三點，我屋企門口有敲閘聲》） - 九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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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九

卡比先生

Jun 22, 2021

365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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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停車埸裡四處走著，發現作為基地的B1層，其實可被均分為七個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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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把整層想像成一個長方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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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下角，便是你和麗琪的「小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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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下方，即剛剛看見的貨車群，應是他們存放日常物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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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下角，是莎姐和軍車所在之處。你估計那邊應該還有其他軍用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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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心是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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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上方，以吉普車與鐵馬擋著的停車埸出入口，由帕奇駐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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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上角及右上角的區域，都是你未曾踏足之處。憑著直覺的你，你決定先往離你較為接近的左上角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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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埸的上下部由一條主要車道所分隔開，分叉的另外兩端分別連接通往地面及B2層的出入口。此刻的你站在車道上向右望去，便能看見坐落於正中心的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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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車道，只聞柱子之間正迴響著一下又一下的打擊聲。隨著你愈來愈接近，聲音也愈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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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砰！」你看見那個煙霧底下的背影，正對著半空鐘擺的沙包揮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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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沙包應聲沿著軌跡向後飛去，力度之大，甚至連綑著通風管道的鐵鏈也被拉扯得鏘鏘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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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件濕透的背心、大汗淋漓的榮叔緩緩轉身，取下原先嘴裡還呷著的半根香煙，呼出團團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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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左右張望，隨意搬來了兩個運貨膠籃，唉呀的一聲坐了下來，又把另外一個踢到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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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唔該榮叔。」你向他點了點頭，也在他身旁坐下。你們二人並排而坐，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反而讓你有一種men’s talk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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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感覺歸感覺，現實卻是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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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直身板，正努力想要說些甚麼打開話匣子，眼角卻瞥見榮叔微微彎下身來。他把手中的煙頭摁在地上，隨即又往身上摸了摸，才好像發現煙盒和打火機都放進了脫掉的外套衣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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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食？」你一時按奈不住驚訝，竟讓內心的想法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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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聞言的榮叔臉上並無不悅，他只是看了看你，走到不遠處撿起外套後，又走了回來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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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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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暗自鬆一口氣之際，突然「鏘」的一聲，低頭望去，原來一隻懷錶自榮叔的外套衣袋滑出，正好落在你的腳邊。撞擊的力度把罩殼意外揭開，讓你看見裡頭正鑲著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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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莎姐變臉的情景，你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心想一但惹怒榮叔，待會在空中飛盪的可就是你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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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仔細拿起懷錶端看一番，但你還是能從髮型、外貌等特徵推斷得出：相中人應該是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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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這時榮叔罕有地焦急起來，趕緊撿起懷錶，不斷檢查罩殼上有否留下刮痕。你必須承認從未想像不動如山的他，竟會展露出如此一面。他匆匆把懷錶重新收入衣袋，再三確認鈕扣繫妥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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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看起來無煙不歡的榮叔繼續往身上摸著。這次他很快便找到打火機的藏身處，卻始終沒有從那個皺煙盒當中，熟練地抽出另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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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燃點起火苗，望著微弱的火光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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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真係有啲似，」榮叔終於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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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那空洞的眼神知道，他會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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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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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照片中的那個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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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一拎煙出嚟，佢就好似你咁，窒我『又食？』」榮叔沉醉在回憶之中，模彷著那人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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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呢就覺得戒煙好難，食咗成廿年，喂，話戒就戒咩！」他苦笑，「後生個陣一有壓力就食，食下一支，食下又一支，慢慢條癮愈種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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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佈滿皺紋的煙盒，看著它，良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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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佢逼我戒煙，直頭我買一包佢就捏皺一包，啲煙仔散哂仲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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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榮叔從煙盒中徐徐抽出一支香煙，在手中把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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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一盒裝滿曬就話捏落去渣都無得淨啫；但如果一盒淨係裝得一兩支呢？咁咪叫仲留到條全屍囉。其實佢知㗎，但見我真係慢慢食少咗就扮唔知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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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火苗點燃了煙草，榮叔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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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陣仲覺得自己好醒……後來先知，原來戒煙幾咁容易，留住一個人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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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叔呼了一口長氣，把那根新點的煙豎在膠籃那密密麻麻的坑洞裡，又拿出剛剛的懷錶，打開罩殼，一時之間沉浸在那張照片所承載的回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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