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過客》 - 序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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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漂泊的玲

Jul 13, 2021

219

5 分鐘

程慕怡至今仍無法遺忘七年前在中秋連假某天的傍晚時所發生的事－－好友侯敏薇的一段真摯告白。

七年前的那天，在台鐵的列車廂裡－－歌手田璽璧簽名會的回程路上。慕怡記得她當時穿了一件深褐色上衣，外襯淡檸檬黃的吊帶連身裙，一頭留至耳垂下的短髮上戴了頂亞麻黃的貝蕾帽－－她挺喜歡與文藝風格相關的一切。

而慕怡坐的這節車廂，座位是緊緊地靠攏著玻璃窗底下的，分為左右兩排。

慕怡輕輕地動了動身，轉過頭去，向列車窗外一瞥－－天空中，墨藍色的顏料在一支名為「時間」的畫筆下盡情揮灑，滾燙的橘紅火球悄悄地被濃烈的藍給吞噬了－－天色暗了－－當初那份真摯的情感也漸漸的冷了，死去了。但慕怡那時並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依舊扭著頭，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天色。

此時坐在隔壁的女孩子拍了拍慕怡的肩頭輕聲喊道:「程慕怡!……程慕怡!」

慕怡急忙摘下耳機，轉頭回道:「怎麼啦，敏薇?」

「我們聊聊吧！不然挺無聊的……」侯敏薇微微一笑道。

「嗯，好啊！我的手機剛好也快沒電了。」慕怡回答道。

慕怡接著笑道:「不過……今天能夠見到自己喜歡的歌手真的滿開心的!」

「對啊！我也挺開心的!」

「而且當時跟璽璧說話和交出卡片的同時，嘴巴和手一直不斷發抖……」敏薇有些興奮說了起來，但卻保留著一絲的小心翼翼，怕是吵到了別人。

慕怡回道:「真的……當時我在璽璧面前唱歌的時候，一開始還走音，重新起了音後再唱才好了些。」

「我還記得當時在唱的時候，看見了璽璧的嘴唇對著歌詞的唇型陪著我一起唱，但是礙於簽名的人實在很多，所以也沒辦法和我一起唱出聲來……」慕怡心裡正激動著，但礙於車上大部分人都在休息，所以只能將聲音壓低了下來－－她平常可不是如此。

「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敏薇那圓潤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不知為何的，杏紅色的梅子醋幻化成了一攤透明的、帶點光芒的淚水滾攪在眼球裡徘徊不定－－敏薇感到一陣心酸－－她從以前就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敏薇接著道:「其實從小到現在，我的朋友也才一、兩個，都是國小認識的，畢業以後也就沒再聯絡了……」

「大部分的時間裡，我都是在別人的嘲笑和辱罵聲渡過的……這些事也沒讓我父母知道。我也不敢說，他們都很忙的，我實在不希望他們再為我擔心了。」

說著淚水從敏薇的雙頰滑落而下。兩橫淚再結成了一顆露珠子，再滾落到藍得透亮的膠面地板上－－穿過火車隧道時，那透明的色澤也漸漸暗了。

慕怡從側邊的印著璽璧簽名的白色帆布袋裡拿了包面紙，遞給了敏薇擦擦殘留在臉上的淚痕。

接著，她緩緩地伸出了雙手握起了敏薇的手，溫柔的說道:「我之前說過，有什麼事情儘管告訴我，我會盡我自己的力量來幫妳的。」

「如果沒辦法，我也會聽妳說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在的。」

敏薇覺得慕怡那雪白略顯黯淡的手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過世的爺爺生前曾煮給她的那碗紅豆湯－－總是那麼樣的暖人心窩。

敏薇感受到那種帶有記憶的暖從她的手心裡，慢慢地，蔓延至了身體四周，包含了她的心－－被人愛著的感覺又再次被點燃起來。

淚水又在敏薇的眼眶裡醞釀著，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試圖將那酸楚的無數的淚珠子給吞下去－－然而她高估了自己。那些淚珠子像是匯集成了一杯含帶甜味的醋水卡在喉嚨裡，有種說不出的痛覺－－慕怡剛剛的那番話想必是深深地感動了她。

「謝謝妳……能夠擁有妳這樣的朋友，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若不是妳，也許，我還是被霸凌的份……」

「我也是啊，能夠見到妳，我也很開心。」慕怡說著，眼眶倒也微微泛起淚來。她的手也更握緊了。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兩雙深情的眼眸互相對視著，心裡早已認定對方都是重要的摯友。

忽然，一陣絃外之音狠狠地地敲碎了那溫潤且無形的玻璃防護罩……

「下一站－－台南－－」

那聲音聽起來是配音員預前錄製的廣播通知。她接連使用著國語、台語、英文和客家語，還有兩年前新增的泰國、印尼、越南語三種新住民語言，告知車廂裡的旅客們即將抵達台南車站了。

慕怡向敏薇問道:「等等就到火車站了，我們就到附近吃點東西吧！畢竟，中午也只吃了一杯綜合炸物……

」

敏薇答道:「好啊……那等等要吃些什麼呢?」

「不然等會下車，再去看看吧，如何?」慕怡回道。

敏薇向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嗯！」

話剛落沒多久，那絃外之音又在耳裡迴盪起來。

「台南－－到了－－」

列車門緩緩地拉開，兩位女孩手牽著手的走了出去……

不久，列車的門又再次闔上，前往下一個未知的車站……就如同人生的不同階段－－有多少人從我們的眼裡經過，又有多少能夠留下來呢？

「過客」這詞，歷經歲月磨練的人想必是慣了的，然而年輕一輩的呢？他們的心到底是軟嫩且炙熱的，一記重擊，對他們而言，也許便是驚天動地的一件大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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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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