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我是坐在陽台上度過的。
第一次獨自一人,從月兒高掛,一直靜望著不夠藍的天直到白晝,都市裡沒有日出,只是用漸層的光亮,提示著庸庸碌碌、汲汲營營的人們,是時候繼續奮鬥。
我想過發訊息給他,但總在打完一串之後,全選、刪除。我想過不斷刷新社群上的動態,直到他,或跟他有關的人出現為止,但我知道他不發社群。我想過翻找手機相簿裡和他有關的回憶,但我才發現,我手機裡的相片,是他角度裡的我,其他的,都沒有他的人。一杯咖啡,一束乾燥花,一幅畫,一片海,就是沒有他。
我記得的那些,都是我腦海裡他刻下的記憶,除了那些,他沒留下別的給我。
像是可以輕易地抹去,像是可以輕鬆地割捨,像是可以當作不存在過,關於我,關於他,關於我們。
我不是個經常失眠的人,應該說,相反地,我很能睡。但這天的我,是能一滴淚都沒有流的到天亮,也沒闔上眼。不斷回放我離開他家前,他那個充滿故事性的背影。無關我有沒有讀懂他,我只是想著,他如果連背影都會演戲的話,只當設計師真的太大材小用了;另外也想著,如果我當下不是轉身離開,而是衝上前抱住他,他會不會真的對我坦白,還是又是我在自作多情。
清晨的風很涼,我原本想去附近跑個幾圈,但在孫綮的過度保護之下,我移動位置到客廳裡。她出門前為我熱了杯牛奶,對我說,
「一個人守著那些也挺累的吧?之後不用為我們著想也可以的。」
她是個溫柔的人,也是個善良的人,更是個明白人。
刷著動態,出來了幾條訊息,有安家寶的早戀紀錄,有季隕璽的『睡得好嗎?』,還有Mandy姊的近況更新,這正是我在等的。
寬敞的泳池畔,纖細的右手上,有著幾枚戒指,幾串手鍊,拿著玻璃高腳杯,露水還掛在葉子上,這照片怎麼看都很做作,但這就是Mandy姊。而那座泳池,我昨天才路過它,那是言墨院子裡的。
或許是她發現我瀏覽過她這張圖片,還是第一秒鐘就瀏覽的,由她先發個消息給我。
「妳沒睡啊?」
而我發送了,
「姊,我們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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