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後 - 第七章鬼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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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聽到這數數的聲音，我不急不慢地拉開了教室的門。

「整個最難的事情是找到那個靈災的所在，準確來說是那個海歸族女孩死亡的位置。」

「一般來說，聽到整個故事後，會想到她之所以會死，是因為被靈災襲擊而死在這座大樓任何一個位置。」

「但仔細想想。假設盤據在這座大樓裹的靈災，真的是當年那群死在這裹的學生的集合體的話⋯⋯他們會襲擊那女孩的可能性很少。」

「即使靈災也是有自己的行動準則，由被強者殺死的弱者化成的靈災會去襲擊一個被所有人欺凌的人。」

「故事還有個更大的漏洞。」

「要是真的是靈災犯案的話。」

「何必把事情壓下去。」

「這年頭靈災殺人，又不少見。」

「八十。」

「老大⋯⋯要是你有什麼方法的話，就快點使吧。就只剩二十秒了阿。」

相當惡趣味的，聲音被換成了倒數。

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我關上了教室的門。

「我說的這些，本身就是方法的一部份了。」

「那如果，殺人的不是靈災。」

「殺人的是人呢？」

數字變成倒數。

「九。」

「老⋯⋯老大。」

「別慌。」

「話說回來，我小時候練過幾年拳，雖然報的是兒童興趣班。」

「八。」

「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我那姐姐非得逼著我陪她去，說什麼長大要保護她之類的。」

「明明她本人就強得像個怪物一般就是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七。」

「不，這是召喚的必要條件。」

「雖然在興趣班練了幾年拳，但沒什麼天份的我很快被導師禮貌的勸退了。」

「六。」

「老大，你要是有什麼方法就快點干阿。」

看著四周依舊沒什麼變化，林逸開始著急了。

「冷靜點，我們要做的召喚又不是要在房間裹畫一個圈，然後要唸一大串咒語的事。」

「五。」

話說回來，雖然現在無法查證，但十一年前，這裹應該是靈能系的課室吧。」

「四。」

「故事中的女孩試膽時被分到一個人一組，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吧。」

「畢竟那是海歸族，能參加活動對其他人而言已經是對她的恩賜了吧。」

「三。」

「要是她當年，根本沒能離開這個房間呢？」

「二。」

「有人或是人們，在其他人離開這座教室時，對你動手了。」

「他們把你撲倒了。」

「畢竟只是海歸族，玩了也就玩了。」

「他們是這麼想的。」

「你也反抗了。」

背後的月光明顯變暗了，回頭看見的是一雙雙黑色的小手密密麻麻地遮住了窗户。

「來了。」

黑色的人形從地下的外牆攀上四樓。

「所以，你被揍了吧。」

「老⋯⋯老老大，你在和誰說話阿。」

「誰？」

「當然是她了。」

門外也想當然的也充滿了液體滑動的聲音。

「反抗也是徒勞的。」

「對方是一群男人。」

「所以，你死了。」

「對了。」

「林逸，要是你是女生的話效果會更好。」

「我小時學的是八極拳。所以請別咬到舌頭。」

「哈？」

算不上什麼特別漂亮的架式。

理論上只是簡單地架好馬步，踏步。

呼出一口氣，用全身的力氣揮出的一拳，忍著左腿的疼痛。

炮拳。

破風的聲音響起，拳頭準確的落在——林逸的腹部。

輕易地感覺到拳頭陷進肉的感覺。

林逸失去了意識。

一把高昂的尖叫聲響遍整個課室。

那股聲音不是來自哪裏，而是來自——我的體內。

紫色的血痕在我的皮膚上毫無徵兆地顯現，編及全身。

這是能覆蓋整座學校的靈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詛咒。

沒有特別的聲光效果，只是「鬼上身」罷了。

我從嘴角吐出一口污血。

鬼打牆實際上很弱。

雖然有着能覆蓋整座學校的廣度，但卻無害到這個份上，這點本身就很奇怪。

它很弱，但要是被集中在一點上，詛咒被濃縮後再濃縮，就有着能干什麼的可能性。

但正如我說的那個比喻，豺狼要是被逼瘋了的話，很自然的第一件事不該是找獅子對決。

把那頭不斷挑釁它的兔子轟殺成渣，才是最正常的事。

所以，它必然會選擇每個靈災都有的技能。

「鬼上身。」

體內的贜器在不斷地崩壞。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混濁的液體從我的眼中和耳內流出，只是現在已經沒空去拭擦。

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咆哮的劇痛幾乎吞沒了我的意識。

崩壞。

碎裂。

身體從內部開始崩壞，骨頭在一節節粉碎。

喉間只剩下血的氣味。

憤怒的尖叫聲就在耳邊揮之不去。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但卻不是我們最後的結局。

我用力地緊握自己的雙手。

感覺到體內的某物想要脫壳而出。

但來都來了，還想走？

就在此時，無數根黑色的「手」連一秒都不用就撕碎了教室的大門，像是玩具似的被輕易丟到一旁。

一頭黑色人形停在了我面前，我能輕易聞到那股像石油般的惡臭。

那圓球狀的頭部從中撕開，遠遠看去就像在笑。

「大哥哥們想發生的事，看來沒有發生呢。」

甜膩的聲線從怪物身上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發出嘲諷的怪物。

「大哥哥，要是你不逃了的話。」

我沒回應她，只是合上了雙眼，把精神集中在自己的體內。

它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

「那我就，開動了。」

身體內部的崩壞直到這一刻也沒有停止，體內的靈災想要逃脫的力量也變得愈來愈強。

是不想和我一起死的意思嗎？

和靈災一樣，人類的靈魂事實上也是由靈子場所構成。

從靈魂的意義上而言，擁有完整靈子場的人類要比只有碎片的靈災更強。

靈能由意志驅動，而自身靈子場也可以通過意志作一定的微調。

像是一般人感到開心時，身體狀態會往往會較好；遇上火災時，會爆發出不該有的力量。

所以，讓我們開始重新編寫這份詛咒吧。

就像編寫人工精靈一般，再次編寫自己的靈魂。

像這種事對已經干過一次的我，怎可能會失敗。

把自己的身體，化為靈災的囚室。

破風的聲音響起。

「我能說一句嗎，就一句，冒昧的說一句。」

巨大的拳頭停在眼前的止呎之間，可那不到一毫米的距離卻偏偏無法寸進。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臭阿。」

我吐出一抹帶着肉碎的黑血，笑著瞇瞇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計劃有沒有成功，不是你說了算的。是我說了才算數，明白了嗎。」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

時間回到外頭的八時零五分。

「現在播放是九月一日特別夜間新聞。」

「希靈島在今日凌晨多處發生火警。原因暫時未明。」

「十一區、六區及七區皆發生三級大火。」

「消防員及救護員已趕至現場，為免市民妨礙救援行動的進行，希靈島特別政府實行以下的緊急行政命令。」

「對十一區、六區及七區的市民實行宵禁令，位於以上區域的市民禁止離開目前所身處的建築物內。」

「如有違反者，將處於四十九小時的行政拘留及信用等級下降兩級的懲罰。」

「特別警察已出動維持秩序，請各位市民盡力配合。」

「如有不便之處，請市民見諒。」

電視這樣說著，但事實上，別說是火災了，現場連火花也沒有。

在十一區，一座在五分鐘前還是建築物的廢墟中，一台舊式電視被一腳踢開。

電視慢慢從瓦礫中滾落，最後停在了——一個頭顱旁。

那是一個男人的頭顱，就像一個我們每天在街在都能看到的，再平凡不過的男人。

他可能是什麼人的丈夫或是父親。

但此刻的他僅僅只是一個頭顱。

那五官扭曲的程度說明了在死前大概經歷了漫長的痛苦。

「難聽死了，你們說是不是阿。」

一個彷彿不該出現在這的俊美青年對面前的「人們」問道。

這裹所說的人是帶疑問句的。

因為他們看起來要比那俊美青年還像怪物，全身上下沒一塊皮膚是完整的，面皮被剝落，像是垃圾般被丟在廢墟中，四肢也被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有些則是穿了一口大洞或是被腰斬成兩半。

即便如此，他們卻還活著。

但這份生命，對他們而言卻還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無聊無聊無聊無聊無聊，無聊得要死了阿。」

就像個因為玩具被玩壞而發脾氣的孩子，青年坐在由人骨堆成的山上說道。

安然無恙身處在這地獄之中的青年，又怎可能是人。

「人類真的很無聊，無聊得想要死了。就不能做出更有趣的反應嗎？至少掙扎下吧？或說兩句狠話？就只有這樣了嗎？這樣的話還不如回去睡覺來得更好。」

青年伸出潔白無瑕的手，像是捉著一頭雞一般，輕易地折斷了某個人的脖子。

就在此時，被青年一腳踢開的電視發出了沙沙的雜音。

「總算開始了。」

電視的畫面變得一片漆黑，從裹頭卻傳來男人慵懶的聲音。

即使看不見臉，青年也知道這是他那勉強稱得上算同伴的男人搞的鬼。

「阿，開始放送了嗎？」

「總覺得好麻煩阿。」

「你問我那預先寫好的稿去哪了？好像忘了丟在哪個角落裹了吧。」

「不過，總而言之，現在在希靈島上的人類你們好。」

「會這麼說當然就代表我們不是人類了。」

「我們是靈災。」

「名字什麼的怎麼也好，人型靈災、怪物，最重要的是，用你們的概念就是恐怖份子啦。」

「我們在這晚上佔領電視台和幾個地區也不是閒著沒事做。」

「不過都說了要當恐怖份子了，也總得提幾個要求才像樣吧。」

「嗯⋯⋯我想想，每天每户要獻一個人給我們？不，這太普通太傳統了。」

「不如這樣吧，對了，我想到了。」

「我們就要一個人類的人頭。就一個人而已哦，僅僅一個人就能換到全座島上人類的安全，這是件多劃算的事阿。」

「看我們多仁慈。」

「六十天內，交出希靈島大學校長，亞當。迪克西米爾的人頭。」

「不然的話，希靈島將會在六十天後沉沒。」

話音剛落，市中心的電視台塔被巨大的爆炸吞沒。

「今晚在十一、六、七、希靈島大學、市中心發生的事就當開胃菜了，對於有人受失去生命我深感遺憾。」

「不明就理和無法理解的人可以把我們當成恐怖分子也沒關係。反正對人類而言，真相根本不重要對吧。」

「各位，讓我們六十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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