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相思·白蓮相守 - Chapter 12 抉擇

冬日陽光照耀著一群在練武場揮灑汗水的侍衛們。黑衣侍衛裡有個奪目的白色身影站在台上，如同黑夜中的月兒，俯瞰人間。他負手而立，督促侍衛們每日如常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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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拿著佩劍，整齊一致地使出同樣招式。即使他們的額間滲出細汗，仍面不改色地持續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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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欲下令他們練棒法時，瞄到練武場旁邊走廊裡出現一個瘦小的背影，她揹著裝滿草藥的竹簍，捧著一堆貌似書籍的物件，往左走了幾步後又往回走，最終停在原地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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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一個時辰後練棒法。」白梓的一聲下令，侍衛們一致收回佩劍於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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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統領。」侍衛們低頭跪下，氣勢如同上戰場前的軍隊，振奮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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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的喊聲嚇到四處張望的百里梅生，她朝練武場一看，一瞬間就看到白梓，她眉開眼笑道「白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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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面無表情地走下台階，朝百里梅生走去。目睹她懷中的書疊得高過她頭頂，他二話不說拿走她懷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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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你做什麼？我在書櫃翻了好久才找到啊。」百里梅生不解白梓的意圖，慌忙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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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找人幫忙？你不在藥王殿，跑來練武場有何用意？」白梓看見她灰土灰臉，衣裙也沾上濛濛的黑色，仔細一看，像是炭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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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用光了，就去附近山頭採集，然後…迷路了。」百里梅生說到在此的原因時，躲開白梓注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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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缺乏，命人補啊，倉庫有大量存貨，你想到的和想不到的藥材，藥王殿都有！」白梓看到髒兮兮的她，一陣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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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統領！人都被你叫到練武場訓練了啊，請問哪有人去幫我補藥材。偌大的地方，除了侍衛，一個婢女僕人都沒有…」百里梅生心想一大早起身採藥就是為了做出假死藥，現在還要看他臉色，心情莫名有點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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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討厭聒噪，越懂安靜的人，越適合活著。」白梓正考慮是否安排貼身侍衛給百里梅生，同時也擔憂此舉會有埋下眼線的風險。自己一手培育的軍隊，卻不肯定是忠誠於自己抑或是忠誠於死亡的威脅。在他們心裡，尊上是天，是操縱生命的閻王，而自己只是閻王身邊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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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白統領一言，那應該死人更適合活著。」百里梅生嘗試調整內心情緒，跟一介武夫對話，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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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不回話，捧著書朝走廊的右面走去。百里梅生趕緊喊住他「你捧著我的書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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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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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見他越走越遠，小跑追了上去，心裡偷笑著，跟一介武夫對話，對方是不擅表達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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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繞過九曲十三彎的走廊後，終於看見藥王殿的牌匾。百里梅生暗自慶幸白統領的步速不是很快，否則背著一簍藥草，可真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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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才剛走近藥王殿的門口，隱約嗅到空氣中的焦味。他心下瞭然，回首望著髒髒的百里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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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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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慌張解釋道「白統領可不要污衊我的清白喔，我只是..熬藥的時候閉目養神一會，就，咳，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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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之女熬焦藥，嗯，有趣。」白梓不自覺一扯嘴角，說完便向藥王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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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白統領！」百里梅生以為他討厭藥味，只會送到門口。一想到裡面的情景，沖著白梓的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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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無視她的呼喊，他只想幫她放好書本，便回到練武場繼續訓練。結果繞過屏風後，他目睹大殿裡滿是書本疊成的高台，四周的藥櫃子有些櫃門沒有關好，草藥的碎屑還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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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是熬藥的爐子，七至八個藥煲東倒西歪地擺著，煲裡黑漆漆的液體沿著邊緣滴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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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引狼入室了。」白梓走近桌子，竟然找不到整潔的位置放下書本，桌面都是藥材的碎屑、沾濕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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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用最溫柔的聲線「百里姑娘，在下有事情想請教你，請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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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悄悄放下竹簍，輕手輕腳走到白統領的身後，弱弱地說道「白統領，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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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賊打劫嗎？」白梓轉身望著眼前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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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望著地上，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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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有通天本領，可以把這裡變成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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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環顧四周後，瞄了瞄白梓的臉色，沉默不語。幾秒後，她看著周圍，聲線帶點不自然「嗯～也不完全是廢墟啦～就亂了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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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你？」白梓已不管桌面有多髒，一手把書丟到桌上，書仍維持本本相疊的樣子，沒有因用力過度而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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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收拾乾淨。」百里梅生見白梓貌似生氣了，趕緊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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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大夫呢？」白梓掃視偌大的藥王殿，只有百里梅生忙著收拾，不見其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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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還在睡覺。」百里梅生在水缸的附近拿了抹布，舀了一瓢水沖洗後再扭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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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大步走向藥王殿右邊的迴廊，直通大夫們的廂房。他想起當初尊上只打算把大夫們關在牢裡，餵以豬食，如想離開必須救醒娘親。若不是自己建議，焉有如此舒適的環境讓大夫們專心研制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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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腳踹開房門，七個大夫還在夢鄉裡，頓時無名火起，遂大喊道「走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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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大夫們紛紛驚醒，有的連眼都沒睜開便著急下床，喊道「走水啦，快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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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大夫忙著穿鞋子，道「該不會那丫頭又把爐子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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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的大夫撞到白梓跌倒在地上，跟隨其後的大夫如骨牌效應般跌坐在地上，場面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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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大夫們個個揉著眼睛，想看清楚是什麼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當看見白梓如巨石站在門口時，背光的關係令他們看不到白梓的表情，但懾人的氣勢卻讓所有人往地上一跪，第一位撞到白梓的大夫心虛地問「白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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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大夫，日上三竿，還能沉睡，好幸福啊。」白梓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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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位大夫聽出弦外之音，紛紛磕頭，求饒的聲音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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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統領，昨晚研究藥方至凌晨，方昏睡至今，並無偷懶之意，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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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吾等不敢偷懶，怎會忘記於此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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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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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統領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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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家裡還有七房要養啊，請白統領饒命，可憐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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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輕笑了聲，打量著衣衫不整的大夫們，撓著手說著「是喔？那各位大夫趕緊梳洗，到正殿滙報給我聽你們的努力啊，別讓我等太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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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過後，藥王殿的正殿內有八個人站著，手擺前方，微微低頭，不約而同看著地下。八個人身前還站著一位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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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帶有一絲不可抵抗的語氣道「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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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位大夫互相觀看，最後一致看向百里梅生。百里梅生冒汗，心裡吐槽這群大夫的膽小，然後硬著頭皮抬頭看向白梓。當對上他那雙眸子，自己猶豫之際，白梓先聲奪人道「薜大夫，你是這群人中最先來藥王殿的，先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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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大夫，剛剛率先撞到白梓的人。他點點頭，回想一直以來的診症，慢慢說道「夫人，脈象平和，並無異象，微臣曾用針灸刺激穴位，依舊無效。夫人的狀態就像陷入沉睡的人，分別只是喚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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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薜大夫用手肘撞了旁邊的曹醫師一下，曹醫師朝白梓作揖，恭敬道「統領，薜大夫所診的脈象與在下的診斷無異。且恕在下直言，夫人為血肉之軀，長久以來躺在寒冷的冰棺裡，有傷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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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閉目，問道「諸位大夫，可知那冰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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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發一言，靜待白梓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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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睜眼，看著他們每一位，回憶當時的情景「多重傷的人只要躺在上面一會，瞬間痊癒。這也是為何夫人不吃不喝十年，依舊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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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們一聽，紛紛嘖嘖稱奇於世上竟有如此寶物，只有百里梅生皺著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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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嚴肅地提出一個問題「所以，尊上大人一早知道夫人是不願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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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們一聽，互相交換眼色，卻沒人敢就此多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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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看向百里梅生，勾唇一笑「從不可能之中尋找可能，不就是人的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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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一聽，忍不住激動起來「的確是，但也要在正確方向努力啊！尊上大人明知夫人是心結，卻叫我們診症，藥能治百病，卻不能治心，我們為什麼還要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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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七情上臉的百里梅生，白梓不解，問道「百里姑娘何需如此激動？尊上知情或不知情，重要嗎？你不是一早就知夫人的實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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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意識自己失態，擠出一個笑容，緩緩心裡的怒氣，說道「梅生方才的語氣逾矩了，還望統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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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姑娘思鄉心切，還望姑娘把這份心情化作行動力，早日尋找辦法喚醒夫人。」白梓的眼光在百里梅生遊走一會後，掃向旁邊低頭的大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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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希望是各位共同，一起，合作去努力研究，聽得懂嗎？」白梓從椅上站起來，盯著眼前的七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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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點頭應和，白梓掃了眼殿內周圍，肉眼上雖看不到灰塵，但還不夠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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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殿是你們住的地方，我希望大家能好好珍惜，不希望再看見凌亂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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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位大夫互相交換眼神，默不作聲。百里梅生微低著頭，瀏海遮住她的眼睛，白梓讀不懂她此刻的心情。他觀察大夫們的反應，短期內應不敢偷懶，效果已達，開口說道「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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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大夫們聽到白梓的腳步聲遠去後，不約而同走去百里梅生的旁邊，薜大夫率先開口「丫頭，我們都是同一艘船的人，都想快點與家人團聚，還望你別衝撞白統領，招惹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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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醫師見百里梅生依舊沉默，故開口道「薜大夫也是善意提醒，沒責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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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大夫伸出雙手比比劃劃，拼命地表達某個信息。旁邊的大夫無人理會，除了其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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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能當大夫，真是千奇百怪，能醫不自醫，有夠可憐。」說話的人滿臉鬍子，左眼角有道明顯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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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大夫望著毒舌的他，語氣深長地說道「同一艘船的人，何必內鬨？姚大夫，胸襟廣闊一點，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說不定有哪天，你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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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夫吐了一下口水，厭惡道「我需用得著他救？人稱我再世華陀，可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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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醫師見他狂妄自大，順著他的話接道「方才只有薜大夫與曹某將診斷結果告知白統領，不知再世華陀對救醒夫人一事，有何高見？畢竟吾等凡夫俗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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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洶洶的姚大夫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一會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硬著頭皮把話題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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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急…有機會再詳談，目前先把地方收拾好。若白統領又怪罪，你我也擔當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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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無暇理會他們演戲，徑自朝臥房走去。薜大夫喊她幾聲也置若罔聞，曹醫師勸阻薜大夫，別作無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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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她去吧，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啊。」曹醫師壓低聲線說道，生怕百里梅生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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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大夫眉頭皺起，思考半晌後問道「因何事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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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心，瞬息萬變。時而嬌小可人，時而面如修羅。輕則亡家，重則滅國。」曹醫師一臉唏噓，彷彿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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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大夫摸著下巴，滿臉煩惱。姚大夫得意洋洋道「哼，女人啊，就一法子，打到她哭，打到她笑，打到她跪下。」他說完還掀起兩邊䄂子，看似駕輕就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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薜大夫及曹醫師不敢苟同，旁聽的大夫們礙於姚大夫的氣勢，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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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默默走向一邊收拾書籍，他插不上話也插不了話。對於他而言，能活著已是萬幸。歸處在哪，已不重要，因為沒有人在等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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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回到房內的百里梅生躺在床上，盯著樑頂發呆。她想到那位大人把人命視如無物，內心躁動難息。若不是白統領偷龍轉鳳，這裡根本屍橫遍野。假若她是那位夫人，也不願甦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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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會愛上那種人，應該都是同類吧..」百里梅生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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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想起家中的父親和弟弟，她來了這近兩月有餘，雖白統領願意讓她留書出走，免家人擔心。可自那封書信後，便再無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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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自母親去世後，終日閉門不出，幸好還有弟弟，雖十歲卻聰穎過人，可她再喚不醒夫人，回家之日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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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梅生的腦海浮出一個問題，讓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救醒的人若是壞人，世上再多個視人命如草芥之人，那應該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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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救，那她跟視人命如草芥的那位大人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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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無意識摸向腰間的笛子，想起娘親教她的曲子。每次有煩惱時，都會吹上一曲。她立即動身，走出房門，瞥見眾大夫仍在收拾的身影，眼神沒作一秒停留便挑一條能繞過正殿的小路走出藥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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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百里梅生終於找到視野開闊的涼亭，二話不說拉起裙擺，跨過涼亭的圍欄。她閉眼，深深吸入一大口氣，睜開眼後，望著從自己嘴裡呼出的白煙，與皚皚的雪景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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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悠然拿起笛子，開始吹奏回憶中的曲調。笛聲如同暖流，帶走內心的陰霾，腦海中浮現母親的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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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若時光停留，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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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屋簷上有一人凝望著百里梅生的方向，身穿雪花所編織的大衣，目光幽幽。他坐在屋脊上細聽曲子，望向同一片雪景。目睹雪花飄落，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掌，雪花就像被曲調感動般地融化，化為掌心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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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若無人吹著笛子，他默默無言地細心傾聽。倆人思緒各異，在同一片雪景裡留下自己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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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尊上有請。」屋簷下的侍衛雙手作揖，恭敬有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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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法練完了嗎？」白梓從屋簷上一躍而下，漫不經心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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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練完半柱香有餘。尊上還囑咐在下帶話給統領。賞雪雖好，還請照顧身子，切勿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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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臉上平靜，黑眸裡閃過一抺嘲諷，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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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尊上還想請百里姑娘一同前去。」侍衛依舊低著頭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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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察覺有異，淡淡道「你先回去覆命，我跟百里姑娘隨後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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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咽了咽口水，作揖的手因為內心的恐懼，出現丁點的顫動。他思慮再三後，為難地說道「尊上有命，若不能帶白統領與百里姑娘前去見他，便取走在下的人頭，還望統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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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垂在兩邊的手瞬間捏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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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候命，我帶百里姑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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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感謝統領。」侍衛單膝跪下，抱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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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凝看遠處的一抺翠綠，宛如寒冬裡的生機，悠揚的笛聲依舊迴響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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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尊上已久候多時。」侍衛感受到統領的怒氣，對比尊上的威脅，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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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慍怒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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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聞聲，嚇得趕緊嗑頭「屬下該死，請統領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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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怒氣沖沖地一揮衣䄂，朝百里梅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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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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