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良人（完） - 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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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且瞑

Oct 12, 2021

311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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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坐在迎親的轎子上，穿著一身大紅的鳳冠霞批。

　　要出嫁了呢。從此之後，不再是曹氏之女，而是嵇曹氏了。這麼想著，向來從容的妳不復淡定，緊張中又帶著點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期待。

　　妳是沛王曹林的女兒，雖然生在這個曹氏政權幾乎要被司馬氏奪取的時期，去年及笄之後更只被封為公主品級最低的亭主，但這些都不能改變妳生於皇家的事實。不過雖然有著尊貴的身世，也有腐敗的財力，妳卻沒有沾染上現今貴族們奢靡浮華的作風，而只是靜靜的在屬於妳的那一畝三分田裡獨自消遙。

　　轉眼到了破瓜之年，正是一位女子風華最盛之時，妳收到了來自父王的通知──一個關於妳終生大事的通知。

　　妳一直都知道的，自妳及笄後紛紛而至的說親之人。但妳也一直都知道，父王待價而沽的想法。

　　這是生在權貴之家的悲哀。

　　所以妳也對於可能要晚些時日才會成親有所預期－－反正對於生於權貴，見過人生百態妳來說，獨自一人的消遙遠比從此帶上面具和未來丈夫相處好多了。

　　但妳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快，更沒想到父王最終決定的人選竟然是嵇叔夜，那位聲明遠播的名士。

　　據說是個性格孤傲任誕、放蕩不羈，並且不願為官的人呢。

　　但這樣的人怎麼會求娶妳這樣一位宗室之女呢？

　　妳對此深感疑惑，而直到坐在花轎上的此刻，依然感到不解。

　　算了，順其自然吧，反正不知道嵇叔夜的動機也並不是太重要，不是嗎？妳自嘲的勾起了嘴角，然後靜下心來等待即將發生的一切。

　　妳感覺到花轎被放下，接著眼前稍微亮了起來，想是轎門已經被人打開。

　　被人攙扶下轎後，繁雜的流程被一一實施，妳自早晨起就沒食用過任何東西的肚子不禁有些疼痛。

　　果然成親是一件麻煩而令人受罪的事情呢。

　　妳坐在新房中，旁邊是妳的丈夫，而新房中還有其他正準備開始「鬧洞房」的人。那些人中除了少數是妳的親戚外，大部分都是嵇叔夜的親友們。

　　其中不乏鼎鼎大名的阮嗣宗、山巨源、向子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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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繁文縟節你還真的照做了。」

　　「畢竟一生只有一次。」嵇叔夜如是回答，語帶笑意。

　　又是一番好不熱鬧的交談後，有人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妳身旁的人輕輕的笑了聲，回道：「巨源別調侃我了。」

　　聽稱呼，妳明白了原來是山巨源說的話。但得償所願又是什麼意思呢？

　　妳沉思著，在不知不覺新房中已重歸寂靜。

　　突然，妳感覺到頭蓋被緩緩地掀起，像是怕驚嚇到了妳一般，力道輕柔。

　　終於頭蓋被完全掀起，妳裝做害羞地微微低下頭，莫名的有些慌亂。

　　「在下嵇康嵇叔夜，妳喚我叔夜或者郎君皆可，今後請多多指教了──」頓了頓，他才聲音嘶啞地說道：「長樂。」

　　聽著嵇叔夜有些無語倫次的話語，妳知道了緊張的不只妳一個，慌亂的感覺也因此而消失殆盡。

　　「郎君。」妳稍稍抬起頭，輕聲喚道。

　　妳注意到他的呼吸似乎停頓了一瞬。而後他用手溫柔地托起妳的下巴，讓你們的視線終於第一次相會。

　　「長樂可是對為何我倆會結成夫妻有所疑惑？」出乎意料地，他選擇了一個妳想可能會成為妳一生的疑問的話題。

　　看著他澄澈的眼眸，妳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微笑著，「其實我曾經見過妳。」

　　妳驚訝地張大了眼睹。

　　「長樂會沒印象也是常事，畢竟妳約莫沒注意到我。」

　　他繼續說道：「其實也是偶然。某日我獨自行走在街道上，妳的轎子經過，而恰好一陣風揚起了妳的轎簾，我有幸看見罷了。」

　　所以呢？難不成你對我一見傾心了？妳略為玩笑似地想著。

　　但也許是妳的表情沒掩飾好，他亦玩笑似地說道：「一見傾心倒不至於，但倒是覺得妳我氣質頗有些相似。不過……」他深深地看進妳的眼中，欲言又止。

　　妳大概猜得到他想傳達的意思。

　　無非就是因為見到妳現在如同普通閨秀般溫婉的氣質，而懷疑當初是否看走了眼。但妳並不打算就此揭下這溫婉的面具。畢竟嵇叔夜話是這麼說，但若有一日他對此感到厭煩，或許那種氣質就可以成為妳被休和離的理由。

　　妳當然知道這種對未來的猜測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妳總歸還是長樂亭主，生於皇家的宗室之女。但據說放誕任性的嵇叔夜會不會做出這種事，誰又說得準呢？雖然短暫相處下來，他的性格似乎跟傳言有所出入、雖然並不是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但妳卻不得不為了曹氏的名聲考慮不是？

　　這次妳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絲毫想法，嵇叔夜看了妳半晌，終於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總而言之，這是我向丈人提親的理由之一。」

　　理由之一嗎？果然還有其他目的。妳心中冷笑。

　　「而我也到了該娶妻的年齡有些日子了，母兄催促得緊。但最主要的是，我志不在官場，而娶了長樂妳──曹魏宗室之女──後，相信司馬氏會打消些讓我做官的念頭。」他的眼神清澈而坦蕩。

　　妳為他的直白感到詫異，但旋即妳發現，這樣的直白妳似乎不是無法接受。

　　「但不論我迎娶妳有什麼念頭，我會善待妳、對妳負責的，我承諾。」他表情慎重、語氣堅定，似乎是真的許下了什麼永不違背的諾言。

　　不可否認，妳一剎那有些觸動，幾乎忍不住褪去了溫婉的偽裝，回復從容淡然的面目，不過也僅僅是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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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明平蜘蛛

良人、良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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