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起源 -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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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個活屍比較適合？」趙子燕湊在窗邊，有點擔心地問。

她雖然戴著眼鏡，看似專業的模樣，但她其實害怕極了。

趙子燕坦承她在逃難的過程中，大多抱著小孩，多數時間都是趙睿翰跟趙捷森在跟活屍拼命。據她所稱，趙睿翰打倒絕大多數的活屍，而且他甚至沒有特定武器，一把水果刀、木棍、路旁的旗桿，甚至最起初拿的也僅僅只是擀麵棍，趙睿翰的興趣，手作小甜點，趙子燕補充。

不說別的，趙弘毅也是拿手槍滅了好幾個活屍，據說就連李宓也曾近身拿縫紉剪殺過活屍，但趙子燕卻是一個都沒殺掉，毫無建樹。

沒辦法，誰叫妳得抱孩子，劉苡月在一旁安慰地說著。

「沒有。我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主動把趙捷桂從李宓的手上搶過來，說要幫忙抱小孩，否則……我才不想在逃命的時候抱小鬼，當然，李宓顧小孩顧到趙捷桂拼命哭，到處吸引活屍注意也是原因啦，所以我爸才會都丟給我。」

「所以趙捷桂不是妳帶大的？」我問。

「不是，我們有請奶媽，奶媽休假時，我喜歡逗小孩，可是這種時候誰還想要逗他。」

原來母愛並不真心從她心中散發出來，最一開始只是因為不想面對這些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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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秉憲指著一個看起來相對瘦弱的青少年活屍，青少年看起來年約14、15歲，左手腕以下已經被啃光，而其中一條腿看起來有點瘸，正因為身體的缺陷，導致他落在活屍隊伍外側。

民宅正門口與窗邊，聚集了少說五、六十個活屍，全部擠在民宅正面，在活屍還三三兩兩時，有點爭先恐後似的，但現在全部擠在一塊，活脫是搖滾區的瘋狂歌迷。較遠處的單純跟著鄉民湊熱鬧，越近些能從微弱的燈光看見我們人類的身影的，就益加興奮。

「我需要有人幫我清出空間。」趙子燕說話同時，窗邊仍然不時有活屍嘗試翻越窗戶，但隨著一個又一個被我們打地鼠般地擊倒，屍首疊成了金字塔狀。

「我說，還是需要有人把他們引開吧。」黃清文復又自告奮勇，看來他真的很想為團隊做出一點貢獻，不過所有人都無視他的話語，包含劉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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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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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連串汽車喇叭聲，我們興奮地叫著，當然是以降到最低的音量，有正義之士注意到我們了。畢竟這一整群活屍早已製造了不少聲響，無論是他們撞擊鐵門以及標準配備的低吼聲。

不過喇叭聲並沒有將所有活屍引開，只有轉移注意掉至多約五分之一較外圍的活屍，包含我們看中的青少年。搖滾區的活屍，也就是聚攏在民宅門口及窗邊的，仍醉心於我們這群熱門偶像，他們大多是身手較為安好的，大多是青壯年的活屍。

喇叭聲持續了好一陣子，但是隨著外圍活屍的離開，聲響也離我們越來越遠，於是適合的獵物，就這麼飛走了。現在印入眼簾的，若要挑選，可能只剩下一個妙齡的女子，她看起來骨瘦如柴，四肢都完好，她唯一的傷口是臉上幾道抓傷，猜想是近距離與活屍接觸時，被活屍的指甲劃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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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嗯……好像沒有更適合的。」

在我們鄰近的，幾乎都是四肢健全的，根本沒得挑，如果只能雞蛋裡挑骨頭的話，只能選排骨妹了。

「根本無所謂，被我桶死的那一個，只是個老阿嬤，也能夠造成很恐怖的破壞。」

「你的意思是……不管怎麼選，都無所謂，超級活屍都可以把這些活屍解決。」趙子燕問。

「對，可是不過……。」

趙捷森替我把話說完，「但我們這樣也跑不掉吧。」

「這真的是好方法嗎？」趙子燕又再問了黃秉憲。

「否則妳有更好的辦法嗎？」黃秉憲搖頭，「黃清文如果當誘餌，他一定要從後門出去，不講別的，本來只有正門有活屍，現在他們也會也知道有個後門，一失敗，我們就沒有後路了。」

「講得好像我們還有後路一樣。」趙捷森打趣地說。

「好啦，隨便啦，反正就是那個瘦子就是了。」趙子燕秉住呼吸，她將保險拉開，正準備射擊。

另外一個方向也傳來了燈光，有汽車車燈不斷地閃爍著，又有少部分的活屍被燈光吸引，接著則是相同的喇叭聲，不過從喇叭聲聽得出來，這個好心人士離我們距離很遠。

「是李宓她們嗎？」我這麼問。

「不可能是那個賤人。」趙子燕否定，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其實沒有這麼壞心。」她的小弟在一旁，則是這麼為李宓辯解。

「搞不好是孫立勤跟立筑勸她回來的。」劉苡月推測。

「你想太多。」趙捷森說，「我跟我姊根本跟他們不熟，那時候你們在工廠看到我跟他巡邏，其實我也跟他說沒幾句話，生活環境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話題不同調。」

現在我能夠稍微明白孫立勤為什麼會被李宓慫恿而決定上車了，黃清文轉述的李宓所說的話，無怪乎他們姊弟會陣前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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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時都可以出去。」黃清文站到了窗邊，他先是用農具，猛力地刺向自己完好的那條腿，由於另一條腿早就被活屍咬斷腳筋，他靠向牆邊倒了下去。

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的激烈行徑嚇了一跳，我就在他身邊，趕緊扶了他，他大喊，「不要靠近我。」

「這裡就有一個最好的……活屍，就是我，那個聲音越來越強烈了，我知道我隨時都有可能變成活屍……。」黃清文放下了農具，身體倚著牆站立，他伸出了雙手，貼住牆上。

黃清文望著黃秉憲，他先是吞了口口水，接著說，「把我的兩隻手砍斷吧，你砍斷瞬間，我立刻爬出去，趙子燕再朝我的胸口開槍，這樣就成了，我就變成斷手斷腳的怪物了，即便你們事後要殺我，也沒有這麼困難。」

「這……這麼做可行嗎？」趙捷森問，「如果你回頭從窗戶進來把我們殺了怎麼辦？」

「不會的，如果我變成那種怪物，我離外面那些活屍會更近，他們才是我的首選。」

「而且如果我們立刻就從後門跑了，應該來得及。」我挑敲著。

「你確定你要我把你的手砍斷？」黃秉憲問。

「對。你們幫我鋪一個斜坡，好讓我可以在斷手斷腳的時候爬出去。」

趙捷森不發一語，先是折回客廳，搬了我們在客廳睡覺時的臥鋪，那是一張單人床大小的榻榻米，他比了比，勉強可以架在窗邊，讓黃清文可以爬出去。

他接著開始拖行客廳的木椅，我見趙捷森嘗試實行計畫，便過去幫忙，很快地，我們就架好了一個相連窗戶的平台，木椅撐住了榻榻米，有一個斜板供黃清文可以爬出窗外。

黃秉憲將窗邊堆積的金字塔活屍屍體清除泰半，他現在改拿了開山刀，又戳死了幾個想靠近窗戶的活屍。

黃秉憲需要砧板，他這麼告訴我們。

「菜刀要嗎？」劉苡月是目前唯一空手的人，他這麼問了黃秉憲。

「不用，用我的開山刀，開山刀碰過活屍的血，可以加速變成活屍。」

「其實我隨時都可以……都可以選擇要不要加入他們，聲音一直在勸我，要我加入他們，我只要點頭就行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這麼問。

「我……我的肢體越來越不能控制，是因為我……就感覺我的意識越來越沒辦法控制那些……本來應該是由我的腦袋控制的部分，只要我不刻意……分神去控制身體，我知道我就會變成他們了。」

「所以活屍病毒在控制你，要你加入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

「他們是一個意識，但感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活過了，他們現在要回來，他們想要控制我們……包含外面那一群活屍。」

這一串荒謬的言論還沒有說完，劉苡月就拿了砧板過來，平放在木椅上。

「等一下……我要怎麼判斷你變成活屍，如果我先開槍射你，那你不就……白死了。」趙子燕這麼問。她這一番話，很有道理。

「很好判斷……我如果變成活屍，活屍是不會吃活屍的，他們不會動我一根寒毛的，等到妳發現他們開始對我沒興趣就知道了。」

「我們最一開始在醫院，是用活屍的屍體去引誘活屍，他們完全不吃，但人類的屍體，他們愛得很，而且除了醫院的超級怪物跟隧道遇見的怪物以外，我們也從來沒有見過活屍互吃過。」黃秉憲解釋。

「而且，我現在根本站不起來，但是我知道，他們接管我，我變成活屍以後，我的雙腳就能夠被他們利用了……所以要不他們停止吃我，要不……要不我先站起來，就代表我……變成他們了。」

黃秉憲同意黃清文這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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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清文，你確定要讓我砍掉你的手？」黃秉憲這麼問。

「我確定，反正你遲早都會殺了我，砍我的頭跟砍我的手，我寧願你是砍掉我的手，讓我來救你們。」

「你上去，我一砍掉你的手，你立刻往外爬。」

在黃秉憲的指揮下，現在變成我站在窗邊，用當時奪手李奉俊生命的軍刀，清掃窗邊的活屍。黃清文則是趴在我們的自製斜板，伸出雙手，並壓在砧板之上。

看得出來，黃清文渾身發抖，他把口罩拉開，將裹住半張臉的衣服，塞進嘴裡。

「先不要咬衣服，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說。」黃秉憲問著，宛如古代判官問著死刑台上的死囚。

「謝謝你們，讓我能夠感覺我是有用的人。」

或者是有用的活屍，我心裡這麼想。

「爸爸，媽媽，我要去找你們了。」接著，他咬住衣服，接著再用口罩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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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黃秉憲這麼說。

黃清文抬頭，似乎想說話，咕噥幾聲，但我聽不出來他說什麼。

難道有更好的方法嗎？

「一次一隻手，黃清文，你用左手壓著砧板就好，然後，口罩拔掉，不要忘記你要吃他們。」黃清文聽完了黃秉憲的話後，默默地低下了頭，並拉下了口罩，或許，他心裡也不願意實行這個自殺計畫。

「我還需要一個人，幫我撿砧板，砍斷一條手，砧板可能會往下滑。」

沒人回話，黃秉憲喊著趙捷森，但趙捷森沒有回答。

「否則你來砍斷他的手。」

趙捷森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了黃秉憲的身邊，但他頭別向另外一邊。

黃清文左手壓住砧板，我不敢看，假意看著窗外，防禦活屍，別過頭去，幾乎所有人都忍住不看這個殘酷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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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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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清文嗚咽一聲，我忍住不回頭。

砧板掉到了地板上，黃清文生氣地喊了趙捷森，「你他媽我不是叫你要扶好砧板嗎？」

「好噁心，都是血……。」趙捷森埋怨著。

「準備……趙子燕，妳給我準備，等下黃清文一爬出去，一變成活屍，妳就要開槍把他給殺了。」

趙子燕有點慌張地，站到了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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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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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啊啊啊。

我聽見一陣低吼聲，黃清文緩慢地爬了出去，因為有些斜度，所以他爬得很慢很慢，我甚至懷疑他沒法如同計畫向外爬行，但他忽然加快了速度，我才發現是黃秉憲在後頭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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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進入深淵，抑或是讓其他活屍……進入深淵呢？

我望向黃清文，向他說著，「再見。」

沒有手掌的他，極為勉強地往窗外爬去，同一時間，一個活屍出現在門口，我刺了一刀，接著用軍刀直接將活屍甩到了一旁。

黃清文從我身旁穿了過去，他爬出窗外，摔落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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