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八章靈魂深處的恐懼 (6)

　　馬匹一直跑到海岸，從接岸板登上了準備出海的船。

　　男子跳下馬，把馬上昏迷的女子抱下來，放在舺板上。

　　「老大，這是…咦，不是那天的母老虎嗎？」

　　「就是。剛才去馬戲團收回賣珠寶的尾款，看到了她，就順便客串演出一場，把她拐來。」強盜頭子脫下身上的黑大袍。

　　「老大，我們不是要走了嗎？拐這女孩來幹什麼？」

　　「她弄傷我的手這仇還未報呢。」強盜頭子揉了揉右手腕上的白繃帶。「看她長得漂亮，就帶走，咱們可以玩玩。」

　　「看著不錯…」強盜們一個一個眼睛亮了。

　　「先不許動！馬上準備起航！」

　　「老大，我們真的要走嗎？」

　　「不是說了嗎！」強盜頭子皺了皺眉。「搶來的都夠了，待在一個地方太久會變得危險。」

　　「可是，老大你不是答應軍方，把梭羅引出來收拾掉，拿取報酬的嗎？」

　　「是加布里那傢伙一廂情願，我就順著他，虛應虛應故事吧。我本來就沒打算要捉什麼梭羅，只要搶得足夠了，我們就走，管他那個什麼的！」

　　「哈，那麼那個軍官不就要被咱們老大氣死？呵呵哈！」

　　「別在這裏浪費口水了！準備起錨！」

　　「是。」

　　「沒走得那麼容易！」船桅上傳來聲音。

　　眾匪抬頭。

　　白襯衣黑馬甲配上黑色長斗縫的修長身影出現眼前。

　　「噢…是你？」縱然只是一面之緣，這樣的人物不易讓人忘記。

　　「正是。先放了那個女孩！」

　　強盜頭子瞄了瞄地上仍然昏迷的女孩。「啊？原來是為英雄救美而來？」

　　「搶劫拐人，破壞這裡安寧的人，別以為可以就這樣跑掉！還把罪行推到我身上，我沒理由放過你們！」

　　「手下敗將，口氣倒大的。就看有沒有這本事。上！把他幹掉。」

　　梭羅一躍而下，先踢倒一擁而上的強盜們的其中兩個。數十把劍朝梭羅刺去，看來要把他刺成蜂窩；實質人多則亂，攻擊處處是破綻。梭羅輕易找到空隙，避開亂挑的劍尖。反觀賊匪們這雜亂無章的攻擊，倒為自己添麻煩，有因為避開同夥的劍而與另一個同夥撞個滿懷，有因為收劍以免刺中同夥而被從後而來的同夥推進海裏，更甚者被同夥的劍刺出血紅。

　　汲取教訓，賊匪們不再一躍而上，取以代之分成二人一批，一波一波向梭羅攻過去。

　　如此進攻，果然不再混亂，但分開來就沒有架勢可言，論劍術哪是梭羅的對手。來一雙，梭羅就一劍加一腿，連人帶劍被摔到船外的淺水裏；來一對，他就手一橫，劍一挑，外加一個以力打力的過背摔，人摔向船桅，昏死過去。

　　轉眼之間，除了梭羅，舺板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

　　不對，還有那強盜頭子。

　　為什麼不見蹤影。

　　咦？怎麼海在移動…

　　噢，不對，是船在動。

　　定是強盜頭子趁剛才酣鬥，打起了錨，發動了船。

　　先別管了。

　　梭羅回轉身來，跑向仍然昏睡在地上的人。把她的頭枕在懷中，用力搖了搖她的肩。「羅莉塔，羅莉塔，醒醒。趕快醒醒。」

　　幸好藥力剛好過了，羅莉塔恢復知覺。美目緩緩打開，焦點落在觸手可及的黑眼罩下的一雙朗目。她看到它們流露懇切的擔憂。

　　「梭…梭羅…你是來…救我的？」她記得自己認出那強盜頭子，然後就被迷暈了。

　　「嗯。時間迫切，你有力氣站起來嗎？」

　　羅莉塔發力站起來，梭羅扶著她。

　　「應該沒問題。」

　　「好，那…」

　　這時，消失了的強盜頭子重新出現在舺板上。他瞄了瞄橫橫直直躺著的手下。「一班廢物！」亮出佩劍。「那就我親自出馬吧！手下敗將！」

　　放開羅莉塔，梭羅略略站前，把她護在身後。

　　「我本來打算放過你，可是你偏要自投羅網，那我就改變主意了。你可知道你這人頭可是非常值錢的，嘿嘿。」

　　「我只知道除掉你這惡賊，才是對居民最有益的事。」

　　「那就看是誰收拾誰！」拔出劍身鑲了紅寶石的寶劍，刷地刺向梭羅。

　　雖然彼此右手都受了傷，不過都乃輕傷，無礙握劍。強盜的劍是狠勁有餘，但準準繩不足，以至劍尖一直被梭羅的劍所制。

　　奮力一抵，強盜急忙後退數步。把劍身豎直。劍柄上的紅寶石發出迷惑的紅光。

　　「你應該覺得手上的劍很重吧。」

　　聲音傳進耳中，右手握劍的力度不禁加大，因為本來輕巧的劍開始變得如石頭般沉重。

　　又來了。

　　劍…

　　「嘿！」強盜橫劍一伸，刺向梭羅咽喉。

　　勉力舉劍抗衡，卻越見乏力。且戰且退，一步一步退向船尾。身後的陰影越來越濃，梭羅知道將要撞上靠近船尾的桅桿。他一翻身，躍上桅桿上的鐵梯向上爬。

　　強盜當然乘勝追擊，窮追不捨。

　　沒有選擇，梭羅一路爬到最高的橫桿上。

　　羅莉塔抬頭，只見梭羅停在橫桿的中央，強盜也剛爬到，朝他慢慢走近。

　　「你是知道的，你是打不嬴我的，呵！」強盜豎直長劍。

　　梭羅知道他又要使用那紅光。他閉上眼睛；若果是因為那道紅光的蠱惑，希望不去看它就是應對方法。

　　「哈哈，還在作垂死掙扎嗎？閉上眼睛就想躲開我的催眠術？你儘管試試吧。」

　　羅莉塔也看到那片紅光，隱約聽到強盜用別於慣常的語氣說：「你的劍是鉛造的，很重，很重，你是舉不起來的。」

　　梭羅眼前的世界現在一片黑暗，除了聽見那強烈的海風，就只是聽見強盜那彷彿帶著魔力的話。

　　羅莉塔看到梭羅垂下劍。

　　梭羅並不想放下這唯一能解救自己、解救所愛的人的武器，只是此刻這救命的武器卻如千斤重的鉛球，莫說高舉，就是要好好拿穩它也感吃力。

　　梭羅咬了咬唇。

　　面前一道寒氣迫至，提不起的劍沒法抵擋，他只得後退。出於對劍尖天生的敏銳，他沒有睜眼也一一避開對方的攻擊。他再次一路後退。

　　可是世界不容許永遠的後退。

　　羅莉塔看著橫桿上的兩人，雙手不自覺握緊。

　　「梭羅！危險！後面…」

　　她沒法把話說完，卻用手掩住自己雙眼；因為她看到梭羅已經退到橫桿末端。她閉上眼睛的同時，梭羅正是一腳踏空，向下掉下去。

　　梭羅也知道沒有退路了。向下掉下去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看著舺板快速接近，那是死亡的氣味。

　　這樣還是躲不過嗎？

　　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既然如此，就面對它吧。

　　左手揮出長鞭，長鞭捲住了橫桿。

　　橫桿上的強盜看到梭羅掉下去，以為自己已經勝利了，正在開懷大笑，忽然旁邊一陣急風，然後背上一痛，失去平衡，跌出了橫桿。

　　原來在驚險之時，梭羅揮出去的長鞭，讓他將墜下去的力轉化成迴盪的力，一個大迴環，順著長鞭一盪回到橫桿上，正正踢中毫無防備的強盜。

　　不過，強盜也相當靈敏，從橫桿旁邊跌下去之時，及時抓住了下一層的橫桿。狼狽的掙扎爬回桿面上，已經看到梭羅的劍。

　　慶幸自己的劍還在手上。舉起劍勉強抵了一下，拉開和梭羅之間的距離。

　　「還有兩下子的！這樣掉下去還能作出反擊。可是，你知道你是必輸無疑的。」強盜一面說一面豎起劍身。那道紅光仍然如是。飽含魔力的聲音傳來：「不單劍重得握不住，你整個人都很累，累得站不穩了，你就睡一下吧。」

　　「梭羅…」縱然擔憂，羅莉塔卻什麼也幫不上忙。

　　眼前人並沒如他預料般倒下去，強盜確實吃一驚。慌忙再次祭起長劍，可是在紅光中，梭羅的劍已經靈巧趕至。強盜手腕吃痛，手一鬆，長劍掉落到舺板上，鑲著的紅寶石飛脫。

　　「你…你…」丟了依仗的武器，強盜只能慌了，自個兒往後退，想要拉開和梭羅的距離。一個踏偏，自己卻先掉下橫桿去。

　　梭羅手上長鞭揮出，搶先捲住了強盜的腳踭，緩住了跌勢。強盜慶幸自己撿回一命，沒發現鞭子的盪勢正帶他奔向桅柱，直到眼見將要撞上桅柱，他才發現自己慶幸得太早。

　　「砰。」

　　強盜昏死過去，隨著桅柱滑到舺板上。

　　「贏…贏了…」羅莉塔呼一口氣。

　　梭羅從桅杆下來，察看了強盜的狀況。

　　只是暈過去，還死不了。

　　他用繩子把人綁好。

　　羅莉塔跑向他。她咬著唇，眼睛卻鎖住水光。

　　「你贏了，實在太…什麼催眠術的，我以為你會…」

　　梭羅把長劍收回腰間劍鞘。面前佳人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他有衝動想要把她一擁入懷，可是，腦海裏浮現那天夢裏變成老虎的小鹿。他攤開的手握成了拳頭，只是對面前的人溫和的笑了笑，說：「不是說邪不能勝正嗎？只要你相信，不管當中如何曲折，正義的一方一定會贏的。」

　　「嗯。」羅莉塔認真的點點頭。「梭羅，謝謝你來救我。」

　　「不用謝。這算不了什麼。不過，請你以後要好好遠離危險！」包括遠離我…

　　羅莉塔唧起小嘴說：「我也沒做什麼…誰會想到去看個馬戲表演都會遇到壞人！」

　　「前面的船立刻停下來！這是軍方的命令！」遠方傳來叫聲。

　　他們跑到船尾一看。

　　這時船已經幾乎停住移動了，只隨水流飄移。他們看見靠近的是軍隊的船，站在船頭的是肯查斯中士，還有貝納德。

　　「貝納德！」羅莉塔大力揮舞雙手。

　　「噢！是羅莉塔姐姐…還有梭羅啊！太好了，看來那幫賊匪已經成擒！」貝納德也努力向他們揮手。

　　「梭羅？」肯查斯大吼。「快！全速駛向那艘船！」

　　「是。」

　　看著軍方的船漸漸接近，梭羅開口：「看來我是必須先走了。」

　　她轉過頭來看著他：「走？」

　　「嗯！等他們上了船，中士可不會輕易放我走了。」

　　「可是，這裡是海中心…」

　　「放心，我自有方法。」他走向另一端的船邊。「記住，別再讓自己陷入險境了。後會有期。」右手在眉上朝她一劃，左手一按圍欄，便跨出船身，躍到海面上去。

　　羅莉塔驚慌的跑向他消失之處，朝下望去。她舒一口氣。

　　梭羅已經安穩的在一艘小艇上，慢慢遠離大船。這是大船綁在船身旁的救生小艇。

　　她微微一笑，朝小艇的人揮手：「謝謝你了，梭羅。」

　　等到肯查斯帶著士兵登上了賊船，就只剩下羅莉塔悠閒的看著他們。

　　「快！把梭羅抓…」肯查斯四處張望，只看到盜匪們狼狽的被綁在地上。「梭…梭羅…呢？」

　　「你來晚了，他早就走了。」

　　「走了？」

　　「嗯。這幫人就是最近連續犯下搶劫案的匪徒，是梭羅擒下的，接下來就交給中士你處理了。」

　　「梭羅不是他們的同黨嗎？」

　　「是笨蛋的才會這麼認為。」

　　丟下無措的中士，羅莉塔走向貝納德。「是你帶軍隊來救我的嗎？」

　　「嗯。那場魔術後，沒有看到你回來，哥哥推斷那小丑或許與強盜有關，又聽說過西海岸附近有艘行跡可疑的船，便著我去通知軍隊來營救。」

　　「那迪亞歌他人呢？」

　　「這個嘛…這個…」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了，一定是聽到關於盜賊什麼的，害怕得自己先躲起來了。還說什麼一定會保護我，哼。」

　　「姐姐你不要這樣想，不…不是的…」

　　「好了，不用再替他掩飾。今天也夠累了，我沒力氣生他的氣了。貝納德，我們回去吧。」

　　她拉著他，登上軍隊的快船。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表情，貝納德真的很想跟她說「不是這樣的，哥哥為了救你，可說是拼了命呢！」

　　可是，他不能說。

　　他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這秘密，還有守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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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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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靈魂深處的恐懼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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