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十三章注定推開的懷抱 (5)

　　屋子外的山林裏，白馬載著羅莉塔和貝納德飛奔向前，直至一處高地方始停下。兩人跳下馬，白馬便回頭跑去，再次消失於密林中。

　　兩人也回頭，那間古怪屋的全貌一覽無遺。

　　羅莉塔雙手合十，呢喃道：「梭羅，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一定的！機關什麼的，一定難不到梭羅的。」

　　「嗯。」

　　他們站在哪裏，密切注意著遠處的古怪屋，就是不肯離開。

　　實在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聽到古怪屋那邊傳來爆炸的巨響。驚魂未定，他們看到從草叢裏鑽出兩個人，布朗和托雷，同時，遠方再來一聲巨響。

　　古怪屋陷入一片火海。

　　羅莉塔攔住布朗和托雷，叱道：「你們把搶我爸爸的錢還來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

　　托雷卻在這時掩著嘴巴大呼一聲：「噢，我的天，那袋金幣還放在屋子裏，忘了拿…」

　　布朗朝他的後腦一拍，怒道：「你這笨蛋！一心就想把機關城炸了，什麼也不好好說清楚，讓我現在一副狼狽相。」

　　「嘿嘿！但目的達到了！我們把梭羅炸死了！嘿嘿！」

　　羅莉塔心裏一驚。「什麼！？」

　　「嘿，小姑娘，你不用等了。剛才我引爆炸彈時，梭羅他還困在走道裏，現在一定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他…他…」羅莉塔看向古怪屋，心裏一陣恐怖。她向古怪屋方向跑去。

　　貝納德慌忙拉著她。「姐姐！危險！別去！」

　　「可是…可是…梭羅他…」她的手在顫抖。她掩著面，卻止不住眼淚。「怎麼可以這樣……」

　　布朗和托雷趁此時，悄悄逃走。

　　「姐姐…」貝納德抬頭，看向那冒著黑煙的建築物，心頭實實的。就在這時，在一聲巨響中，建築物徐徐崩塌。

　　「梭羅！！」羅莉塔失聲大叫。

　　貝納德眼睛無法離開那漫天揚起的灰塵，他跪倒地上。「梭…羅…不可以…不可以這樣！…你…說過一定會沒事的…嗚嗚…嗚…我不要這樣…嗚…」

　　「我可沒有食言啊！」密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匹白馬載著本應已經粉身碎骨的人自密林裏衝出來。

　　白馬停步，馬上的人輕巧躍到兩人面前。貝納德衝上前擁著那人。

　　「太好…太好了…嗚嗚…你還活著……嗚嗚…」

　　「傻孩子，別哭了！我既然活著，你還哭什麼了？」梭羅無奈的輕撫男孩的頭。

　　羅莉塔看著眼前人，眼淚也無法自制的，分不清是擔憂的淚，還是喜悅的淚。

　　「可是，剛才那個托雷說你還在機關屋裏面嘛！」

　　「爆炸的時候，我確實還在屋子裏面。」

　　「啥？」

　　「上天會眷顧好人。」梭羅輕輕一笑。「不過倒也要謝謝托雷在屋子裏面建了個穩固的金庫，而發生爆炸之時，我又剛好在金庫門外。」說是巧合，其實也不盡然；事前的調查已經知道托雷從軍方手中得到不少量的炸藥，可以預想托雷有此一著。

　　「金庫？」貝納德放開梭羅，抬頭問。

　　「嗯，躲進去避過一劫，還有意外的收穫。」梭羅走近羅莉塔，將手上一個沉甸甸的布袋交給她。

　　「這是…？」她看到布袋右下角有隻山羊頭的標誌。「噢，是爸爸的…」打開布袋一看，是一片金光閃閃。

　　「嗯，相信是你家被搶的東西，不知道是否齊全，不過應該相差不遠。」

　　「謝謝你！要你為了幫我冒這麼大的險…」羅莉塔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梭羅搖頭。「該道歉的人是我。托雷是為了對付我，才會利用人緣好的普里多先生，把事情鬧大，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把我引進那棟機關城內；所以，是我連累你了。」笑容略略褪去，聲音卻彷彿只想自己聽見。「果然，我是不能和你靠得太近。」

　　等羅莉塔把這句隱約聽見的話完整的推敲出來時，梭羅已經騎到馬背上。「你們趕快回去吧！我不送你們了，我還要去給托雷送一份回禮。」

　　感覺梭羅故意不看她，加上剛才那句話，羅莉塔一陣難過。她不明白，他本來就如天上白雲非她認為可以接近的，作為偶像放在心裏崇拜已經讓她滿足，那麼，這一刻感覺他要疏遠自己，只不過是回到原點，為什麼她仍會感到難受？

　　或許，一個生命中偶爾出現的人，在經過往後種種交集後，早已回不去最初了。

　　看著那道黑影騎著白馬遠去，羅莉塔心裏的感覺很複雜。

　　「羅莉塔姐姐，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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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里多莊園門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滿金幣。桌子前站著的男人笑得開懷，向包圍的人們朗聲。

　　「大家放在我這裏投資的錢，我現在連本帶利還給你們。我說過會還，就一定會還，絕不說謊。來，大家到我這裏登記領錢。」

　　「太好了！不是血本無歸了。」

　　「就是嘛，還以為這次一場空了。」

　　「還好普里多先生就是守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倒也是和樂的氣氛。

　　卡塔琳娜對眾人微笑著，卻在丈夫耳邊悄聲說：「親愛的，用不著還人家太多利息呀！不然賠大呀。」

　　卡洛斯也繼續微笑，低聲回答：「我自有打算啦！」

　　前園裏，羅莉塔看著門前的父母，終於能夠釋懷，因為她不用離開聖德斯科，這個她所愛的小鎮，這個有她所愛的人的小鎮。

　　「太好啦，羅莉塔！」

　　「啊？迪亞歌。」她對他溫柔一笑。「嗯，是的，事情總算解決了。」

　　「那麼，我替聖德斯科歡迎你留下。」

　　「謝謝你，迪亞歌。」

　　「我該道歉才是。說好要幫忙，結果還是沒有幫上。」

　　羅莉塔搖頭：「不，已經幫上了，已經足夠了。」她看著他漂亮的眼睛。

　　他們對望片刻。

　　是迪亞歌先回過神來：「可是，這樣放過那個托雷可以嗎？」

　　「能夠把錢拿回來已經不錯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整件事根本沒有實質證據，而且他有軍隊撐腰，很難對他怎麼樣吧！」羅莉塔聳聳肩。「不過，他也已經受到報應了。」

　　「嗯，聽說他嚇瘋了。」

　　「一定是梭羅。托雷以為梭羅已經被他炸死了，死了的人夜裏突然出現眼前，不嚇壞才怪。不過誰叫他做壞事了！活該！」

　　迪亞歌無奈笑了笑：「不過，以後你還是得多加小心。總覺得你被梭羅連累夠多了。」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了？」羅莉塔略一扁嘴。「啊，你在妒忌梭羅，想我疏遠他嗎？」

　　「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羅莉塔爽朗一笑：「跟你開玩笑啦，瞧你緊張成什麼樣子了。」語氣一轉，笑容變得深重。「不過，我不覺得那是什麼連累，即使沒有梭羅，軍隊的胡作非為威脅著每一個人，難保我和我的家人不會成為受害者。相反，因為他的存在，才為我們這些只能啞忍的人出口怨氣。他為了大家，無條件犧牲那麼多，我們都沒有資格說被他連累呢！」

　　「羅莉塔…」她的笑容，一直是他所眷戀的。

　　「但是，迪亞歌為了我而妒忌梭羅的話，我還是感到很高興。」她朝他甜甜一笑。

　　他先是一愣，然後微微尷尬的別過面。這樣的迪亞歌，卻讓羅莉塔笑容更掬。

　　遠處的卡塔琳娜看到這邊二人的神情，笑著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親愛的，你快看看。他們倆。嘿嘿！看樣子，迪亞歌是逃不出我們羅莉塔的掌心了。」

　　「前陣子才說人家配不上你的女兒…」

　　「怎麼嘛？親愛的，難道為自己女兒挑最好的，也有錯嘛？什麼西班牙貴族，聽上去真的比較吸引嘛！不過經過這次事件，感覺迪亞歌還是滿可靠的。就先捉緊迪亞歌，再看看有沒有其他更好的。」

　　「還來嗎？女人嘛，也真夠三心兩意呢……」

　　「親愛的，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平時挑東西花心一點不要緊，對我一心一意就好。」

　　「我對你當然是一心一意啦！親愛的。」

　　「呵…呵呵…呵！」

　　就這樣，聖德斯科留住了一個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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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這裏的箱子在哪裏去了？」加布里能夠聽見自己聲音中顫抖。

　　屬下們靠過來，顯得很焦急。

　　當然，從來在軍隊裏，除了司令官，沒有人敢不聽從他的話；雖然現在突然多了一個吉紀魯上尉。

　　「你吩…吩咐過，所以我…我們沒人敢動它啊…」

　　「哦，我記起來了，是肯查斯中士！我看到他搬著一個箱子走向司令官的辦公室，莫非那個箱子就是原本放這裏的那個…」

　　「中士！」加布里覺得自己瀕臨暴走邊緣。

　　他拼盡全身力量跑向司令官的辦公室，心裏千萬次祈求能在肯查斯進入雷蒙司令官的視線範圍之前把他攔下。他感到自己心狂跳著，幾乎忘了呼吸。

　　當他看到司令官辦公室內半掩的門展露著肯查斯中士天真的面和他手上的箱子，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他不敢敲門，更不敢闖進去。

　　無法看到辦公桌前的人，但他直覺覺得氣氛已經不尋常了。

　　他認為自己應該轉身走開，越遠越好。

　　然而，容許他開步之前…

　　「加布里！」房間裏傳出冷漠的呼喚。

　　就這麼一聲呼喊，已經讓加布里把腦海裏一切盤算拋開。他稍一立正，便推開門，畢直的走進司令官辦公室。

　　這刻，加布里能夠看到鋪滿辦公桌上的信紙，和雷蒙沒有笑容的臉。

　　「這些信，你知道嗎？」雷蒙的聲音再次響起。

　　加布里咽下一啖口水。

　　他知道這堆信的來歷；因為就是他把它們壓下沒有上呈給司令官。收到那個盛載著這堆信的箱子時，他打開來看過，所以才會把箱子擱置在軍兵的休息室裏。

　　他沒想到笨蛋中士會把這個上面貼著「致司令官」的箱子搬到司令官面前；大概此刻這個笨蛋還自以為自己是個盡忠職守的好軍人。

　　「是。剛才收到的，還未來得及呈給司令官。屬下無能。」

　　「無能？怎麼會？」雷蒙拿起其中一封，用手指輕彈一下。「你的助手已經替你好好的交代清楚了，對嗎？肯查斯中士。」

　　「是，司令官。」肯查斯昂首挺胸。

　　「你將剛才你所說的，重新跟少尉說一遍吧。」

　　「沒問題，司令官。」肯查斯面上有著自信的笑容。

　　看著肯查斯的神情，加布里只感到頭痛。

　　「少尉，這是聖德斯科農場協會及各個大小商會聯合上呈司令官的請願書。司令官對如今鎮上的情況很好奇，我便將我的觀察詳細向司令官匯報。司令官讚許我，但我不敢當，這只是我的份內之事。」

　　「你的觀察…？」加布里有著不好的預感。

　　「是啊，最近鎮上對我們軍方的怨言越來越重。大家都說，不能再啞忍下去，必須站起來為這個地方說句話、做點事。大家彷彿很團結呢。」

　　加布里知道自己手心在冒汗，他只能微微背向司令官，朝自己的笨蛋中士做口型；不、要、再、說、了…

　　「從前，大家偶而都有點怨氣，但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像這次這麼敢言。我經常聽他們說類似的話，像是『已經有人在用生命為他們開創道路，難道我們還能夠坐在這裏什麼也不做嗎？』。我開初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我左思右想，現在明白了，他們說的是…」

　　「中士！」

　　「梭羅。」

　　辦公室內的空氣不再流動了。

　　肯查斯的話說到一半時，加布里已經知道他最終要說出的名字會是誰，可是他無法在司令官面前制止住這個笨蛋說話。

　　他緩緩回頭。

　　司令官看的不是肯查斯，而是他。

　　「屬下…屬下無能。」加布里俯首。

　　只有肯查斯仍然閃著他那雙天真的眼睛，彷若無事人一般看著自己的長官。

　　雷蒙放下手上的信，說：「可以了，肯查斯中士，你可以回去了。」

　　「哦…是，司令官。」

　　肯查斯闊步走出司令官的辦公室，只有加布里恨不得拿條棍子好好敲打他的腦袋。

　　眼前，司令官把枱面的信掃到一邊。

　　加布里再度咽下一啖口水，說：「我去讓這些說話的人噤言。」

　　「這就是你失職後的補償嗎？管用嗎？」雷蒙雙目一瞪，聲音馬上變得冷森森。「你是沒用腦袋好好想想，還是在敷衍我？」

　　在司令官面前，自己的任何謊話和隱瞞都顯得無力，或許唯一的出路是實話實說。

　　「屬下無能，是因為無法擒住罪魁禍首的梭羅。屬下願受司令官責罰。」

　　雷蒙面上神情的變化，讓加布里心中暗暗舒口氣。

　　「我得承認，我們確實低估了那小賊，他比我想像中要狡滑多了。」雷蒙把身軀靠後靠上椅背。「之前我給予你對付這小賊的資源和力度還是不足，讓他聲威建立起來了。」

　　「司令官，我知道梭羅的行動是鼓動了人心，但我不明白，藏在暗裏的人不容易對付，那些實名致函來軍部的人還不好對付嗎？殺一儆百，誰來信就滅了誰，看誰還敢不服司令官你的管治啊！」

　　「這種手段誰人不會啊？加布里。」雷蒙瞄了瞄旁邊那堆信函。「這些人，什麼階層的人都有，我可以隨便殺一個，甚至殺一堆，但是這樣做，可以扼殺他們心裏不設實際的幻想嗎？他們都是一群笨蛋，只要他們所謂的希望之光還存在，他們就沒可能安定的在我的治下生活，乖乖面對現實。」

　　「希望之光？就是…那隻狐狸？」

　　「聽好，加布里少尉。」

　　「是。」

　　「盡一切手段，以剷除梭羅為優先任務。我會供予你一切可動用的資源。」

　　「是。」

　　「下一個計劃我已經定好。這次，必須提梭羅的頭來見我。」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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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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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注定推開的懷抱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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