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1》—戰場 -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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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看見遠方的林道稍寬處，伏坐了三個人影，其中兩個人影看起來像是正在睡覺一樣。

幾個人影聽見吼叫聲，一個人影原本倚靠著樹木，便搭著樹幹起身。

李南先是問了身後幾個人，聲音從遙遠的後方傳來，大夥都聽見了，不過聲音較遠，沒人敢斷言這是甚麼聲音，是人聲還是動物的吼叫聲。

李南透過無線電朝我呼叫，問我有沒聽見，但我沒回話，讓他也感到一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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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唯一站著的人影，還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就在這時傳來了猴王的第二次叫聲。

聲音明顯較第一聲要來得宏亮、清晰，像是有人撕破喉嚨在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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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影像是驚醒一樣，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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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影子，李南這麼告訴了一旁的王清月，王清月說太黑了，他啥也沒看見。

「不對呀，軍方那邊說人類大概就剩下我們這夥。」樊卓這麼說。

「那喊聲不像活屍。」王慈祥告訴他們，「不是那種無意義的吼叫。」

王清月開始發揮創意，「喊聲像是在要他們回去一樣。」

「該不會是後頭那些人在喊，要我們撤回去派出所？」孫璐西好似還不死心。

「不對。龐文雙那小子那裏的迴響，傳來的聲音更大，聲音是從他們那裏傳來的，他有什麼話跟我們講，呼叫便是，不會冒險大喊。」李南又朝我呼叫，問我那是什麼聲音。

離你的距離較近，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才對，李南這麼想。

我告訴他，這是猴王的叫聲。

猴王的叫聲？他為什麼要這樣吼叫著，難道他在……

「林道裡有活屍埋伏。」李南這麼對我說，除了我以外，也是告訴對身後的一夥人。

樊卓將借給王清月與王慈祥輪流觀看的護目鏡取回，他們倆人都備妥了手邊的近身武器，但他們感到慌張，王慈祥在與真活屍的搏鬥中，學習到還是別跟強度較強的活屍以極近身肉搏交戰的形式，他拿原本拿來地上刻劃的木塊，暫時充當武器，他埋怨著，「什麼鬼東西都看不見，是要怎麼打哪。」

「別怕，我們有優勢。」李南告訴他們，隨即射出一只箭。

天空烏雲密布，加上敵我都在林道中，月色幾乎讓沒有夜視裝備的人類難以視物，活屍亦然。

李南的那一箭，沒能射中活屍，但卻是讓他們驚覺前方不遠處有人類。

守哨的活屍，朝李南長嚎了幾聲，便朝他跑了過來。但奇怪的是，其中一個活屍卻好像試圖拉著衝動活屍，似乎要他先別攻擊。

衝動活屍甩了甩手，擺脫了保守活屍，又恢復了朝李南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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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又射出了一箭，這回射中了衝動活屍的右肩膀，衝動活屍被弓箭的衝擊力，向後摔了過去。

「射中了嗎？」王慈祥在李南身後問著。李南沒有回話，又拿起了箭袋中的箭矢。

「沒中，神射手也會有射死兒子的時候哪。」王清月不改喜開玩笑的本色，但王慈祥或許因為身上帶傷，尤其無法明確辨別敵方位置，感到有點焦燥，他見李南沒法分神回話，轉頭問了問樊卓跟孫璐西，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後方此時也傳來了猴王下一波喊聲，樊卓拉了孫璐西，要她跟自己一塊防衛後方。

「猴王從後面跑過來……難不成龐文雙那一夥人都被擊倒了？」樊卓喃喃道。

「我說別離開派出所吧。」孫璐西埋怨著，不過她將身上兩把脇差都掏了出來，「明明就可以等直升機來救援的。」

「與其相信軍方，我比較相信趙萬對李南說的。」樊卓回應孫璐西後，也就是這時候李南才理解，為何樊卓這個權貴公子，會堅持軍方特意耗費資源駕駛直升機迎接，偏偏還要來跟趙萬談定的後門湊一腳。

他要的是雙重保險，如果直升機未果，那麼至少他要從華南人炸破的洞離開戰場。

樊卓要求王慈祥守在李南身邊，「他近身攻擊看起來不大行，你替他守著，讓他拉弓就是。」

王慈祥沒被人這樣使喚過，心裡感到不快，哼，你這少爺還不是靠裙帶關係，我看你也根本沒多少本事，否則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但王慈祥同樣感到不安，李南的弓箭技術他是領教過的，以並非長期鍛鍊的運動員來說，李南能有這樣的準頭確實不容易，不過以往運動員訓練，以中國來說，都是傾全國之力，栽培萬中選一的運動員，包含王慈祥自身也是，他也享受過同樣的資源。

同樣的，運動員也有來自國家的壓力，比賽你不能輸、至少不能落得難堪的名次，否則回國以後，國家抑或是教練團都不會給你好臉色，甚至斷了你老家的生計，不過李南面對的都是生命即時的威脅，無怪乎他的表現或許不輸專業的射箭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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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活屍見衝動活屍被擊倒後，卻沒有如慣常活屍般地往李南這裡衝刺，卻是先彎身俯視了衝動活屍的傷勢，還將夥伴扶了起來。

這些傢伙……邏輯根本就不像是一般活屍，李南看見了這些活屍根本上的差異。一般活屍都想吃人，讓自己能夠果腹，誰還管其他「同類」，往往都會爭先恐後的向人類衝刺，雖然樊卓所述，這些活屍都有集體潛意識，不過他們卻帶有更多自私、缺乏合作的特性，容易各個擊破，不過，猴王率領的活屍，反倒是異常的有組織性。

以為只有猴王在場時才會如此，畢竟統治者本來就是仰賴各種權威統御，但是統治者不在的情境下，低階者服從的往往是一個「想像出來的統治權」，就像是人類在慣常社會中，也會服從或者尊重國王、總統、總理、主席的命令以及人民賦予權力的法律所牽引，而不管統治階級又或者是成文法典的法律，都是人類想像中來的一個原本毫無價值且不存在的概念，猴王能夠讓這群活屍理解這種概念，這不是活屍開始有文化的模樣了嗎？

事後李南向我描述，除了猴王外，我還想起了嚴父和愛子率領的那一夥活屍，他們光是夠魚貫的取用廢棄汽車的車門當盾牌，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猴王畢竟不在戰鬥現場，他先前不曉得做了什麼事情，能夠讓這三個活屍能有相互合作的模式，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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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趁著這兩個活屍都靜止不動的時候，瞄準了衝動活屍的頭部，正準備在射出一箭的同時，右側林道一陣嘶喊聲，讓他分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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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剁剁剁剁剁剁！喂取！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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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活屍這時候像是清醒過來了一般，似乎知道有人朝自己瞄準，便用雙手將自己的頭部給摀住。」

咻！

弓箭只射到了衝動活屍的手臂。

李南心裡暗自氣了自己，怎麼又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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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取！剁！」

猴王突然跳到了李南面前，他正面對著李南，卻又不斷地朝後頭擺著手勢。

李南見到猴王背後的保守活屍跟沉默活屍將衝動活屍拉了起來，他們顯得有點遲疑，彷彿不能完全明白領導的指令。

猴王便迅速地轉身過去，用手指了只他們三個，又喊著，剛才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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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懂了。」王清月說，「啊哈～他是在喊『回去』！」

「開什麼玩笑，你是說這傢伙會說話？」李南駁斥他。

「你都見過小妹妹會說話了，這種實驗體會說話也……。」孫璐西在一旁搭著話，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我們從來沒有特別教過實驗體說話過……我們在實驗室也從來沒聽過猴王說過話。」樊卓不解，他確實見過有不少活屍能夠像是李明薇那樣，能夠組織一些簡單的語句，不過更多都是仿說，模仿人類的語言。他們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具有溝通的實際意義，但是猴王現在做的卻是嘗試用語言與其他活屍溝通……但樊卓自己從來沒有看過猴王曾嶄露過這種能力。

從來沒有，除非猴王在實驗的過程中刻意不表現……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發生，猴王怎麼可能進行這麼高度的思考，他分明就只是稍微聰明一點的活屍，怎麼可能具有是人類一樣，詐欺、欺瞞，隱藏實力的特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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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見猴王就在眼前，他便拿著弓身，朝猴王劈了過去。

第一次揮擊的時候，猴王閃了過去，但第二次攻擊的時候，猴王反應不及，弓身重重地撞擊到猴王側身，他嗆踉了幾步。

樊卓與孫璐西同時見到了猴王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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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的夜視能力比一般活屍還要好，甚至能夠好過王清月與王慈祥，但他畢竟是人類的肉身，再怎麼改造過的肉體，其根基還是一般人類。

戴了護目鏡的新兵，佔盡優勢。

樊卓穿過雙王，甩棍也擊中了猴王胸膛，猴王對著突如其來的攻擊感到詫異。

與黑洞的作戰中，讓他吃足苦頭，但是跟人類對戰，不應該如此才對呀，或許他心裡是這樣想的……如果他如我們預料有思考能力的話。

李南將弓身從猴王的下半身掃去，過程中猴王還得閃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孫璐西，孫璐西執著脇差，正準備幾乎給猴王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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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

弓身從猴王的脛骨掃了過去，猴王仆倒在地上，但他旋即站了起來，壓低身子，準備承受黑暗中人類的再度攻擊。

孫璐西一個迷蹤步，像是假動作般，她向前試探，猴王似乎感受到了孫璐西的身法，他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在那個瞬間，孫璐西遲疑了，眼前這個實驗體，到底能不能看見她。

「他……真的完全看不到嗎？」孫璐西問了問樊卓。

樊卓沒辦法精確地回答她，「我猜……可能看不清楚。」，樊卓一回答後，又出了一棍，這回他將甩劍尖端的細劍，探了出去。

就在即將擊中猴王腦袋的那一剎那，猴王卻是將手擺到了眼前，將甩劍的棍身給抓住，一把將樊卓將自己拉了過來，一巴掌將樊卓劈到地上，讓樊卓摔得滿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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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三人組現在跑到了猴王身後，他們一聽見了樊卓摔跤的聲音，也嘗試往地面上找尋人類的身影，王慈祥及時趕到樊卓身邊，他隨意地朝眼前的一片黑暗揮舞著木棍，敲中了沉默活屍，活屍嗚咽了一聲。

木棍恰巧揮擲到保守活屍的胸口，他將木棍抓住，王慈祥感覺木棍被活屍攫住，嚇地鬆開了木棍，但他的任務已經結束，王清月將樊卓扶了起來，讓樊卓退到防線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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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原本打算朝猴王繼續進攻，但他瞥見衝動活屍因為受傷，落在另外兩個活屍後頭，他持著弓身，往衝動活屍的頭部砸了過去。

磅，正中紅心。

衝動活屍昏頭轉向，倒向一旁。

就在衝動活屍墜倒地面之時，猴王將衝動活屍攙了起來。

他厲聲地朝三個活屍喊著，「會去！會去！」，接著他推了保守活屍一把，他又說著，「蛻！蛻哈……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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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說，推他回去？

孫璐西見到猴王在沒有夜視能力下，依然打倒樊卓，還躲過了幾次攻擊，最後竟然還能夠保護團隊中致傷的弱者，原先打算攻擊的她，也退縮起來。

就在這時候，我們這夥人，好不容易趕到了李南他們身後。

我在後頭喊著，「你們還好吧？」

這時候我才發現了戰況，四個活屍看似處於劣勢，不過我們這一邊願意戰鬥、能戰鬥也只剩下守住最前頭的李南，而他拿著一把似乎沒有致命攻擊能力的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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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蛻哈回去！」他又喊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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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說話……新人！」李明薇顯得十分興奮，她向猴王喊著。

猴王聽到了李明薇的聲音，似乎沒法判斷這句「話」是從人類口中還是從類口中所說出，他震懾了一下，朝我們的方向問。

「信人……窩……窩……信……信人！」猴王說著，他的部屬這時候不能明白領導到底在說些什麼，猴王便又催趕他們，「回去！逆……逆們……回去，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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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行，不能讓他們有連結。」夜耳用公用頻道說著。

我跟李南一瞬間都懂她的意思。

一個猴王就已經足夠抵擋三個有夜視能力的人類，何況是多了一個具有極高防禦力、反制能力的李明薇，我跟李南同時向前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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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感覺到我們的進攻，但他沒法完美的防禦，他又被李南給擊中，而我的甩棍則被他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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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我們兩個罵著，「窩……窩……窩記得……逆……逆們。」

猴王再度閃過了李南的攻勢，然後他轉身逃進樹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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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逆……逆們。」

他的聲音就消匿在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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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幾個活屍，也不見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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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薇嘗試往樹林跑了過去，但她還沒進入樹林區，就被夜耳給拉住。

「我……要去……去找……新人。」

「不准去。」夜耳命令道，「你要聽我的話，我才會保護妳。」

「新人是……我……是新人……你們不是。」

「對，我們不是新人，但是我們是朋友……朋友……新人會傷害我們。」夜耳開始嘗試與李明薇爭辯。

正當李明微正想討價還價時，李明微卻倏地往後倒去，恰巧倒在了輪椅的座椅上，是孫禾將她一把抓住，接著迅速地用原本堆放在輪椅的繩子，將李明薇牢牢地固定在輪椅上。

開燈，他喊著。

夜耳早有準備，她將在派出所罩住李明薇頭部的麻袋，又套回了李明薇頭上。

我們便將李明薇再度強行綁回輪椅上，過程中她不斷掙扎，但終究被我們得逞了，事後我們討論，難以想像李明薇如果執意要尾隨猴王，她們兩個的結合，是多麼強大的雙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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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辦？」我問了孫禾，原本就是為了孫禾的傷勢，所以不得不讓孫禾坐上輪椅，也是為了隊伍的行進，所以出此計策。

「他們不會回來的，最快也是天亮他們才會進攻。」孫禾說。

「猴王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戰鬥會處在絕對的劣勢。」夜耳補充了孫禾的意思，「雖然孫禾會拖慢我們的速度，但只要趕得及在天亮之前到達那個什麼花園的……那就沒問題了。

「如果真的趕不及，你們就把我殺了就完事了。」孫禾說，「我知道你們領頭的一直想這麼做。」

原來孫禾一直看在眼裡，在啟程後，李南時不時地往後頭張望，他知道李南一直視他為為拖慢速度的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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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也真夠直接的，他這麼說：「那就看你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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