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空間故事館,您看到我身後不時閃動著各異畫面的長條格了嗎?
不同的長條格空間裡正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哦。
嗯?您說讓我挑兩個有趣點的故事讓您看看?您懶得選?
哦……好吧好吧,服務顧客是我的職責亦是我的榮耀。
來吧,讓我來為您播放第一個故事。
森林中隱隱約約地傳出輕快的旋律聲。
女孩和男孩手牽手地走進森林中,他們像以往那般邊走邊撒著麵包碎。
原本飛翔著鳥兒們都紛紛收起翅膀停下啄食,除了一隻站在路中央的灰烏鴉。
「小烏鴉,吃麵包碎嗎?」女孩笑著彎下腰,攤開手心展示麵包碎。
男孩看著在地上爬的毛毛蟲,蹲下身伸出手指讓毛毛蟲爬了上去。「你怎麼在地上爬啊,若是不小心踩到你可怎麼辦?」他走到矮樹下,想讓毛毛蟲爬上樹枝,可毛毛蟲只是面向他不動。
「啊—啊—啊—」灰烏鴉忽地大叫起來,男孩女孩都停下動作不知所措地看著它。
沒多久,天空中飛下另一隻灰烏鴉,它圍著男孩和女孩飛了一圈,接著對著他們啊啊叫了兩聲後,往森林裡飛了一段距離,再回頭看著他們。彷彿在說著:「跟我來。」
可很遺憾的,男孩女孩沒看懂灰烏鴉的用意,仍呆立在原地。這時另一隻灰烏鴉也飛到女孩手邊,它叼著女孩的袖子往森林裡飛。
「卡爾,小烏鴉們似乎是讓我們跟著它們呢。」女孩眨眨大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卡爾看看女孩又看看小烏鴉們,開心地提議道:「我們去看看吧!小毛毛蟲,你也要一起嗎?」他抬起手看著毛毛蟲,毛毛蟲抬起上半身,頭自上而下地點了點。
「凱莉,走啦!去探險啦!」卡爾抬起雙手,興奮地大叫。毛毛蟲好不容易在他手上攀緊了,才沒掉下去。
兩隻灰烏鴉在前頭帶著路,不時回頭看看二人是否有跟上。一直飛到一處河流邊,前方有一座自然形成的橋,橋身閃耀著溫柔的微光,橋底則長滿了鬱鬱蔥蔥的草。
灰烏鴉們先飛到橋上,轉眼間它們搖身一變,穿著禮服和斗篷站在陸地上朝卡爾和凱莉行禮。
「這裡是妖精國度,歡迎卡爾和凱莉的到來。我們為善良的你們舉辦了一場派對,請跟我們來。」穿著斗篷的灰烏鴉抬起翅膀做了「請」的動作。
卡爾和凱莉驚奇地對視一眼,隨即卡爾牽起凱莉的手一步步走向灰烏鴉們,「去看看吧,我相信它們沒有惡意。」他說著,走到了橋身上,一道柔光閃過,卡爾和凱莉身上原本洗得發白的衣裳,瞬間變成了漂亮的禮服。
灰烏鴉們向他們圍了過去,各自牽起卡爾和凱莉的手向前走去。
卡爾和凱莉驚奇地四下張望,一群純白的蝴蝶在天空飛舞著,身後不知何時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大夥歡笑著向前行,快樂把他們緊緊包圍。
他們走到一處空地,空地中間擺放著一個大圓桌。桌上正中心是一粒大蛋糕,大蛋糕周圍是各式各樣的點心。
「卡爾、凱莉生日快樂!」灰烏鴉們大聲祝福,純白蝴蝶都扇動著翅膀將他們圍繞。不知是誰奏響了音樂,大夥不分物種的一起翩翩起舞。
當卡爾和凱莉跳累了就停下吃吃蛋糕和點心,或是坐在空地旁的大樹下看著它們玩鬧。
「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
卡爾和凱莉肚子是鼓鼓的,心裡是滿滿的。今天是奇妙而又幸福的一天。
隔日,卡爾和凱莉從夢中笑著醒來,他們對看一眼,都覺得昨天不過是美夢一場。但當他們走到餐桌前,擺放在桌上的蛋糕和點心卻和昨天的一模一樣。
「這就結束了?」你皺著眉一臉不解,「所以前面都只是夢嗎?可是桌上的蛋糕和點心又怎麼解釋呢?」
我拉開嘴角微微躬身,「那完全看您如何認為。如果你覺得那只是個夢,那就只是個夢。」
「相反呢?」
「相反則是你覺得那是真實的,卡爾和凱莉確實經歷了一場美妙的奇遇。」我笑著回答你,你整張臉都快皺在一起,似乎不太滿意我的答案。
「算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把手一揮,不再糾結真相,「這故事我不喜歡,你找個有趣點的,最好是個有明確結局的故事。」
我再次向你頷首,轉身點開另一則故事。
當畫面漸漸向左右展開,一個小女孩和一頭灰狼也映入眼簾。
小女孩和灰狼都非常瘦弱,他們身處在一片廢墟之中,周身是倒塌的大廈,腳下是破碎的瓦礫。
天空一片昏黃,看不出是白天或是黑夜。
一人一獸徒步走著,女孩四處張望期待能找到些許食物,灰狼則機警巡視周圍,不離女孩半步。
「好香啊……」女孩忽然聞到了一陣香味,她無法形容這香味的味道,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聞到這樣的味道。
女孩忍不住循著香味找了過去,即使她知道冒冒然找過去,在這樣的世道中是多麼危險的舉動。因為這有可能是漢尼拔一派的陷阱。
但許久沒有進食的女孩已然顧不上那麼多。她寧可死前吃得飽飽的,也不願意餓死在路上。
「……好吃的喲,烤香香,香噴噴,人手一串口中香……」
機械式的聲調在不遠處飄蕩,走得越近,聽得越清。
「這裡有好吃的喲,烤香香,香噴噴,人手一串口中香。欸,這位小姑娘和灰狼先生來一串嗎?」古早機器人拿著一串烤餅朝一人一獸詢問。
小女孩驚奇地抬頭望著機器人的小攤,眼裡全是不可思議。灰狼環視周圍,繞著女孩走了幾圈看向機器人,半響後,它在女孩身旁坐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母親說過自從人類與機器人發生大戰後,贏得勝利的機器人就把所有人類圈在世界的一角,並將所有科技回收,不再理會人類。
機器人舉著烤串的手頓了一下,「涼了,拿另一串吧。」他換了串烤年糕,再次遞給女孩。「坐下吧,好久沒遇到客人了。」
女孩滿臉猶豫,她低下頭與灰狼對視一眼,灰狼乾脆站起,叼著女孩衣服的一角往小攤走。
「吃吧。好香的喲。」機器人把烤串放到盤中擺到女孩面前的檯面上,又再拿盤裝了幾串放到地上給灰狼飽腹。
盤裡放著烤餅、烤年糕、烤香腸和烤長豆。女孩卻只認的烤餅,「都、都能吃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你看,它也在吃了。」
女孩低頭望向吃的正香的灰狼,吞了吞差點流出嘴巴的唾液,再看向烤串時,手隨心動,拿著烤串一頓狼吞虎咽。
「你一個小女孩怎麼沒有大人陪著?」機器人見女孩吃的差不多了,開始與她聊天。在他的映像中,以前的人類是不會放任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遊蕩的。
女孩吧唧吧唧嘴,心滿意足,笑著說起了她與灰狼的故事,「因為我救了灰灰。」她指了指正在舔盤子的灰狼,「它本來是預備糧,生來就是準備給我們吃的。但我捨不得啊,母親要我殺了它,我捨不得,所以就帶著灰灰逃了出來。我寧願餓肚子也不要吃了灰灰。」
女孩蹲下身把灰狼抱了個滿懷,這是她親手養大的小狼崽,她要保護它。
機器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差點熱淚盈眶,可惜現在這身軀殼沒有流淚的功能。
灰狼感知到女孩的情緒,伸出舌頭舔了舔女孩的臉頰,女孩笑著躲了躲,抬頭反問機器人,「那你呢?你一個機器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機器人眨眨眼,似乎還嘆了口氣,「我本來是家庭管家機器人,我的主人們對我很好很好,好得讓我覺得我也是他們的一分子。我從未想過機器人會和人類大戰……如果沒有戰爭就好了,那我還能繼續為我的主人們服務。
我太想念以前歡樂的日子了,於是我換了個軀殼偷跑出來,想幫助所有遇到的人類。雖然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讓你們飽餐一頓。」說完,他低下頭好像又嘆了口氣。
「可是大多數人類遇見我,不是驚慌地逃走就是想要攻擊我。只有少數人會坐下來好好的吃上一頓,與我聊一聊。」
「你很喜歡人類?」女孩問。
機器人點點頭卻不再多說,「我再裝些烤串給你們?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裡?」他拿出一個紙盒邊裝烤串邊詢問。
女孩高興地點頭,至少接下來可以少捱幾頓餓了。「謝謝你。我接下來要繼續往前走,我聽人說過,在那邊的盡頭有一個不用人吃人,也不用吃灰灰的天堂。我想找到那地方,再帶族人一起過去。」她眼帶希望地指向前方,回頭又朝機器人問:「你呢?你接下來要往哪去?」
「我要往你剛剛來的地方前進,希望能幫助到更多人類。你說你們要往前走?我就是從那邊來的啊,可我沒在那看過你所說的天堂。那裡只有無數個無趣的機器人,你還是別再向前走了。」機器人說。
女孩聽後,陷入了一陣沉默,不久後,又帶著堅定的神情說:「有可能只是你沒有留意到那天堂的存在。我還是想帶著灰灰去找一找,說不定就給我們找到了。」她笑得燦爛,機器人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把裝有烤串的紙盒放到她的手上。
「祝你們一路平安,順利。」機器人說。
女孩點點頭,「謝謝你。奇妙的機器人。」她抬手揮別,灰狼始終跟隨在她的身邊。
機器人也抬手揮別女孩,再看不見女孩和灰狼的背影後,他的機械聲又再度響起,「這裡有好吃的喲,烤香香,香噴噴,人手一串口中香。」
「就這樣?完了?所以女孩有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天堂?機器人接下來的旅程如何?這些都沒說就完了?」你激動地問,對於故事的不清不楚感到不滿意。
「結局如何不是最重要的。故事裡女孩和灰狼的互相守護,還有機器人單純的付出都很美好,也許這就足夠了。」我含笑說道。
你明顯不怎麼滿意我的回答,或許現在腦中全是各種疑問。
「客人,兩則故事已為您播放完畢。」我微躬身向你行禮。
你頓時回過神,「對,對齁。我要付你多少錢?」
我微笑搖頭,「不,空間故事館不收錢,只收故事。」
「那、那……」你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請您給我說說您的故事吧。」
「我,我沒什麼故事好說的啊……」你一臉為難。
「那,請問您是怎麼來到空間故事館的?」
忽地你腦中閃過幾幀畫面,你頭疼欲裂,記憶瞬間上湧。「我、我是搭著一艘船到達這裡的。」你還記得水面波光粼粼,橋上站著一個女子卻看不清樣貌,而她站在那就是在等著迎接你。「是那個人帶我來到這裡的。」
「那您來到這裡前,原本身在何處?您記得嗎?」我問。
「我、我……我和男友吵了一架,我太生氣了,不想看到他就跑出來了。接著,接著我想到家對面的公園走走,在過馬路前,突然看到一陣白光……然後,然後……」你皺著眉頭,似乎想不起之後發生的事。
「別著急,記不得就先放著。」我安撫道。「您能和我說說,您和您男友為了什麼吵架嗎?」
你看了我一眼,有些委屈,「我讓他說愛我,他總不說。不管我怎麼威逼利誘,他也不為所動。」
「然後呢?」我問。
「他一定是不愛我,交往三年了,從來都是我在說愛他。」你的眼角有淚珠滑落。
「冒昧的問一下,您男友平時對您如何?」
「他……他總是會早起為我準備早餐。」你微微抬起頭,陷入回憶中。「我很冒失,有時會在家人朋友面前說錯話,做錯事,也總是他替我解圍道歉。還有,我生病時,他總是很著急地圍著我團團轉。」
「還有嗎?」
你歪著頭,想了想,臉上露出些許幸福,「他總是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陪著我,自從和他在一起後,我就不曾感到過寂寞。」
「這麼聽來他應該很愛您。只是他不善於用言語來表達,但舉手投足間都是愛您的動作。」
聞言,你像是頓悟一般展露笑顏,接著低下頭害羞了起來。
我笑了笑,「您還是快些回去吧。要不然,他該著急透了。」
「對,我從來沒出去這麼久,他該急死了。」你站起身,慌亂地找著出口。
我走到你的身旁,「別著急。我還沒給您發票呢。」我將手中藍色的發票放到你的手上,然後指向右手邊的門,「那裡,你應該要從那裡離開。」
你握緊手中的發票,笑著和我道謝,「謝謝你。祝你生意興隆!」你打開那扇門,溫柔的光輝向你環繞。
我看著你消失不見後,嘴角含笑,「感謝您的觀看,和您與我分享的故事。」
我轉身面向長條格,抬手一揮,你的故事赫然出現在上面。從你進入空間故事館開始,到你在病床上甦醒。
你看著喜極而泣的男友與家人,你聽著男友在你耳邊不斷喃喃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不管要我說幾聲都好,以後不准再這麼嚇我了。」你拍著男友的脊背,安慰他與他道歉,是自己不該如此任性。
等大家漸漸散去,只剩男友在一旁累得睡著時,你忽然記起在空間故事館所發生的事。
你看看男友,又看看病房,忍不住懷疑起那不過是個奇怪的夢。只不過,那個夢太過真實罷了。
「這是什麼……」你側過頭,在床頭的小桌上看見了一張藍色的紙。你覺得這張紙很熟悉,抬手拿過那張紙在手中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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