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匹高兩層樓,混身漆黑,象頭人身的龐然大物。怪物看起來兇猛,卻無法從其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生命反應,無機的齒輪和鐵柱穿刺在它的身上,比起「怪物」,會動的巨大機動雕像更能準確地形容它。
血紅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恰似象徵危險的警報燈,告訴你眼前的所有事物在下一秒都會被它通通消滅。
象頭巨人很快便注意到少年的存在並大聲吼叫。腐臭的濕黏液體從它的嘴角流下,唾液淋到地下的瞬間沙沙作響,冒出白煙,要不高溫,要不帶有腐蝕性。
面對眼前的強敵,一不小心就會丟命。
——砰!砰砰!
猛烈的槍聲從頭頂傳來,象人的血紅色的左眼被一槍轟破。
此舉成功引走象人的注意力,它疼痛得在原地瘋狂踏步。諾法回頭望向槍聲的來源,發現本以為已經凶多吉少的八島正在背後的不遠處。他袖上的布料被大爪割開,隱約能夠看見底下兩大條還沒止血。見諾法還在呆站,他便跳到諾法身後,一把抓起對方的領口,迫使其動起來。
「你是不是找死?」
——不是。
「還想活就動起來!」
八島大喊著。
象人還在混亂當中,自己也在混亂當中,諾法沒想太多,就跟著對方後退到可以重整戰況的距離。
這裡離基地算近,調頭逃跑算是一種生機嗎?對方的戰鬥經驗比自己多不知道幾百幾千倍,跟著八島的判斷比較好。諾法知道眼前的敵人並不是可以輕鬆處理的對象,但對方狼狽得如斯卻沒有要撤退的打算。
八島說話的音調並不冷靜,跟前一天看到的完全不同,肢體語言帶著不安。驚慌,甚至是恐懼。他的情感透過異能的流動釋放出來,但他有什麼理由必需在此解決,又或者是不得不解決。
諾法意識到他孤立無援。在這一刻,「他」就變成了「他們」,他們必需一起打贏這個未知的大塊頭。
「怎樣才能打贏這個大塊頭?」諾法冷靜下來詢問,半蹲擺出作戰架勢,詢問對方眼前敵人的弱點。
「弱點在頭部,硬殼下面還有東西——手給我。」按燐世的要求,把空出沒有執劍的右手遞過去,指尖一碰上他的槍刃,蒼藍的火焰便如引燃一般纏繞上手臂。
「果然有……是修格那傢伙多管閒事嗎,救一命了。」
「欸?」
諾法聽不懂對方的話。
「只能上了——術式開啟!」
被藍火燒過的地方開始發熱,五感的敏銳度不斷提升,但沒有過往的不適感。原先因驚懼而變得麻痺的四肢像是被注入力量一樣,無力感被抹去了,比正常更精力充沛,視野也變廣,能夠清楚看見黑暗的四周。象人的完整模樣清楚地呈現在眼前,能看見整身都被無機物覆蓋,遮住真正的身體部分,難怪槍彈的攻擊只能打停他,而並沒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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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少年對在身上擴散的效果抱有疑問。
「幹掉那隻安格里姆之後還活著就回答你。」說畢,燐世便從自己的身邊跳開,繞到象人的後面。在著地的一瞬間,象人捱過了暈眩,從混亂中甦醒,並再次揮動身軀胡亂衝撞。
「為什麼是短劍啊……不過砍得穿。」對方已離自己很遠,聲音仍然從非常近的體感傳來。輔助戰鬥的術式多是以預錄的形式記在裝置之上,八島能夠透過它得知對方的武器性能、威力、異能屬性。得知同伴會施展什麼能力,對掌握戰況有著相當正面的作用。
短劍上被纏上藍色的燐火。諾法隨著身體的自然反應退後,像是預知了搭檔下一秒的行動般,避開後方發出的炮擊。
巨大的象人停止動作失去平衡,單手扶地跪坐著。它的手再次掩著眼窩,相當痛苦。
「是現在了!」
諾法奮力往上一跳,蜻蜓點水般的在全無一物的半空踏過——他知道在那裡,搭檔為他準備了加速的立足點。在象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把短劍刺進那被轟碎的頭殼碎片之間。靠著加速的威力,沒有阻礙就刺進了巨人的弱點。
「這樣就完了嗎?」
諾法拔出短劍,倒下的象人把他甩在沙地上,雖是著陸於軟砂上。離心力帶來強烈的暈眩。模糊間,他看見被打倒的安格里姆化成白骨倒地。緊張感解除後,像反動一樣的濃厚疲勞感襲來,支撐住那沉重的眼簾,有印象燐世扶著他,撐著那份頭痛,一起走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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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諾法知道自己回到了宿舍房間。外頭漆黑一片還沒天亮,自己最後是如何回到房間的記憶很模糊。異獸的味道還在身上,他走到走廊盡頭的浴室淋過身後,便倒頭再睡。仍未睡去便聽到外頭的敲門聲。
他想要起身查看,卻感到整身重如鉛塊。沒過幾秒,敲門聲再次傳來,門外人相當急切。拖著疲憊的身軀腳步浮浮,走到門前拉開防盜鏈,門後站著金髮的男性技術官。
「你是叫諾法對吧?」
「是的?」
「安全起見你得去醫療室檢查一下。昨晚的事情……」見諾法的表情瞬間變得生硬,修格便馬上說:「沒事,絕對沒有要責怪的意思。」粗糙的大手揉在短金髮上想要安撫後輩。
「你辦得很好。不過大伙兒有東西要問你。」
諾法輕輕低下頭,接受對方的好意。
跟著修格去醫療室的路上,諾法稍微描述了戰況和目擊的異界獸。記得燐世講了「安格里姆」這個名字,且象人的表面上很有很多附加的無機物。修格聽後略有所思,並說會代為報告。
「安心休息吧。」修格看起來還有事做,把諾法交托給醫療官後便匆匆離開。
「根據你的描述,戰鬥時曾經在半空中跌落過對吧?」當值的醫療官問。
「是的?」
「雖然身上沒有表面傷痕,但還是要留下觀察一晚喔。」
「有這麼嚴重嗎?」諾法覺得自己好好的,只是有點累和想睡而已。
醫療官點點頭,給予曖昧的答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ZiHuLtk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