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被告知不被關愛的夏夜後，又是數個寒暑。在李樹人的養育下，周尚雅逐漸長成人。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11GLhVCr
他依然鮮少與養父有過親密的互動，但出門在外的時間漸長，也在校園生活中結交了能夠一同上下學的朋友。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RMXe3bcW
點頭之交皆屬泛泛之輩，當中卻沒有一個是他所想要的至交，人群聚集間，他反而感到沒來由的空虛。
自初中時代起，他學會了抽菸，學會了翻哪一堵牆最不會被教官抓，學會了和三五好友避開惹人嫌惡的授課教師，翹課去網咖打時下最流行的信長。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b2WaRnga
但沒有什麼，沒有任何一樣人事物足以取代、填滿周尚雅從未自養父身上得到關切的空虛。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3ltGiuz3
受寂寞侵占的青蔥歲月被染成灰階，隨著時光推移，來不及塗上色彩便捲成回憶。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kGbeTBmL
這股無人關切的空洞漸漸在他心底塌陷，遂轉為憤怒，向著身旁的隨意人物宣洩。
於是他又學會了霸凌。在同儕的痛苦上取樂。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4VUWofdb
對遠比自己弱小的人施加暴力所帶來的反饋意外地令他感到痛快。悶不吭聲的裝死也好、不願屈服極力反抗也罷，不同的反應不同的樂趣。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H08Yy3eS
起初他只知耽溺在這種一時的快感之中，很快地行為便徹底脫序。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PHwSZ6zf
一次「玩樂」當中，周尚雅失手讓同學跌了個頭破血流，終於引來對方家長關切，校方再想姑息也無從隱瞞。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M9Ax0TSV
事情鬧大，本以為一切糟糕透頂的他卻意外發現養父總算肯予以關切。
曾對著水泥磚牆猛力磕頭，頭腦隨著撞擊而暈眩不已，嬌小的身體踉蹌不穩，他卻感到有些得意，心想這麼一來多少有人能同情自己。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3NM13nvT
但所有的自戕之苦卻只換來養父的一句冷語。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6Ozx1pTK
「繼續啊。」
那個叫做李樹人的男人如是說完，又回到房間。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LugbUusk
工作和金錢會陪伴著他，不是自己。如是念頭盤踞著周尚雅的腦海。
如今，被傷害的曾自身成為他人，他卻得到了些微的關注。即便他所得到的也不過是幾聲訓斥與耳光，周尚雅仍打從心底感到開心，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受創的同學轉班轉學，霸凌的行為卻沒有停止。昔日乖巧的孩子開始學會了用叛逆引人關注。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RnQ4kQpf
但他還是不被喜愛。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Tcx7kPqN
口頭上也好，感受上也罷。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63YV99gJ
那份未曾得到的，終究只存於想像中與紙張上。
渴望漸漸轉為疑惑，最終變成不信。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A6UZIACE
自詡為無神論者、唯物論者的斷言；破壞那些無以證實的抽象概念，反證其虛無縹緲；鄙視愛情信徒們的盲目與迷信。這一切都令周尚雅感到痛快與自滿。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kI7TdbxG
到了高中，周尚雅在生理上霸凌的行為減少了。反之，他利用課餘時間積極參與社團活動，又透過社員之間的交友網絡與學生聯會搭上關係，加入了校園權力體制的一角。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qj57MJjO
初嘗權力滋味，周尚雅立刻大肆發揮，恣意推行他的信仰。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J4YD1wmJ
－－「禁愛令」。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AMz7pqGe
顧名思義，便是禁止在校學生談情說愛的命令。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Dr7a9MBX
而推行此令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FBR8r04r
「精進課業乃是學生本分，不必要的談情說愛只會成為學習環境的負擔。」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2xwc6OA1
學生會議上，周尚雅當著諸多學生、師長朗朗宣讀他長年以來在心中反覆研擬的講稿，臉不紅氣不喘地，在熱烈掌聲中完成了他人生中最為得意的第一步。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5hSO37gx
－－也是最後一步。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1NWeJ79U
說到底，愛情是什麼、又是否真實存在？他始終沒能明白，也都已經不再重要了。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k00Qbfl5
比起為那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浪擲青春，不如把時間拿來算數學、背單字。
實際上，周尚雅近幾年專注於學業，大小考皆取得不俗的分數。他自忖若能繼續維持佳績，屆時將能以繁星推薦進入成功大學的資工系。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FFy30x9l
他開始期待起明年的夏天。即便他心底明白，自己一點也不在乎。4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jyU1v2BE
「只是找個離開這裡的藉口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