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 - 九轉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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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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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轉

浮夢妖妖【鹹魚修文】

Mar 4, 2018

613

5 分鐘 1,622 字

九世輪迴，九世情結。

　他墜入了她為他悉心編織的羅網，她伸直了八隻長足，緩慢地湊近他那對冰藍色的蝶翅。

　「不要吃我。」

　他說的話帶著顫音，「同是靈物，放過我。」

　「我不吃你。」

　她羨慕地看著他的彩翅，「同是靈物，陪著我。」

　她編織的羅網，同時是張情網。

　──只可惜蝴蝶不能折翅，折翅折命。

　他被纏在網中，帶著再也無法飛翔的遺憾嚥下最後一口氣。她定定地看著他的屍身，轉身拋棄了這張網。

　這是第一世。

　她用剛修煉出的兩條人腿逛街市，不習慣地頻頻擺弄雙手，原生的黑色長裙像絲一樣滑順。

　那個男人與她擦肩而過，她在他身上發現熟悉的感覺，曾經那雙美麗的冰藍色翅膀。

　她當著大街上變身，旁人驚慌地尖叫，路面上一隻深黑的蜘蛛飛快移動著八足。

　她吐絲纏上他的衣擺，費力地攀住他的衣裳，沒有任何人發現消失的黑衣女子就是這隻蜘蛛。

　他繞進小巷，巷子再左拐進去有一座小院，他輕輕推開院門，柔情地喊了一個女性的名字。

　她看到那個女人出來抱住了他，冰藍繡花的裙擺在腳踝處飄動，小巧的雙足踏著同色繡鞋。

　怒火中燒，她跳出來，撲上那女人面門，撕咬著女人不點而朱的唇瓣。她聽到他著急的咆哮聲，聽到女人痛苦的尖叫聲，他大著膽子把她抓下扔掉。

　她變回人形，跌在地上痛哭。

　這是第二世。

　她把心性沉澱，窩在洞穴等了百餘年，不敢再像當初衝動，再出山時把全身都裹了個澈底。

　披著斗篷，戴著面紗，她佇在百年前那條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那麼多的色彩，卻惟獨少了冰藍色。

　恍惚看著人們從眼前匆匆而過，她幾乎無意識地開始跟著一個女人，女人穿著寒傖、腳步虛浮，提著一只破舊的竹籃。

　她實在看不出這女人身上哪裡有值得她跟隨的特色，但她仍是難違本性地默不作聲跟著。

　女人走到了百年前那座院子，她心念一動，隱進角落化作原形。

　女人顫抖著手打開院門，門才開了一半，院內突然衝出兩個彪形大漢。

　其中一個罵罵咧咧地大力把女人推倒在地，另一個揪起女人長髮，一腳踹向女人小腹。

　她看著女人痛苦打滾，散亂的髮絲露出額角，上有一塊胎記似蝶翅。

　破舊竹籃摔在一旁，掉出裡頭的冰藍珠釵。

　她露出了森森獠牙。

　這是第三世。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

　他曾是凡人、野獸。他變了多個樣子，而她始終是隻蜘蛛精。

　──痴情的蜘蛛精，遲早要傷了心。

　她早早就找到了他。躲藏在他房間的窗櫺下，看著他從襁褓長大成人，不過十幾年歲月匆匆。

　他娶了一個妻子。房裡貼著大紅囍字，火光在龍鳳燭上跳躍，新娘溫順地坐在床邊。

　她伏在窗櫺下織網，故作鎮定，然而幾百年過去，她的心還是會為他不住顫抖。

　門被推開，一身喜服的他帶著抹不去的笑意，右眼角那顆鬼魅的冰藍淚痣好不美豔。

　他挑起新娘紅蓋頭，夫妻倆相視一笑，她聽他親暱喚了新娘名字。

　織錦。

　她自欺欺人地在面前罩上蛛網。

　這是第七世。

　最糟的一世。她是這麼認為的。

　他投成了一個富商家的紈褲大少爺，淚痣仍在但換了一邊，因此她總是忍不住將他與上一世比較。

　他每日就寢總有美人相伴，她總是靜靜垂在床頂，看他摟著一個個不同的女人，和不同的對象說著相同的甜言蜜語。

　他會和別人大打出手就為驚鴻一瞥；他會不擇手段就為美人在懷；他會一擲千金就為春宵一刻。

　他是秦樓楚館的常客，每個姑娘都和他相識。她常常偷偷勾在他衣服上，從他進了樓，上了床，沒離開過。

　那一晚，他買了一個姑娘的初夜，她事先摸進姑娘房裡，弄昏了那個凡人，自己扮作了那女子。

　他輕柔地推開房門，她嬌羞地低頭不語。

　　織兒。他喚出原本那個姑娘的名字。

　　她突然地悲從中來，僵著臉上的微笑，任他解開了她的衣帶。

　　情到最濃時，眼淚就流了下來，他吻去她的淚水，以為那是歡愉的淚。

　　她咬住唇，任淚流，盡可能地取悅他。

　　這是第八世。

　小樹林布滿蛛網，一層層的銀白映著日光，如夢似幻。

　她瞇著眼，從最高的枝頭垂下來，無力隨著微風擺盪。

　落葉被風颳起，一片一片沾上蛛網，增加的重量使她更加下墜。她幾乎要耗盡氣力，緩慢地沿著脆弱蛛絲往上爬。

所剩時日不多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將蛛網鋪滿整片林子並非單單靠吐絲織網就能在百年內完成的。

　　當初成了精活百年，沒有轉世權利的是她，現在自行墮落，棄了無盡壽命，她也沒人可怨。

　　這是他的第九世，當初一世一世數過來，最後她卻不去尋他。她再也不想見著他，就任由她自己灰飛煙滅，任他繼續輪迴。

　　陽光之下，一道冰藍拍翅而來。

　　那抹色彩沾上了她的網，死命的掙扎引來了她。

　　她伸直了八隻長足，緩緩湊近凝視著他。

　　「不要吃我。」恍惚的過往在她耳邊響起。

　　眼前的冰藍在無力顫動，蝴蝶祈求的目光投向她，迷離了她的眼。

　　她眷戀地湊上那對美麗的蝶翅。

　　然後，一口咬下。

九世輪迴，九世情結。

──終是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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