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集 - 《不屬於我的聲音》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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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不屬於我的聲音》

阿帕查

May 11, 2025

39

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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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有份穩定工作、有幾個老朋友、有個交往多年的女友。他從不抱怨，也不奢求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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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他在會議上被上司公然羞辱，當場解雇。同事們低頭不語，他的存在被迅速擦除，如同地毯下的一塊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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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尋求慰藉，卻聽見朋友在酒後嘲諷他：「他那副德性早該被炒了。」

女友則留下簡短訊息：「我們不適合了。」

他以為他的人生只是出了一點岔路，卻發現原來他只是被世界隨時能丟棄的一塊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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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每一夜，他都聽見那些聲音：上司的怒罵、朋友的輕蔑、女友的冷笑。清晰得像從牆內滲出來，夜夜不歇。他向診所排號求助，被告知三個月後有門診。醫生建議「運動、曬太陽、多交朋友」。但這些對一個正被世界切割的人來說，只是溫柔而無效的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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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他習慣了。他發現只要沒有對比，這些痛苦也不過就是聲音。他甚至能在辱罵中安睡，像一種病態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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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他在陽台抽菸，望見隔壁單親媽媽牽著孩子出門。陽光灑在兩人笑臉上，那畫面乾淨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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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沒聽見那些熟悉的聲音。房間裡取而代之的，是孩子的笑聲、跳動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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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刺耳、輕盈、無憂。他第一次發現——不是所有聲音都能忍受。有些聲音不是噪音，而是提醒。他明白那笑聲代表著一種他永遠得不到的東西。他不屬於那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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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跟鄰居反映，說孩子太吵。對方禮貌地笑笑：「不好意思，小孩子就是這樣。」社區反映無效、警察也只是輕輕安撫。他從來不是那種會被優先傾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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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對正常人始終寬容，而他——失業、無伴、孤立——什麼都不是。他的聲音，連回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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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那些歡笑不是惡意，但正因為不是惡意，更加殘忍。它們像一種天賦，屬於世界的主人，而他只是被趕在門外的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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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他等在樓梯口，看著那孩子笑著奔來。他彎下身，對孩子說：「妳媽媽呢？」

母親剛好轉身鎖門。他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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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他終於重新入睡。四周安靜如水。沒有辱罵、沒有嘲笑，也沒有孩子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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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單純的、徹底的靜默。

終於，他屬於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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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人間，不過如此》

#2 《像愛一樣》

#3 《染髮》

#4 《思念體》

#5 《許願》

#6 《影子遊戲》

#7 《寄養家庭》

#8 《狼人村》

#9 《正義匿名者》

#10 《反正不是我的錯》

#11 《反社會人格》

#12 《軌跡》

#13 《不屬於我的聲音》

#14 《願夜》

#15 《森林寓言》

#16 《三不果園》

#17 《活死人》

#18 《湖泊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