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唔想自己一個人倒數，所以我去玩free hug。//《倒數擁抱》 - 一月二十二日

梁匡生在溫如冬的床上醒來，先是睡眼惺忪地發呆，又突然叫醒溫如冬：「起身啦，你唔係星期六有嘢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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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啊……爆吖嘛Omicon，咩都取消晒。」她用非常慵懶而含糊不清的聲音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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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第一次我早醒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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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咪好叻。」她撒嬌似的以氣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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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啲起身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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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睜眼，用手搭住他的身：「乖啦你瞓多陣，我想瞓多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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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似啲人同居咁，好sw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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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幾時做我男朋友啊……」溫如冬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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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連呼吸也變得微細，就似沒有吐出二氧化碳、小心翼翼地內在循環，寧願毒死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如她那般靜靜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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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再次，他真的不想與她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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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攤在床上，閉眼，但沒有睡意，心中焦灼得很，像一種遲鈍的醒悟。他明明知道溫如冬與他的期望不同，卻仍然在這張床上醒來，思想與行動不完全異化，分明都清楚二者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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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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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睡得淺，被他搖醒之後，其實她已清醒不少。她沒有聽見他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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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動不動地，呼吸平穩——她裝作已經睡去，對他的答案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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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心甘情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概念？甘願者的「甘」是即使面對所有困難和傷感，仍甘之如飴嗎？那麼心情則能被狠狠漠視，即使這一種狠勁花費力氣，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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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一個人身邊，心甘情願的話，是不是不能索求更多，即使流於想像的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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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的，否則，沒有力氣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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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的她，此刻已毫無睡意。她知道他也只是在裝睡，這段時間，她對他性情的了解，似乎已夠感應他的想法——噢，他剛剛是嚇壞了，所以想逃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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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以較大幅度擺動身子，伸一個懶腰，故意碰到梁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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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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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做懶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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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她問：「我塊面有冇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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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啊，冇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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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真好，乾到塊面都唔會油，冇咁驚起身畀人望到。」尤其是心上人。剛起床的模樣，實在太赤裸；可是，他們竟相識一個星期，便連續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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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叫如冬，係咪想塊面好似冬天咁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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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似係我嘅感情似冬天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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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沒有特別意思，只是隨便說笑；但她看見梁匡生的臉瞬間石化，比極寒天氣更加旱然。這次，她近距離看見他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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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愛，好像不夠她心甘情願地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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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如此，她已覺得痛楚，是麻痹之後恢復知覺的那一個過程。因為她未曾先單戀人嗎？還是母親的教訓影響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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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回復笑臉，郁動臉部，他祈求她沒有看到他的僵硬。但是，又有那麼一瞬之間，他想大聲和她說：「係，你冇睇錯，我真係無法接受你嘅鍾意，無法滋養你嘅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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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你叫如冬？」他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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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老竇改。」她的語氣低沉了不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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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話當時搵睇相佬改，我阿妹個名同我完全唔關事，佢叫梁文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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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咁得意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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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沒有再追問下去，她的興致竟然不高了。她即時洩氣，怎麼能一直留守他身邊？她很想見到他，自然，但是，因他難過亦是必然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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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甘不願，會使她的喜歡變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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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諗緊咩啊？個樣咁嚴肅嘅突然。」梁匡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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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答案，可是仍然詢問，因為她不會誠實作答，而他只想表現關心。她的失望其實有點明顯，他怕，她太失望。此處急需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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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啊，對眼突然有啲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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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要知道，她從戴隱形眼鏡的歲數開始，已沒有再捽過眼。梁匡生摸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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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真能打動他嗎？她是無法再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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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願是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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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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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內在是難堪、失望、無法隱忍、落寞、憂愁。這一種內在已不只困在身體之內，更早已穿過薄的皮膚，成為恆常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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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外在，會令他避開、退縮、離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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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兩秒，梁匡生下床：「好餓，食你一個芝士麵，你要唔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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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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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手拿走兩包芝士麵，往廚房煮麵，卻碰到同層的宿生，對方打量他幾眼，沒有理會他，又坐在飯桌前咬麵包、看電話。他覺得窘困，只得裝作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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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裏的氣氛比剛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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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只需對芝士麵的美味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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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變質，梁匡生反問，為什麼回不到從前呢？他確實貪戀溫如冬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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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這一個溫如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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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容常浮現哀傷，卻未曾退潮。她以前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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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撫自己：她有時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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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覺得自己很壞、很沒有承擔，並且利用了她的感情。他歎息，只得將芝士麵煮得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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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依然攤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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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再如此下去，她怕，他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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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和溫如冬吃麵，他們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平板電腦，播放一些輕鬆的影片。他們拌着別人的笑聲低頭吃麵，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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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完，她起身想前去洗碗，他攔住她：「唔好啦，坐多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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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痴纏？」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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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溫如冬已無法覺得他是真誠地渴望與她待在同一個空間，仿佛即使她是別人，也沒有大礙。她不知道他怎樣想，可是，她的懷疑已凝在心頭，不輕易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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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說：「係啊，每次放lunch都係食完周圍hea，然後先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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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啊今次，凍咗難啲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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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咩，用多啲力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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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咗佢個最佳清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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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梁匡生竟也坐起，和她一同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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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入廚房，又見到那個坐在飯桌上咬麵包的宿生，二人又尷尬地打了個照面。溫如冬與宿生點頭——二人是樓友，對方識趣地別過頭去，沒有多餘發問。這樓友見過Fred，溫如冬忽然覺得難堪，現在，就連沒有名份的人也能吃她的芝士麵了，而這變遷，連外人都在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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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和梁匡生不言不語地洗碗、丢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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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房間之後，都鬆了一口氣。她說：「呼——撞到flat-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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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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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算嘅，但之前呢度打邊爐，我哋有一齊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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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咁都幾好吖，打邊爐。」他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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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㗎，不過而家好少啦，搞手都冇喺度住，少咗好多見。」她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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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房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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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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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自在地聊天都不行了。為什麼呢？昨晚不是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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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提及「戀愛」二字，不肆意碰觸關係的禁忌，一切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誰誰誰都有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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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失落，這樣的太平是需要粉飾，她自己搖旗吶喊，製造歌舞昇平景象，所有溫馨、溫暖、溫柔堆砌出浮城；可是，從頭到尾都畫不出一個新世界來。她的努力只能影響自己的想法，就是將眼睛塗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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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亮眼睛，她發現只要想起自己是喜歡梁匡生，便總是忍不住表達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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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動作、表情、念想，全部情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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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敏銳的他便會察覺，然後，他會以微細的遲滯表現退避，然後，「遲滯」被他濫用，語詞失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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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了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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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渴望與梁匡生相戀，情深意切地，不是在外牽了手但體溫毫無象徵。這個意識太強烈、太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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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態喜歡！動態！不能是隱忍的靜態守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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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做了之後，她的不安和期待漸漸愈放愈大，結果不安不會增加期待，但期待卻將那新世界的構圖變得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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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繼續播放影片：「佢成日整古做怪，嚇佢阿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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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溫如冬有點不同，但他不想問，那個答案，他也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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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他若遇上一位「第一眼愛人」，便會打從心底裏渴求對方——深度外貌協會的經驗之談。這樣的他，和溫如冬在一起，只會是一個冒險。他不敢，他不敢。他對她的感情，又沒有濃烈到願意挑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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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得意吖，我都好想要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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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你會討厭我的——溫如冬心想——我的喜歡，我的單戀，會令我變得急切、沉重、憂慮，這不是快樂，這僅僅是我愛人時的快感；但於你，便是：我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神經兮兮，和我不再快樂，你寧願未曾認識我。你會厭煩我、憎惡我，我的愛則是莫名其妙，再無任何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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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不是無欲無求，無法心甘情願得能向你展示我的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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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傷心、失望，但如果你感受到了，我會更加傷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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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你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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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細妹話佢想要家姐。」梁匡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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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影片結束，溫如冬忽然擁抱梁匡生，深深密密，像要勒死他，也如勒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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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耳邊講：「我哋唔可以再係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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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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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非所答：「我以為我可以。點知，原來，身體可以留低，身體好想靠近……你。但係，我嘅心點樣，好似擺晒上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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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感情，唔係你嘅錯。」他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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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哋會更加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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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而家都唔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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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低頭，氣息便吐在他的頸上：「我知你都係，你係真心真意對我㗎，係唔係？我知道。只係，我哋少咗一啲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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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他竟然忍不住，忽然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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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無法承受這樣的真心。溫如冬尚要如此安慰他、察覺他的情感至少在友情之中是誠意；對他來說，是太沉重，他配不上這一份感情，他必然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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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掃，」她掃了掃他的背：「哈哈哈，表白都有後續篇，真係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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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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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你唔好講呢啲啦。」他的內疚更深，連安慰她都沒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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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冬放開梁匡生，輕輕地吻一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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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的眼，問：「你喺度瞓多一晚好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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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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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唔准再上嚟食我啲芝士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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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匡生的眼變得更加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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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坦誠，他們將所有心事全部攤開來說，愛也好、近日煩惱也好、微細挫折也好、舊事歷史也好、展望未來也好……什麼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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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便夜晚、近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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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覺，時間過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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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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