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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吃過餐蛋麵，已是傍晚9時，我騎著單車抵達記憶信貸159號分行，門一推就開了。芊柔說過，只有司憶者及客戶能開啟分行的門，所以我也見怪不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cL0jELhkF 維尼

可是分行沒有人。芊柔和12號也不在。我只在桌面看到一張便條，明顯是芊柔寫給我看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Basm9XIrnG 維尼

毒撚老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wvdiDrzVYk 維尼

本小姐唔得閒，有咩事聽日先搵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Q35zjXA95 維尼

p.s. 咪鬼偷食雪糕筒，否則鏟到你上天花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aU2XAC48C 維尼

誰稀罕妳的雪糕筒，真是令人髮指的服務態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Q4qxFNqCo 維尼

芊柔跟我說過，聯絡司憶者的唯一方法是親臨分行，不設電話熱線之類的，不知是否偷懶或戲弄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UqdeU1cmmc 維尼

不過算了，儘管本來很想體驗未來記憶，其實稍遲些也沒關係，就當沉澱一下好了，說不準更能理清思緒。而且我採購了一款從未試過的抹茶粉，今晚本身有例行公事要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lq0VyYOQe 維尼

我騎著單車，沿著橋穿越太浦河，另一端就是我家的區域。入夜後氣溫急降，我想應該只有攝氏12、13度左右，幸好我長期穿著深綠色大衣。真不知道12月時他媽的怎麼渡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BMmlSHR82J 維尼

正當我越過河，抵達家宅附近時，情況出乎意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nRrm79FYQZ 維尼

那十字路口熙來攘往，路口中心圍了一圈人，那圈人之間是個少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EOX11kgqR 維尼

我認得她頭頂的藍帽，奪目的入耳式耳機，纖瘦的背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2Pl8sfqWyi 維尼

芊柔站立馬路中心，堵塞部分路段，各個方向的車輛不厭其煩地發出「嗶嗶嗶」的怒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Gt0U2biJV 維尼

十數名行人圍她而站，對她投以不友善的目光，有的是厭煩，有的是輕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iCb5ogdbdz 維尼

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裏？站在路中心幹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Wf5DPSn3Dd 維尼

儘管我未搞清楚，但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惹人討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CQ4jbOpL1h 維尼

我沒好氣，推著單車往她走去，更多聲音傳入耳際——唾罵、傻笑、響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oRWYf5IoZ 維尼

「喂，妳做乜呀。」我走到她身後，她卻不予理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WtZWR0eazk 維尼

「妳阻到人呀，唔好企喺馬路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EWha0jvkbh 維尼

她還是無動於衷，究竟在路中心發呆，是有什麼目的呀？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AMgEqQM6of 維尼

我有點生氣，捉住她的手臂要把她拉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EDslkCdQIy 維尼

她使勁抓我的手，指甲戳進我肌膚，害我連忙喊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mZihjaNWXN 維尼

「喂！妳發乜神經呀？妳再係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sVT46K0dJh 維尼

她很不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zBRHq3YCqV 維尼

瘦小的肩膀在顫，一手伸入米色冷衫裏撫摸脖子，用意不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3tH7bVyYOS 維尼

她上次擦損的手臂處，仍貼著膠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sBJ6K3q7EB 維尼

「呼呼……呼呼……」她在喘氣，氣息不穩且薄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tBnl2kyRxP 維尼

她仍然背著我，但我感受到她的焦慮無助。她失神了，根本不知自己在幹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M1lCofrjws 維尼

我這時才留意到，她正望向不遠處的一輛翻側的小販車。小販車本在火烤蕃薯，車卻翻側地上，側旁的垃圾桶及雜物因而燃燒起來，黑煙瀰漫。好幾個人在潑水救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3vAOJJnkCR 維尼

雖然算是場小型火災，然而情況完全是受控的，芊柔有必要如此慌張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9ooEAa0c4G 維尼

周遭是密集的鏡頭，就像某個受害者的記者招待會，場面隆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QFHnRp5CKu 維尼

「……喂。」我任由她抓痛我，鮮血染滿手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TB11EV7o5 維尼

「空白嘅……都係空白嘅……」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sSKlbcNoo4 維尼

我被她的話弄得更糊塗，但還是努力呼叫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Usm2SnnG0B 維尼

「芊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MGf72L18bz 維尼

「乜嘢……都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Cqo4B3BuV 維尼

「湖、芊、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TJcKK5vAfM 維尼

芊柔一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mrcVo9kIf 維尼

「係邊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ZzU9cJR2N7 維尼

「係我。凡天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FQDnKsC89j 維尼

「……」她身子一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TfvMTzANav 維尼

「我哋走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mC2QnjIUgL 維尼

「……我……哋？」她甚是疑惑，彷彿聽不懂人話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1Sa7Vpfov2 維尼

「係。我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qeFwDU4bJ 維尼

她彷彿被關掉的失靈引擎，警戒消減，抓我及摸頸的雙手鬆開。我走到她面前，看清她蒼白的臉頰，空洞而脆弱的眼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DXGc9pmCbS 維尼

她白皙的手冷冰冰，宛若初冬的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U6YRfuNpQ 維尼

她的精神頻臨失控極限，需要鎮靜的空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1Kx3MPVoPC 維尼

「我屋企就喺隔離街。上去抖抖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xbtOAUEBmT 維尼

我推著單車，握住她的手腕，輕拉她離開記者會現場。我驚訝自己的決斷，但現在沒空間想這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iDCiWlv6m2 維尼

湊熱鬧的人秒速散場，車輛恢復行駛，彷彿這件事從未發生，就跟城市裏千萬椿其他曾引起嘩然的事件毫無二致。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LkMHP3h1hV 維尼

一路上我倆不聲不響，直到我把單車泊好，帶她進住宅大廈的升降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RoLjOJi9pQ 維尼

「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nRn6MnkYVB 維尼

「嗯？」我轉頭看她，才驚覺仍在握著她的手腕，趕緊鬆開。難怪剛才那中佬管理員盯我的眼神那麼曖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rhDEh73a0T 維尼

芊柔的眼神空洞，彷彿被抽空了靈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IVTNxDs5aH 維尼

坦白說，我被嚇倒了。之前跟芊柔共處，她總是活力爆棚，老是搗蛋胡鬧，可她現在的狀態，我實在看不透……是絕望？是空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sKNt1AlFH9 維尼

到底她遭遇了什麼，才會產生巨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OfhHldcLn7 維尼

我這才驚覺，自己對她其實一無所知。她加入記憶信貸多久了？她是如何被挑選成司憶者的？她本來過著怎樣的人生？她喜愛什麼，厭惡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TdQ3TwDsMG 維尼

我嘗試從她瞳孔中，找回一絲理性。她身穿白色襯衫，深藍色吊帶及膝裙，可仍是披著那件米色冷衫在兩肩，把脖子重重圍住，簡直是圍巾披肩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1GbYA9TK8X 維尼

時間流逝，她終於回過神來，緩緩別過臉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hBEfWmrdM8 維尼

「乜又係你。」她納悶道，就像剛剛才察覺到我似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70PP97Qnr 維尼

「係囉，乜咁啱呀？」我揶揄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QTiUwqvNk 維尼

「你帶緊本小姐去邊？」她脫下入耳式耳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JTzjDX45E 維尼

「上我屋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5vnGOnjvtT 維尼

「……下流。」她立刻怒瞪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zhdHr6QwnC 維尼

「咪癲拉，妳諗乜嘢衰嘢呀，我怕妳喺街暈低，或者俾啲司機打到變豬頭咋。」我瞧著一臉鄙夷的她，模仿她上次發脾氣時的語氣：「良！心！當！狗！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UsDvvjDUFL 維尼

她鼓著臉，誰知又突然噗哧一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gDbmXPmSA 維尼

「傻啦，本小姐信得過你，你係個老實嘅男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ADHCdsXTUV 維尼

「原來妳咁講道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vVc9AYaT0O 維尼

「你咁細，做得出咩唔老實嘅嘢吖，有心無力！」芊柔吐舌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10XBvwkew 維尼

「吖妳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nne7qU2I6x 維尼

「叮」一聲，升降機抵達16樓。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TSftQvj6DK 維尼

她踏出升降機，卻沒有再往前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DsCI7LS0EG 維尼

「你隻毒撚，次次都要咁多事㗎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jhKqd3o1nZ 維尼

「……」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gtVa1fuDpr 維尼

「你唔好再試圖關心本小姐喇，我唔想依賴任何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PVcuRaFOLl 維尼

這番話她已不是第一次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0cVjF1lR0Y 維尼

我一直按著升降機「開門」按鈕，直到她深吸一口氣，向前邁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f9omyNY0Is 維尼

「何況，本小姐神通廣大會出咩事？」她模仿跳飛機的動作跳躍著，卻幾乎失足，最終扶著牆勉強站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smYeePb8Ch 維尼

我絕不會讓這傢伙返回街上。別誤會，我是怕她闖禍遺害人間。站在眾生安寧的考慮上，至少讓她到客廳鎮靜一會吧，就當積點陰德好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07D55K3D44 維尼

我步出升降機，扶著她的手臂，掏出鎖匙開門：「妳頭先到底做咩事呢？走火入魔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FO65sGmQi 維尼

「頭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7lYYi05Uyt 維尼

「你企咗喺馬路中心好耐，郁都唔郁。」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zefU39tVcl 維尼

她抬頭呆望我，像隻好奇的小狗般，身上依然散發蘋果般的氣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Dn5k0d7BZ 維尼

在我打開家門之際，她緩緩移離的雙眸，流露如流星般的異彩——只是一霎那就隕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VZALCrw3M2 維尼

最後，她輕按小腹，像闖了禍的小孩般笑著。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DgljQNrUzV 維尼

「老——細——本小姐太餓，落街搵搵吓嘢食，咪搵到傻咗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EFpqRd32C8 維尼

那甜絲絲又滲雜悲色的笑容，再度讓我愣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R2yZ2R00Cq 維尼

我無法分辨，那一閃即逝的是空虛抑或悲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YFftu2TGnE 維尼

而在家門敞開的同一瞬間，更不幸的事情發生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742ＰＥＮＡＮＡhQ8el8jAMz 維尼

本應無人的單位，竟透出暖黃的燈光。7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RuaZHf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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