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飯之交 - 香菇雞湯

志唯最近常常分心。總是在摸魚的時間想晚餐要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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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唯除了念書之外還有在超市的小打工。超市的負責人是他老媽家裡的一個親戚，算是相當照顧他。志唯主要待在收銀台，有的時候搬點東西和貼折扣的商品標籤貼紙。下班之後，他就趁機把當天就要過期的食材低價買回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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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火腿就想到可以做奶油焗白菜，鈞庭喜歡蔬菜。其實偶爾很想起油鍋炸個可樂餅，但可惜他的飯友不喜歡炸物。明明就不錯吃，怕長痘痘的話別吃太多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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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邊可以結帳對吧？」

「啊，對，可以。」

他回神過來才發現要結帳的顧客不知道已經在櫃檯等他多久了，他立刻從自己的小世界裡跳出去、立刻手腳麻利地刷商品條碼結帳。

「嗶、嗶…… 」

條碼成功掃過的聲音規律地響起。他看著灰色購物籃裡的東西，嗯，一手冰涼的台灣啤酒、火鍋連鎖店推出的味噌鍋底、高麗菜…..很明顯晚上要煮火鍋。應該是跟家人一起吃或是開火鍋派對之類的吧。

對了，之後他們兩個人煮酸菜白肉鍋也不錯？邊煮邊涮白肉，幫他調個細切蔥花加麻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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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食物或是看到什麼新開的店就想到魔鬼蛋糕。想和他一起吃很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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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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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空嗎？」湯匙叉冷不防打電話過來，鈞庭立刻接起來：「我請假在家裡，感冒了。」

從昨天下班回家後鈞庭就覺得非常不舒服，晚上直接先和老闆說今天大概不會去上班。果不其然，他直接燒到三十七度。不是很嚴重，但是頭暈得只想倒在床上休息而已。

「嚴重嗎？」

「發燒。」

「那我去你家？」他追問。

「不好吧，感染到你就不好了。」

「去一下就好。」

「好啦，隨便你。」鈞庭懶得和對方繼續鬥嘴下去，隨便地回了他一句。

「等一下幫我開門喔！」說完，志唯就率先掛掉了電話。湯匙叉果然是個雞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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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唯在床前低頭看著他的體溫計數字，「燒得很嚴重欸。」

「嗯。」他虛弱地點點頭。

「你不是因為肚子餓來的吧？今天餵不了你欸。」

「我知道啊。怕你燒到暈過去我以後就沒有飯可以吃了。」

「……」鈞庭無言以對，也懶得去想對方這句話是真心話還是帶著撒嬌的玩笑。

「看你要在外面看連續劇還是要做什麼，我要繼續睡了。」他把自己整個裹在棉被裡轉過身去，又接著沉入深深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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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頭痛和間斷性的鼻塞，鈞庭在接下來的時間都斷斷續續地睡著又醒來，反覆著這個煩人的過程。到了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半睡半醒的他隱約聞到了食物的味道。感覺帶點淡淡的中藥香氣，像是某種加熱過的養生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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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起床，外頭就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果不其然，志唯端著一碗看起來才剛起鍋沒多久的湯進來找他。

「你煮了什麼？」

「雞湯啊。希望不會太鹹。」

雞湯呈現淡淡的金黃色，上面浮著一層油。志唯挑了一塊大小適中的雞胸肉給他，湯裡還看得見紅棗、枸杞和泡發的香菇乾。雞湯這種食物就算看起來不燙，入口通常還是會熱得讓人舌頭像被煮熟一樣，是擅長暗算他人的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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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那麼燙了。」

「嗯。」鈞庭手摸著陶瓷碗確認，確實沒有很燙，看來已經先放涼一陣子了。

「需要我幫你吹一下嗎？」

志唯向他露出燦爛的笑，笑得眼睛成了兩條細細的彎線。只可惜鐵石心腸的鈞庭並不領情，「不需要啦。」他舀起一小匙的淺金色雞湯，伸出舌頭舔了一口試試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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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湯的味道相對溫和，沒有什麼腥味。他咬下湯匙上的紅色枸杞，果實微微帶著植物酸味的味道湧上舌尖。

「好喝嗎？」

「嗯，溫度滿適中的。」他繼續舀著雞湯送入口中，一口接一口。湯的味道比想像中更有深度，具有枸杞的清淡甜味和紅棗略帶煙燻的香氣，本身具有濃厚氣味的香菇一咬下去便滲出溫熱的湯汁，讓枸杞、紅棗陪襯之下顯得更加鮮美的雞湯香味盈滿口腔。「如果下一把白麵線的話應該會很合適吧？」他腦袋中突然浮現這個想法。這時鈞庭猛地驚覺，他居然會主動產生想要吃固體食物的想法，簡直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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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碗中還有一小塊雞胸肉，志唯很貼心地幫他把雞骨頭都去掉了。他思考片刻，在其中一塊雞肉上咬了小小一口。由於味道算是清淡，鈞庭難得克服平時對肉類腥味的恐懼，速度極慢但相當穩定地把碗中的那塊肉全部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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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不會想喝這麼油的湯，今天喝卻覺得挺不錯的。轉眼之間，整個碗已經空了，剩下幾顆乾硬的紅棗種子躺在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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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餓嗎？」喝完熱湯覺得挺舒服的鈞庭重新戴上口罩，重新斜斜地躺回床上。志唯也躺在他隔壁的靠枕上側身看著鈞庭。

「不餓。我剛剛試吃了不少。」

鈞庭伸出手摸摸對方垂到耳旁的黑色瀏海作為試探，「那你有沒有想吃我？」

「我才不敢好不好。」志唯和他維持著約一隻手臂長的距離，想靠近但又怕在沒有得到魔鬼蛋糕的許可下擅自行動會有不好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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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蛋糕輕輕嘆了一口氣後掀開棉被，接著整個人迅雷不及掩耳地跨坐到湯匙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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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做？」雖然戴了口罩而看不到整個臉上的表情，湯匙叉依舊可以看得見那雙總是冷靜的深黑色雙瞳此刻出現了一絲曖昧。淡藍色的口罩下，因為耳鼻阻塞而產生的微微喘息聲傳來，既能引發獸性大發，也能讓人心生憐惜。對體貼的人來說，感到想愛惜對方的時機多了更多。

「你生病欸。」志唯把亂糟糟的棉被重披回鈞庭肩上，看起來像一件花花綠綠的披風。

「可以直接吃東西了，跟之前比起來算進步很多了吧？」

「嗯。」鈞庭點點頭。

「那個.....」

「還想多吃一些？」志唯問他，鈞庭連忙回答，「不是啦，我__」

「我出去幫你倒點水？」

魔鬼蛋糕的目光直直射向對方，好像因為感冒而失去平時的凌厲、多了一點撒嬌意味，「我想要你在這裡陪我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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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一起窩在棉被裡感受著對方的體溫，除此之外沒做什麼。鈞庭趴在志唯胸前閉著眼睛休息，感覺著男孩稍稍加快了速度的心跳和偶爾在他後背與側腰遊走的溫暖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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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肉變多了。」志唯的手轉換陣地來到他的右臉頰，光摸還不滿足，還自作主張地捏捏鈞庭的臉頰肉。

「你該不會跟糖果屋裡的巫婆一樣，想把我養胖再吃掉吧？」他躺在志唯的臂膀上喘息著，因為生病帶來的疲憊而感到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才不會呢。」

他閉起雙眼聆聽男孩語氣裡帶點笑意的耳語。最後，志唯的雙臂環抱住他的腰後，側臉與他裸露在外的頸子相差不到兩公分，彼此的一舉一動和氣息都能輕易地感覺到。

志唯呼出的氣息濕潤而溫熱，像是湯的表面上緩緩浮出來的熱氣。溫熱的水蒸氣讓人感到溫暖，不自覺讓鈞庭想沈醉其中。

「你要好好活著、好好吃飯，然後一輩子餵我。」

「好啦，睡吧。」志唯偷偷摸摸靠到鈞庭的肩上，那是一個可以隨時聞到他味道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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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鈞庭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Cake冒著生命危險躺在一個Fork的臂彎裡。聽起來不太對勁，但又很刺激。而且這個愚蠢至極的Cake居然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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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志唯要吃他的話，他一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解決志唯。不過，要是志唯低聲下氣地求自己給他吃呢？該不會他有天也會跟郝相一樣忍不住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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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煩死了。反正等他咬過來再解決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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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兩個人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那天什麼事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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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魔鬼蛋糕生病請假，蒙布朗只好把他的定時巡邏工作也做了。不過，他今天特別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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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件，唯一麻煩的是他在巡邏鈞庭平常的負責區域內不小心把手機弄丟了。回到辦公室差不多準備下班的時候，他才發現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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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看來只好按照今天走過的路線回去找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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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為什麼非得要幫生病的同事做他那部分的工作啊！多做工作已經夠煩了，為什麼還剛好挑這個節骨眼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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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威豪懷著無比煩燥的心情幫自己點了一支煙，拿著手電筒四處看看手機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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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什麼？」

一個陌生男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大概是個無聊來湊熱鬧的人。

「我的手機好像掉在這附近，我現在在找。」他兩眼盯著綠色大垃圾桶底下沒有光線的區域，下頭黏滿了潮溼的糊爛報紙和菸蒂。

「需要幫忙嗎？」

威豪搖頭，「不用，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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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20分鐘大規模的翻翻找找，他只找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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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找？」剛才原本想幫他的男子又出現了，站在巷子口觀察著他彎著腰翻找地面的垃圾堆。

「你怎麼還在這附近？」

威豪立刻提高了警覺性。為什麼這個人一直在這裡游蕩，該不會是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吧？對方是Fork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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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口袋裡有電擊槍，隨時可以動作。身為專案小組裡擊殺Fork數量最高的蒙布朗專員抿了抿嘴唇，兩隻手已經不動聲色地摸入自己的帽兜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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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我只是進貨完又路過這裡。」男子的表情帶點尷尬，

「我店在這附近。」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不介意的話，你手機號碼給我，我打給你、你聽音辨位怎樣？」

「......好吧。我的號碼是09，2135，3189。」無奈之下，一向相當排斥別人雞婆幫忙的威豪把號碼告訴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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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場一片無聲。威豪工作的時候習慣把手機的鈴聲調成靜音，不希望有任何計劃外的閒雜人等打電話來干擾他的工作狀態。他絕對不會說這個慣習源於某次災難的工作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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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率先打破沉默，「抱歉，根據我的經驗，通常手機不會不見，都是亂放在包包裡。」

「你是在懷疑我騙你嗎？」威豪雙手叉著腰問，眼睛毫不在意禮貌地瞪著對方。只見對方不置可否地兩手一攤，「我只是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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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信半疑地打開背包再檢查一遍。報告書和文件放在資料夾裡，吸乾的果凍能量飲躺在包包最底部。他打開前面的夾層，裡面有一隻原子筆和不鏽鋼吸管，和平時沒啥兩樣。最內部的夾層放了拿來擦血的溼紙巾和零錢包。威豪不死心地又回去摸摸包包最底部。很奇怪的是這次他找到手機了。就在那個該死的銀色果凍能量飲包裝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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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站在他前方的男人這麼問。

「嗯。」

那時他有個錯覺，那個陌生的男人藉機在偷聞他身上的味道。雖然掩飾得很好、外在表現上沒有任何破綻，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流在產生微妙的變化......

「先生，你在聞什麼東西啊？」威豪問道，趁機看他有沒有心虛。即時是平時把自己真實身分隱藏得滴水不漏的Fork，也很容易在遇到Cake忍不住的嗅聞動作而暴露真正的本能。

「沒有啊。」

「只是好像聞到了糖炒栗子的味道？」

「真的？」

他走出小巷，前面一些的路口真的有個賣糖炒栗子的攤子。空氣裡充滿砂糖和栗子的氣味，剛好可以掩飾住蒙布朗身上散發出的濃厚栗子泥奶油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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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工作加倍的一天，疲累的蒙布朗專員一回家就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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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是想太多了吧。但還是好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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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沖冷水澡的蒙布朗專員一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個雞婆陌生男子就又覺得他疑點重重，在冰冷水珠的沖刷之下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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